如果说老德米特里领主是一头雄狮,那马修就是一头猛虎。
已步入暮年的老德米特里领主虽说身体依旧强壮,但已没有了过去的敏捷。他的战斗风格也逐渐转向保守。
而马修则正是年轻的时候,在拳拳到肉的肉搏战中,更能发挥出自己身体上的优势。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是现实总是会违背我们的梦想。
“马修。”
在僵持不下之时,老德米特里领主突然开口了。
在硬碰硬的较量中仍有余力说话,老德米特里领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与之相对的是马修涨红的脸,显然已是全力施为。
现在的局势,是一边倒的碾压。
认真起来的老德米特里领主的战斗经验,根本不是马修可以比拟的。
“你以前曾经问过我的全名是吧?”
“呵!”马修挥出一记重拳,但被老德米特里领主交叉双臂挡住,乘此机会马修立时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
“确实是这样。老师,我对您的全名很有兴趣。因为骑士的全名,一般来说都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段历史。”
“那恐怕是让你失望了。”老德米特里领主摇头,“我只是一个出生于平民家庭的孩子而已,原本是没有获取姓氏的资格的。”
“在我成为骑士以后,我的全名是我自己取的。”
“我的全名……说来有些有趣。”
“就叫做。”
“索列姆·德米特里。”
“那算什么?”马修哑然失笑,“这也算是个名字吗?”
“当然算。”老德米特里领主神情严肃,“这是战场上的伙伴的托付生死的情谊。”
“我发过誓,要替他活下去。”
“这些年来,我的朋友们都叫我德米特里。”
“而我的敌人们则都叫我索列姆。”
“完全没有意义。”马修活动了下指关节,“老师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老德米特里领主的手再一次握住了战锤的柄:“也许吧,人到老年就总是想说一些往事。”
“但是,更重要的是!”
老德米特里领主将战锤举起,指向马修。
“我们这些老一辈所作出的决定,没有你这个小辈来指手画脚的余地!”
马修冷笑:“就算我是当事人也一样吗?”
“就算我想知道也一样吗?”
“我连知道这一切的权利都没有吗?”
老德米特里领主沉默了片刻。
“是的。”
他这样回答。
“我很抱歉。但是,是的。”
“马修,我为你做了很多事。”
“虽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做了就是做了。”
“既然如此,你就得乖乖听话。”
“我不让你做的事,你不准做。”
“我让你做的事,你不能不做!”
马修向前走了一步。
“老师,有一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
“高登镇之前的那些佣兵。”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被钝器杀害的。”
“是您做的吧。”
老德米特里领主点头。
“的确如此。”
“这件事,也是其中之一。”
“我并没有请求您去做什么……”马修试图说些什么。
“闭嘴。”老德米特里领主第一次,在马修面前显露出了杀气。
马修如受重击。
“我说过了,没有你选择的余地。”
“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他的表情十分冷峻,眼神中闪着神光好像早已胜券在握。
“接下来……”
“到此为止了,小子!”老德米特里领主大喊道,他的声音回响着。
马修却仿佛不太在乎,恍惚地看向前方的空气,双眼无神。
我猜对了。
是的,我猜对了。
老师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
我只是一个附属品罢了。
从来就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实在是……太糟糕了。
从我出生开始。
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
都在不停的背叛我。
马修不再抵抗,束手就擒。
战锤落下,准确地击中了马修的头部,让他感觉头仿佛疼痛得要炸了一般。
马修躺倒在地,闭上了眼。
“睡吧,马修。”
“等你睡醒了,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老德米特里领主收回了手中的战锤,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有惋惜,痛苦,与煎熬。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马修好,老德米特里领主坚定地这样认为。但看着马修不甘的表情,老德米特里领主也莫名地有些悲伤。
他如今五感交集,面部表情显露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但是马修没有看到。
马修若是看到了,可能就会理解一些老德米特里领主的良苦用心吧?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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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说得或许是对的。
也许是这样吧。
也许不是这样吧。
马修什么也不愿意再想了。
呐。
在这个村子里。
还有我可以信任的人吗?
有吗?
真的有吗?
还是说,一开始就没有呢?
老师已经背叛了我。
下一个是谁?
理查德?简?我的父母?
不,别看玩笑了。
他们从来就没有站在我这一边过。
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
他们,从来就不爱我。
他们是叛徒。
他们是背叛者。
他们是低劣肮脏的人。
然而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另一个声音悄语着:
骗子。
这些都是你的错,马修。
你知道的。而且你知道,老师他是为了你好。
不,我什么也没有做错,马修反驳道,错的是他们。老师也只是一个叛徒而已。
是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真的是这么坚信着的吗?马修,你会看到的。
另一个声音消失了。
在翡翠梦境之中。
小黑马收拢了翅膀,默默看着一切。
它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马修……真是个大白痴。”
它嘀咕着。
片刻之后。
“老师……我怎么在这里?”马修迷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老德米特里领主满脸关切。
“在我倒下之前……我记得我和理查德,简,伊恩还有玛米一切来钓鱼了。”
“还有……对了!还有蝴蝶。”
“我们从湖边回来以后,蝴蝶说要让我带他在村里转一转……”
老德米特里领主脸色一沉,用悲痛地哀伤地语气说:“你,还不知道啊。”
“老师?发生什么了?”
“你们分开行动地时候,你和蝴蝶走出了村子,遭受到了野兽的袭击。”
“蝴蝶他失踪了。”
“什么!怎么会!为什么我们会走出村子?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振作起来马修!先回家休息一会吧?以后再想这些事情,你现在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老德米特里领主拍拍马修的肩膀。
“可恶,我的头好痛……”马修捂着脑袋,走向村子的方向。
老德米特里领主在马修身后,看着马修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我这样做,真的没错吗?
老德米特里领主不禁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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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啊鬼狐司祭。”在道路旁的树林里,有两个人隐藏在黑暗中。
“您说,人类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啊?”
鬼狐远远望着站在马修身边沉默着的索列姆。
“以前,在我们关系还很好的时候,索列姆曾经说过人类最容易犯的也是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
“他认为只要发现缺点并且改正,就能够抹去这个缺点。”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哦?鬼狐司祭,那您说?”
“索列姆的前半句话并没有问题。”
“但是,这个缺点永远也没法被抹去。”
“人类最大的缺点,是自以为发现了自己所谓的缺点,并且自以为可以改正。换句话说,依旧是自以为是。”
“例如现在,隔在马修与索列姆之间的,是一堵高墙。”
“唯一能够打破这堵高墙的方法是沟通。”
“但是马修屏蔽了自己的心灵不与外界交流,索列姆有自以为可以使用这样的手段来解决问题,然而过激的手段反而适得其反。这彻底封死了两者之间沟通的可能性。”
“不愧是鬼狐司祭,对这可真是了解啊。”
“……”
“话说啊,鬼狐司祭。”
“您说,如果之前马修一时兴起,检查了昔拉的尸体,把本子拿走了怎么办啊?”
“我影响了他的思维,他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不愧是鬼狐司祭,这可真是厉害啊。”
“……”
“话说啊,鬼狐司祭。”
“一次说完。”
“是是是。您说啊,如果马修告诉索列姆先代之剑的事的话,那索列姆不就会怀疑了吗?”
“索列姆不可能听到的,我会屏蔽他脑海中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不愧是鬼狐司祭,这都可以啊。”
“……”
“话说……”
锋利的匕首已横放于林登万的脖颈之上。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其实就想问问啊。”
“拔出先代之剑以后,马修不应该是精神系纹章技免疫了吗?可为什么还是……”
“这样啊。”鬼狐把匕首挪开了。
“之前昔拉曾经对马修使用过五感剥离,这给了我一个机会。”
“加上马修刚刚获得纹章,也刚刚拔出剑,他这方面的防护还有着疏漏。”
“所以我可以影响他,不过也就那一点点时间罢了。”
“现在的马修,就算是我也无法影响丝毫。”
“不对啊鬼狐司祭,那索列姆他是怎么做到让马修……”
鬼狐叹了口气,仰头看天。
林登万新奇地看着鬼狐极为罕见地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没有。”
“人生如戏。”
“全凭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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