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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幸存者】

【十三 幸存者】

两人瘫倒在藏身处的地面上,身上的伤仿佛都不存在。明明物资储备还是令人堪忧,明明连下一个补给点到哪去找都不清楚,但他们却在笑。黑漆漆的安全屋里安静的氛围被两人的笑声驱散了。

不过,愉悦的心情终究不可能使伤痛消失。

“嘶——”伯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刺激到背上的伤处,那里的伤情似乎不是随便笑笑就能带过的,他因为激痛咧起了嘴,从齿缝里倒吸着凉气。他很少受到这种让他疼到咬紧牙关的伤害,大多数时候,只要握握拳就能挺过去,但这回那深入皮肉的瘀痛却像陈年老酒一样刺激绵长令人回味无穷。当然,是反面意思。

“伯?”亚见到伯痛苦的表情,立即用双拳撑着地面坐起身子,像舒张身体时一样再次咬着牙弓曲膝盖,小心地站了起来。她手心和膝上的创口都才结痂不久,她绝对不想在这时候撕裂伤口给伯添乱。

“我、还好。”伯挣扎着将手掌按在地上,缓缓将胸膛抽离柔软的铺盖,虽然表面覆盖的报纸硌得他脸上生疼,但底下厚实的棉絮还是很能让人放松。伯慢慢地把重心移到臀部,以跪坐的姿势直立起上半身,“你好好休息,我自己能搞定。”

伯打开藏身处内准备的大号手电筒,将它立在地上后伸手挡住准备凑过来的亚,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一口气再次弯下腰,咬着牙双手撑地,将力气用在踮起的脚尖,双手一推站了起来。

“不准逞强!”亚不知哪来的底气,居然对伯说出了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见到了伯的眼泪直观地认识到了这个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吧。此外,她再也不想伯把什么事都由他担着作为谴责亚的资本,她要让伯明白,绝对不只他一个人在为了生存拼命,“我是有一点用的!”

伯看见亚脸上严肃的表情,又见到她略微撅起的小嘴,短短一愣后就笑了出来。

“那好,有用的亚仔,现在我们当中有一个得弯下身子把桌子掀起来——我们还有门要堵住。”他说。

“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伯来搬,我腿疼。”亚在伯终于愿意给她安排工作后满意地点点头,放低身子努力地够到小桌的桌沿,她绝对不想弓起膝盖触痛伤口。好在她个头比较小,抓到桌沿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不过下一步就比较费劲了,小女孩鼓起腮帮,用力地将桌沿往上抬,但她毕竟还小,力气还不足以将桌子掀翻。

“伯…”

在她口中吐出示弱的求助声后,男人立即弯腰抓住桌沿,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嘶起嘴角喊道:“亚…”

也许他只是因为疼痛发出了简单的语气词,但也可能是在与那个小女孩进行滑稽的互动,无论是哪种,现在的伯心情都很好。

“哈哈,伯像老头一样。”在双手离开桌沿之后,亚天真地开起了玩笑。

“那你是不是该照顾一下老人,把要垫在下面的杂物弄过来?”伯带着淡淡的笑容用手指了指角落里袋装的大米。

知道伯在质疑自己的力气,亚不服气地弓起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肉展示给伯一样,可惜的是隔着连帽衫和雨衣,她那细细的胳膊上并没有展露出可以称得上“健壮”的部位。

以小女孩的力气去搬动三十到五十斤的重物绝对非常勉强,伯已经可以想象出她吃力地拽住包装上的拉环将米袋拖到门口的样子。他轻轻摇摇头,赶在小心地向墙角走去的亚之前率先抵达了比赛的终点。他一咬牙弯下腰,先后拖起地上叠放着的两袋大米,回过头见到气鼓鼓的亚后,他憨憨一笑,把三十斤的米放到她弓起的臂弯里。

“啊!”亚惊呼了一声,身子向下一沉,那袋米也随之从亚的手肘一路滑过她握住的双拳,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弱弱地抬起眼,与伯四目对视,后者对她温和的眸子没有丝毫抵抗力,原本就没有发火的他此时更是彻底软化,不但没有责怪亚还反过来安慰她。

“我会让你慢慢锻炼到能做到的,亚是好孩子。”他温柔地用大大的手掌扶住亚的肩膀,再次咬牙后低下身子抓起地上的米袋。

“呃!”

伯一点都不怀疑在他把两袋米丢到门口的之后再来几次这样激烈的动作就能把牙齿咬崩。

为什么有这么多充当杂物的米,他们还要寻找食物呢?并不是说大米提供的能量少,而是在缺少燃料和水的情况下,大米作为日常粮食性价比很低,比起维持它曾经的“主食”地位,还是食用方便食品,把大米当作应急食物和用来堵门的“杂物”更为恰当,曾经的主人没有消费掉它们也能为这种观点佐证。米很多,在两人刚刚来到这处安全屋的时候,瓶装的纯净水和一袋袋大米曾经占据了房间的一角,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罐头食品,那些物资为处在饥渴之中的两人解了燃眉之急,也保障他们平安度过了找到补给点之前的长达数十天的空白期。毕竟每天只有几小时的安全时间,而周围的一切都要重新探索,在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前辈的地图已经很久没更新了,有几条“Sa”管道里都出现了元蜮捕食的残迹。

“终于…!”伯抓住小桌短短的桌脚,将桌面抵在密封门上,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说了很多话,也感觉畅快多了。即使是不擅长的事情,多加练习一定会改善,这也是他对亚的期望。任务完成后,亚也开心地把双手别在身后,等待伯的下一步指示。

她做得对,自己不该总将她罩在影子下,即使他们两人不会分开,让亚学会自己担当也是好事。

“帮我看看背上怎样了。”伯说完后坐下身子,干脆地抓住衣服的下摆,一鼓作气掀起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却不想此举撕开了背上的伤口,让他疼得直吸气。无论如何,他都将自己的背脊展露在了亚的眼前。委托同伴检查自己的伤情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背上的伤不是自己能处理的。

在伯闭上眼努力忍耐衣物牵扯伤处带来的激烈疼痛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柜子打开以及药品被取出的窸窣声响。

“破了一块皮,肉都紫了,在流血。”亚以一个外行人的描述方式将伤处的状况报告给了伯。

呵,这可真复杂,原以为背上只是单纯的瘀伤,现在想来可能是在摔倒时擦出了一道小口子,皮下组织出血没能从那个创口释放多少就被快速反应的血小板堵住了去路,自己脱衣服的时候恰好把站在衣物上的血痂撕掉导致再次流血。

擦伤和瘀伤同时存在,伯以前还没听说过这种奇怪的事。到底是该止血还是该冷敷?不如简单上药以后依靠身体自然恢复吧。

伯点点头,向亚表示自己已经清楚情况,他让亚用药棉擦掉流下来的血,在止血后往他的伤处喷一点外伤喷雾,没有接触肮脏的环境就暂时用不着消毒,而且擦伤并不严重,让伯疼得不行的主要还是那块皮下的瘀痕。

处理妥当后,伯小心地脱掉所有上衣,转过身让亚给他看看她受伤的掌心。分处两手,由掌心向两侧延伸的伤口恢复情况很好,只要避免伤害到血痂,不久就能痊愈。

在伯放松地吐出一口气,小心地用剪刀沿着亚下身穿着的牛仔裤两侧的缝线一路剪到裤脚,轻轻将它拉掉,并一点点把亚的雨裤蜕到膝盖以下后,他认真检查了一番亚膝上的伤口。

雨衣的质地使得血痂不会跟它黏在一起,这为两人省去了不少麻烦,也避免了对亚造成更多伤害。她的伤处情况良好,大面积的擦伤创口已经愈合,只是在暗色的血痂之间偶尔会露出一丝丝鲜粉色的嫩肉,这大概是在活动中不慎撕开伤口造成的

伯谨慎地用食指在伤口周围按了一圈,询问亚是否会感到疼痛,在得到后者否定的答复后,他终于安下心来。

这小家伙的细腿还蛮结实的,每次都得追着自己不掉队真是辛苦她了。伯这么想着,沾染着血污的脸又柔和了一分。亚的视线,也正在伯健壮的躯干上扫来扫去,她还是第一次直接地正面观察那具自己紧紧依靠的身躯,伯的身上没有多少健美的肌肉,但可见的坚韧曲线和宽阔的胸膛正是他所能提供的庇护和温暖最好的证明。

“我再给你上点药膏吧。”按照伯的吩咐处理过他的伤口后,亚却总觉得不够稳妥,一直在心里对那块吓人的瘀痕念念不忘。

伯没有拒绝,只是转过身子再次把后背暴露给亚。

棉签蘸着药膏涂抹在背上的冰凉、刺痒的触感,由伤处的神经传来。

亚确实只是个小鬼,但这并不能成为限制她能力或成长空间的理由。

伯用食指和拇指捻开被血垢粘黏在一起的发梢,同时用指肚搓掉脸上的血污。

“别乱动。”

在亚的叮嘱声中,伯感受到了久违的情愫。

如果是在前天,伯可以自顾自地强调绝对是自己在照顾亚,但现在不同了,他本身正被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孩子关爱,在年轻的时候,那种东西往往只能从同辈或长辈那里获得。

获得成长的不光是亚,伯也认识到了她身上有着的可能性,他偶尔也会听听亚的话了。伯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渐渐笼罩了全身,他不用凡事一个人顶着,因为他跟亚已经不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同胞,而是家人。量变引起质变,这句话一点没错,每与亚一起度过一个季节,两人的羁绊就会更深一层,长久积累下来的联系不是一点小小的冲突就能切断的,在两人重新回归彼此身边后,他们的血与心只会融得更紧密。

从那个秋夜到现在经历的四季,已经让两人占据了彼此世界的大半。

“好了。”随着亚轻轻的话音落下,伯转过身面朝着她。

亚暴露在外的洁白肌肤已经不再被蒙蒙的细汗粘附,但她显然还是没有凉快下来。现在毕竟还是夏季,刚刚还在运动的两人又穿着过多的衣物,会热也是难免的事情。

亚丢弃掉用过的棉签和药棉,然后脱掉连帽衫和雨衣,只留下身上一件薄薄的短袖。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开来,有些垂在她的小肩膀上,有些则抓住她的脸颊不肯离开。

在化学纤维的甲壳里闷了两天的她,显然想要挣脱束缚。两人平时在藏身处的确不会穿着雨衣,毕竟那种闷闷的感觉总是让人舒服不起来。

“帮帮我。”亚拨开脸颊上粘着的发丝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伯顺着亚的手指,看向了她指尖所对的脱到一半的雨裤,他点点头,摘下了套在亚脚上的橡胶靴,然后小心地脱掉了那条冒着热气的雨裤。

伯不想再触动背上的伤口,加上自己上身的状态已经足以完成所有散热需求,便没去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下着上。

他让亚把手边的背包拿过来,从其中取出两个餐包,一人一个。

到头来搬迁的事还在议程之中,除此之外他们又多了一项名为找寻补给点的工作。冬季也许会因此变得很难过,但是…

他们还有彼此,还有一整个秋天。

亚咽下了最后一块餐包,她吃得一点都不心急,比起哽噎之后消耗更多的水,还不如慢慢地享用食物。但说回来,她的确感觉渴了。

伯没有吝啬储存的水,他知道只要身体没有康复,再多的资源都是没有意义的,伤者没法外出探索,连自己的庇护所都保护不了。

在伯接过由亚递回来的水瓶时,他心里又升起一口恶气,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那个扰乱他们生活的混蛋。

就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一样,从密封门的外面,传来了细小的脚步声。

安全屋的隔音效果并不差,在里面都能听见的声音,已经足够在整条管道中回荡了。

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踪迹,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无论如何,伯对亚露出了警戒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水瓶,把食指抵在自己唇上让亚别发出声音。

他别过脸扫了一眼铺盖旁的手表,现在是午后四点,绝对的安全时间,但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就会西沉,留给来者返回住处的时间不会太多,如果对方是迷途的求生者,不应该会如此鲁莽,何况,那足音间隔不短,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不,无论怎么说都隔得太久了。

伯抓起手枪,打开保险,紧张地将枪口对准密封门。虽然他知道在门内抵住门把的情况下想从外界突入进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他必须防患于未然。

脚步声一点点接近,它的主人显然有明确的目标,两人担心的情况最终还是出现了,那响亮的无时不在宣示主人存在感的声音,不偏不倚地选择在密封门前停止。

伯咽了一口唾沫,让亚把绷带拿出来。

伯当然知道瘀伤绝对不应该用包扎这种看似万能的方法来处理,可他更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在亚的帮助下,伯的胸膛裹上了几圈绷带,每当它略显粗糙的表面压在他背上的伤处,他都会吃痛地皱眉,除了忍耐以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对方是求助的路人,伯会选择沉默,他们得尽量避免与其他人的接触,两人试验品的身份暴露绝对不是什么可以笑得出来的事。但要是找上门来的是之前的混蛋,伯会视情况采取必要的措施。就他所知,枪械绝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持有的。

亚快速帮伯换上连帽衫,在后者重新将手枪端平后也裹上了自己的那件小号的衣服。

两人都将兜帽严严实实地扣在头上,将每一缕苍白的发丝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

“我是来道歉的,擅自拿走的东西我带过来了。”

清楚的女声,穿过厚实的密封门传了进来,对方似乎丝毫不担心在管道中大声说话会引来元蜮,她要么有保护自己的武器,要么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会开门放她进来。无论哪点都没法让伯放下戒心。

“能请你开门吗?”

“…”

人人都清楚密封门挡不住人类,她完全可以尝试粗暴地将门打开,只不过伯对障碍物的坚固程度有相当的自信就是了。像他这样用桌子卡住门把的大概没有别人了。

伯想不通这种人怎么能成为小偷,怀抱恶意伤害他人的家伙不可能会信任别人,更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上。按照他的推测,对方应该不止一人,这个女子只是诱饵,在自己放松戒心之后必定会**掉,他们只是为了在满足巨大胃口的同时避免损失才布下一个如此拙劣的陷阱。

“就你一人?”伯冷冷地问。

“是的。”她回答。

“如果我不信呢?”伯紧追着逼问道,“你现在的行为不合常理。”

门对面有了片刻的沉默,随后,对方又继续为自己的做法进行辩解——

“我可以自圆其说,但我想跟你面对面谈谈。”

伯轻蔑地笑笑,只要他不打开密封门,对方就没法采取行动,过了安全时间他们就不得不撤离。

“为什么那么执着?东西放在门口就行,还是说‘你们’必须在安全时间前进来才能达成目的?”伯特意在“你们”上加了重音,“再说了,你随便一推就能把门打开,现在才开始守规矩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是一个人——我今天回不去了,请你看看现在的时间,安全时间过了大半,返程已经来不及…”对方焦急的声音中流露出屡次受到伯抗拒的沮丧,她还想为自己的行为编造理由,但伯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呵。别找借口,你在手脚不干净的时候可没担心过这种问题。”伯依旧用冷漠的态度嘲讽着对方,他肚子里窝着的火气还远远没发泄出来,原以为可以跟敌人正面对抗,却没想到对方玩起了这种漏洞百出的小把戏。

伯转过脸与亚对视,后者的眼中并没有对伯的冷酷产生反对,反而充满了赞许和认可,她知道伯是在保护自己。

得到亚的认同后,伯脸上轻蔑的神情更甚。

“我很快就会离开,你们再也别想骚扰我,是现在就滚还是安全时间之后再说,请自便。”伯毫不留情地讥讽着对方,同时也在话语中刻意隐瞒了亚的存在。

“我…我回不去了!只有我一人…你也听出来了,我就剩一条腿,我们被元蜮袭击…我真的没办法、求你了,我懂医护,我不会拖后腿、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求你——”

门对面传来的带着哭腔的绝望嘶喊让伯产生了动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他起身的动作已经证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伯再次面向亚,此时她的脸上也已蒙上一层淡淡的为难,紧蹙的眉头诉说着她内心与伯同样的挣扎。

把所有的信息整理一遍,两人最初的确是将小偷行窃的动机定为治疗病人,如果这家伙是医生,那她就是在非常危急的情况下才选择通过偷窃这种方式获取药品的,在遇袭之后孤身逃脱,为了避免被同化自行截肢,刚刚听到的“脚步声”是义肢或拐杖撞击在地面上的声响…

不!这是陷阱,说不通的,安全屋很难被小型个体从外部攻破,况且截肢的出血量不是随意就能带过去的,恢复得再好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行行走那么长的距离,再将盗窃发生至今经过的日数纳入考虑…

她在哪里截肢?这附近有其它安全屋吗?为什么非得找结怨的我们不可?

伯对亚摇摇头,朝着安全门露出凌冽的神情。

“我不说第三遍,滚。”

伯不是冷血动物,但他的理性通常略强于感情。

别过头努力无视门外传入的抽泣声,伯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伯不能上钩,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亚。

“伯…”亚揪住伯的衣角,抬起眼望着他,伯知道她要说什么。

“相信我。”伯认真地盯着亚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让。即使对方那与“合理”搭不上边的故事是她的真实经历,伯也不会接纳她。活不久的,现在这样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法提供多少抗菌处理,在比医院恶劣得多的环境下擅自进行外科手术,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引起感染。

何况伯和亚手上已经没有多少补给,这时候接纳一个几乎没有行动力的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再加上,伯没有忘记自己和亚不算是人类这一点。他们不是群居动物。

抽泣止住之后,门外传来了包裹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渐渐远离的“足音”。

对方并没有走很远,可能还在这条管道里。她对附近的情况很清楚,知道沿着唯一一条安全通路移动,这也应证了她小偷的身份。

伯咬着牙,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明明自己这边才是受害者,可他却总感到愧疚,他应该清楚那是敌人的陷阱,滥好人只有死路一条。

可伯不愿留下某人因自己而死的记忆,他宁愿不要那些破药,也不想带着这样的包袱活下去。

亚的手已经按在了抵着门把的桌沿上。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采取任何敌对行动,如果说是演戏,那也只能承认他们的表演很到位。

亚回过头看向伯,眼中充满了祈求。她记得伯说过的,他讨厌被抛弃的绝望感。

伯的眼睛避开亚的视线,看向手上握着的枪。他一咬牙,抓住亚的手腕,将她拉开。

“藏起来。”他说。

伯不会施以援手,但他会让小偷带着已经是她的所有物的东西滚蛋。偷过东西再后悔并不会得到原谅。

在亚将身体掩藏在房间的角落时,伯已经移开了门口的杂物,他一手端枪,一手按住门把。左手发力把门把压下的同时,悄悄将密封门打开一条细缝。

透过身后散射过来的手电光,伯得以确认视界之内没有其他人。

他快速闪出门外,双手托枪指向唯一的安全方向——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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