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伯的帮忙,博士的计划立即提上了日程,在资材准备完毕之后,探险队踏上了征程。伯从没想过要拯救世界,直到现在也是,他只是想和亚一起活下去。然而,他作为一个齿轮带动起了庞大的机器,让世界重归正轨的机器。
拯救人类的不是人类而是怪物,成为英雄的不是英雄而是凡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四号设法为他们弄到了一张全国交通线路概图,沿途经历的各个省份的交通地图也几乎齐备。博士的计划是通过铁路进行城市间的移动,而在穿过城市时尽量由郊区或环线迂回。选择这个的方案是有缘由的,城际高速因为连锁事故瘫痪的不在少数,但铁路是不存在堵车问题的;市内地形复杂且有大量元蜮活动,城市周边虽然交通建设水平相对较差,但更少的人口和开阔的视野也导致在这些区域活动的元蜮数量较少。
他们所乘的白色厢型车正朝着火车站驶去,引擎发出的噪音相当小,在安全时间内几乎不会引起周围元蜮的注意。当然,大型个体是必须避开的对象,一旦被认定为深入腹地立即就会被打上威胁的标签,那时无论是否处于安全时间都会被周围的元蜮绞杀。
伯在与博士商讨时提出选择铁路线的优缺点,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解决,唯独要在铁路上过夜这一点无法避免,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中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任何掩体,而没有人口也不意味着没有元蜮,但凡有动物在的地方,就都能成为元蜮的狩猎场。
“你们住在我的安全屋啊…”在路上为了不使得行程过于枯燥,伯主动跟博士聊起了过去的事,后者在副驾驶位上津津有味地听着,并积极地给以回应,“那些报刊有帮助吗?”
博士的问题让伯有些尴尬地挠挠脑后,要说帮助的话的确是有——当做不弄脏桌子和棉絮的垫子还挺合适的,当然这种话他没法说出来。那些报刊来自不同的城市,显然是博士刻意收集的。不过伯想不明白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需要某条特别的新闻的话剪下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那样大费周章地带上那么大一堆呢?
倒不如说那个装报刊的箱子本身也相当碍事,如果它不是安全屋原本就配备的储物箱,伯真的想不通要怎么携带。
伯最初抽时间阅读过一些报纸,最上面的几份日期相对较近,而它们也是最后印刷的几版报纸中的成员,其中有一些内容还是具有一些价值的,但再往下就和普通的报纸别无二致,除了各个常规版块的常规新闻以外并没有其余的内容,可以说跟灾难根本搭不上边。
“最上面的几份是不错的参考,但更旧的就有些没有实感了。”伯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灾难已经发生,但风声却被压住,这是正确的,但在当事人看来这样未免有些失真。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等,我想看看什么时候人们才能注意到。”博士的表情很难看,也许是出于自我厌恶,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很自私,但我那时候基本崩溃了,我得原谅自己。”
伯知道博士指的“那一天”是组织的人找上他家人的时候。突然沉重的气氛让伯一时说不出话。
他认为这时或许应该让博士静一静,便将视线投出窗外。
街边生出了许多草木,残垣断壁中也爬出了植物的藤蔓,绿化变好了,可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许多人见到这一幕大概都喜欢讽刺吧,谴责人类破坏自然生态什么的。伯在想,一个意识到要保护生态的文明,难道就真的那么廉价吗?比起为文明的崩溃惋惜,更重要的居然是毫不留情地用言语中伤它吗?
往返耗时接近一个月,不和队友增进默契是不行的。
伯又开始努力找起话题。
“感觉就像郊游一样。”亚趴在车门上,车窗是开着的,外面清凉的风吹散了她的白发,将新鲜的空气送进了车厢中。
伯没有质疑亚的话,的确如此,明明不是在做轻松的事,但伯却意外地感觉身心都舒展开了,如果是在以前,他绝对没办法在紧凑的安全时间欣赏天空,时间只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心情。
云现在是这个世界最自由的东西了,人类不再能用飞机在天空中自由穿梭,火箭卫星之类也成为了过去式,天空又成为了云的天空。那些慵懒的白色云朵在蔚蓝蔚蓝的穹顶上游着,看得久了就想要把人的思绪也带走一般。
在看亚的眼睛的时候,伯也有那种感觉。
就在这时候,一抹扎眼的墨绿一晃而过,那是一只攀附在高楼残骸上的元蜮,体长至少有三米。好在现在是安全时间,偷懒休息的元蜮不会在这时狩猎。
可为什么有安全时间呢?元蜮这种恶心的生物,为什么不是红色黑色而是绿色呢?这些怪物为何对阳光非但不排斥反而还喜欢得要命?
以前的伯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问题,元蜮的颜色只要跟他的死活无关就无需考虑,但现在伯的时间变长了,此前忙得不行的伯现在却能够悠闲地欣赏风景。人一放松就喜欢多想,想得多了自然就有疑问了。
“白大褂,元蜮为什么是绿色的?”伯问博士。他按着博士之前自己的要求用“白大褂”称呼他,这样一来或许能给博士一种自我宽慰,二来也能拉近与他的距离感。
博士听到问题后顿了一会,然后回答伯:“为了让它在不进食的情况下不饿死。安全时间几乎是一天里最适合晒太阳的时间,晒太阳能给元蜮提供养料。”
伯知道这大概是怎么运作的,但他有些好奇,这样的元蜮到底是算动物还是算植物?
“我们没来得及给它分类就被击溃了。”博士的话再次让气氛变得沉重。
也许博士真的是个擅于把天聊死的人。
伯叮嘱亚不要把脑袋或者手往窗外探,同时撩起亚的头发,把一块毛巾围在她的颈上,盖住她后颈的伤疤。如果一定要晒太阳的话,避开这块疤痕是底线。
车后面装着相当多的东西,堆得满满的几乎碰到了车顶,实际上硬要塞的话这辆车还能装下更多货物,但那样做并没有多大意义。探险队真正的必要物资是汽油和信息素,食物和水在路上同样能够补充。但保险起见,车上已经配备了一月份的能够维持生存底线的包装食品和饮水,对于本身就有运货功能的厢型车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会用枪吗?”伯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四号为他们配备了相当充足的武装,亚是不可能使枪的,但教徒可以,算上伯自己的手枪,队伍里的枪支大大小小共有五支之多。
据四号所说,她拥有的武器都是缴获来的,而缴获的过程伯一定不会感兴趣。
“不会,但会扣扳机。”博士的话略显幽默又足够说明情况。对大多数人而言,开枪是只要克服心理困难就能做到的事,但要用好一把枪就没那么简单了,没有规范的训练,一般人几乎不可能正确地使用枪械。
同时,这样的回答无疑意味着护卫的重任完全落在了教徒一人的身上。
教徒从出发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就像队伍离开时一样低调,没有送别,只有搬运物资和最后检查。需要专心开车大概是他沉默寡言的一个重要原因,灾后的世界与之前截然不同,数吨的炸药把城市变成了废墟,过去的道路很可能已经无法通行,许多能够作为参照物的地标建筑也已经垮塌。
实际上,除去对照地图,他们还有一种更快速地估计自身位置的方式——越接近目的地,废墟的灼烧痕迹就越多,普通炸药对元蜮的杀伤力有限,但燃烧弹不一样。然而,任何国家的军备都是有限的,随着被侵蚀的国土面积扩大、战线拉长,轰炸机能够留下的汽油与铝镁粉燃烧的痕迹越来越少,炸毁的建筑远远多过燃烧坍塌。
分析这一情况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越接近西南城市保存情况越差,在那里想要取得物资将变得非常艰难,虽然邻近灾难发源点的城市没能分散精力完成物资转移,但留在城市的物资绝大多数都被紧随在人员撤离之后的轰炸付之一炬,那些城市成了对人对元蜮都适用的焦土。也许几十年后那些废墟会绽满新绿,但现在不会,那里只剩下被烧裂的残垣断壁而已。
“灾难综合征”,如果有这么个概念的话,它一定包含了谈资有限这么一个现象,因为算不上病,只能叫“征”而没法抬升到“症”的高度,可是,这绝对不代表患有它的人能够轻松地将这件事带过去。
当你所有能够倾诉的回忆在聊天中告罄,就会痛苦地发现记忆里只剩下关于灾难的由黑红灰三色编制的噩梦,到这时谈话将无法继续下去。对于几乎没有注射前记忆的伯来说,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如果深挖自己的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些可谈的事,但那必将涉及到实验设施,那个地方对伯对博士而言都不是个愿意揭开的伤疤。虽然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一切罪恶的源头,但主动提及与到了再说并不是一回事。
“我还没坐过火车诶。”有瓦遮头的环境总能给人安心感,从上车起亚就一直十分放松,现在更是聊起了火车的话题,也好,只要对话不中断气氛就不会变死。
“我们是要在铁路上跑,不是坐火车哦。”伯用柔和的语气向亚说明,他不想因为不当的发言让亚失望,但却遗憾地发现那对于笨拙的他而言太过困难。
亚“嗯”了一声,接着说:“我知道,铁路我也没见过。”
是这样啊,对这个孩子而言,这次远征是一次很好的认识她没能认识的事物的机会。她的太多时间都被锁在了封闭的空间里,导致她在认知上落后于在正常环境中成长的孩子,可她很聪明,学东西快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理解能力很强,对于新事物很快就能接纳。
在调整了心态的亚看来,这次旅行就是一次郊游,且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因此她抛开了一切不好的想法,以至于现在以一副几乎不属于灾后世界的样貌示人。如果是在以前,穿着常服的伯和亚混在人群里再普通不过,乘车远行也只会被认为是在旅游吧。
的确,回到灾前的生活是伯也偶尔会有的奢侈梦想,但通过自我麻痹的方式来实现真的好吗?伯有些担心亚,她的变化太突然了,而伯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铺路可能会花不少时间,今天我们最多只能走八十公里,明天应该能把进程赶回来。”博士说着,在地图上用手指比划了两下。
安全时间并不是能全部用来赶路的,原因之前已经解释过,在空旷的铁路上根本不用考虑寻找掩体,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省下时间,相反,他们得花更多功夫用信息素伪装车辆。至于博士所说的“铺路”,指的是通过用铲子将铁路路基上的石头堆到月台边缘构成斜坡以为车辆提供下到铁路路基上的通道,这是从那扇坏掉的铁门那里得到的灵感,结合实际情况加以改进便得出了这样的计划。
“大概没有人想到过铁路在灾后会有这种用法。”伯吐出一口气,看向窗外,攥紧拳头,然后又松开。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色的厢型车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只银色的宝盒,其中承载的是什么呢?人类的荣光?不,只是普通人的希望,所有人共同的愿景罢了。
吃饱喝足以后,博士和伯都放倒了椅子靠着休息,教徒则仍旧保持着手握方向盘的姿势,亚还是和几个小时一样看着窗外的风景,唯一的不同是这回窗子关着。
信息素并没有如同伯想象中那样有奇怪的味道,正如四号所说,通常情况下它是无色无味的,同时,它的时效性并非是由于蒸发或别的损耗,而是由于扩散,在无风或微风的夜里,它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选择把车停在一处跨水的高架桥上,这样能够减小夜间山风的影响,同时断绝元蜮从两侧接近的通路。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见到元蜮的踪迹,但元蜮并没有义务要在狩猎之前通知猎物。
四周很安静,要是把车再往山那边开近一些说不定就能听见昆虫最后的夜鸣,秋日将近,这些微小的生命即使真的没有死于元蜮之手,最终也都要逝去。
夜空非常明亮,就像在深蓝色的段带上洒下了一片碎钻一样,在光污染严重的市区是没法看见这样的夜空的,除去最耀眼的寥寥几颗星星之外,一切遥远恒星的光芒都败给了高楼灯海。
遥远的天际划过一道亮光,伯只是恰巧瞥到了一眼,它消失得太快,就像是什么东西拖着长长的焰尾坠落一样。
“流星…!”亚压着自己的声音,但却压不住她的喜悦,无论多小的孩子都听过“向流星许下心愿就能实现”的说法,即使知道这样的话并无根据,亲眼见到流星还是能令人兴奋起来的。
刚刚还有些疲乏的伯一下睁大眼睛,他坐起身,再次向此前亮光划过的地方看去,很可惜,这次他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也可能是坏掉的卫星。”博士没有睁眼,似乎已经见过许多这样的场面,他说完这句话后,意识到可能会破坏孩子的幻想,立即进行了补充,“但一样可以许愿。”
听见博士的话,亚显得更加激动了,她睁着眼,看向流星坠落的地方,就像想要让自己的思绪跟上它一样。双手合十摆在胸前,亚认真地许了个愿。
作为例行事项,伯跟博士几乎是同时问她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得到了例行的回答。
亚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伯从未见过的感情,那是一种欣喜、淘气与期待的混合物。伯在想,也许这才是亚真正该有的感情,能够旅行的生活才是她该有的生活。
那之后,一夜无话。
伯想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每天都有话题无疑是一种奢望,但他很享受这种过去一年中都没有过的体验,他突然也想将此次远行当做郊游了。在出乎伯意料的期待之中,他陷入了睡眠。
夜里,他做了个梦,是个和现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梦,在只存在于模糊记忆中的那个没有疯掉的世界与亚一起生活的梦,那个梦是多么真实,真实到伯不想醒来…
…
阳光穿过车窗唤醒了车上的乘客。各自满足了不同的需求之后,人们开始等待安全时间的来临,显然,那够他们等的了。
亚讲起了画本上的故事,那样薄的一本书,一定连一个上午都撑不住吧,伯是这么想的。
但故事并不是只有书里才有。
“蝎子,青蛙和毒蛇被抓进了一个箩筐里,抓住它们的人说,只要箩筐里只剩下它们当中的任何一只,自己就会放它走。”博士闭着眼讲起了故事。
“青蛙可以吃掉蝎子,但蝎子可以毒死蛇,如果蝎子死了毒蛇就能把青蛙吃掉。”
“无论它们当中谁先选择吃掉自己的猎物,都会被天敌消灭掉,可它们都想最后幸存下来活着离开箩筐。谁都不敢动手,只能僵持着观察彼此的举动。”
“突然,青蛙想到一个办法,如果能把箩筐弄破,它们就都能逃走。蝎子听了青蛙的话,就开始在箩筐里找可以破开的地方。”
“但是毒蛇不想跟它们合作,毒蛇认为与其费劲去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出路,倒不如直接按照规则行动来得方便。”
博士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看了看身旁的教徒,后者罕见地呈现出放松的姿态,似乎也在听博士的故事。
“青蛙和毒蛇吵了几句,而蝎子则检查完了除去毒蛇盘绕的角落外的整个箩筐。”
“毒蛇最后让步了,而它的身后真的有一处可以破坏的缺口。那个缺口被打开后已经大到勉强能让它们离开,但是,从里面向外看,它们并没有被放在地上,而是用什么东西高高地挂了起来,外界的环境也不一定安全。”
“最后它们决定让青蛙先出去。青蛙小心地移动到缺口旁边,瞄准远处的台子一下跳了过去。”
“它面前有一扇窗,如果这时逃跑就能活下去了。但是,它回头看了一眼被挂在屋顶的箩筐,蝎子和蛇正从里面看着它。”博士说,“它看见箩筐顶上的绳子,而绳结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青蛙视力不好,不会动的东西它看不清,所以毒蛇晃动脑袋为它指引方向。”
“在青蛙松开绳结的时候,蝎子和蛇晃动起箩筐,让它正好落在一堆引火用的稻草里。”
“这里是厨房,再不逃跑它们就要被吃掉了。青蛙带着蛇和蝎子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处窗户,用力向外冲去,但却被看不见的东西弹了回来。那是玻璃。”
“这时候,厨房的门被打开,抓住它们的人进来了。他见到那三个食材逃了出来略微吃了一惊,但他抄起了菜刀,在他面前无论是蝎子青蛙还是毒蛇都不堪一击。”
“毒蛇看起来怕了,它立即向那个人示好,游走到他的身边,表示自己愿意帮他消灭蝎子和青蛙。”
“剩下的两个伙伴都愣住了,它们没想到毒蛇会背叛,现在它们之间也出现了信任危机。”
“蝎子想要自保而攻击青蛙,但被青蛙制止了,如果被那个人抓住它们都会完蛋,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那个人越走越近,毒蛇也跟着他爬了过来。”
“蛇在晃动脑袋,不只是简单地因行进左右横移,还不时有目的地向着人类的方向摆动。”
“青蛙明白蛇在做什么了。它在那个人走得足够近的时候一下跳到了他的脸上,在他因突然袭击闭眼时,毒蛇也弹起身子咬住了他拿刀的手。”
“它们胜利了,三只动物都安全地离开了房子,回到了原本生活的地方。”
说到这里,博士再次闭上眼,示意故事已经结束。
伯没想到博士是个会讲故事的人。
“这个故事是你临时想的?”伯问。不得不说,如果是临场发挥,能有这样的思路也已经不差了。
“我以前是个喜欢写故事的人,但我写的东西太严肃了,受众很窄,基本成了独角戏。”博士没有正面回答伯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虽然思路不算差,但也就自己看看,后来没有精力了就没再写了,只是功底还在那。”
“另外,这个故事不是我的故事,是他的。”博士轻轻说出这句话,引得伯留意教徒的反应。
教徒叹了一口气。
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主动地接下一个话题。
“是以前做的噩梦。”教徒开口道,“青蛙的眼睛治好了,不用纠结怎么用一只耳朵挂住眼镜了。”
教徒说着,把手伸进兜帽里去摸他那只失去了耳廓的右耳。
“这样的结局我很满意。”
伯觉得这是向教徒搭话的好机会,便向教徒询问他的姓名。
“我叫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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