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因心理创伤而虚构出来的噩梦,还是记录在脑海深处曾确切发生过的事实?许阳并不知晓。
他只知道,过去这一系列噩梦,除了各个梦境的细节存在差异之外,梦境里边所发生的事件大抵相同:
双亲、和自己在高空中飞行的飞机上,拼命安慰着突然情绪失控的妹妹——
“这飞机待会就要坠毁,我们很快就会死了啊!”
“爸爸,妈妈,哥哥,请你们相信我的话吧……求求你们了!”
“拜托,想办法让机长调头回去吧!”
在这系列的噩梦中,妹妹的话语、挣扎方式、态度等等,都会各有不同。而随着这类梦境出现次数增多,妹妹的挣扎会越来越无力,妹妹的神情也会变得越来越绝望,仿佛存在着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不祥气息,渐渐将弱小的妹妹吞噬。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系列梦境不再存在差异,它最终凝聚成了一个一成不变的噩梦。
“哥哥,这支笔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你先帮我保管着吧。等到飞机到了目的地,你再还给我。”
许阳永远不会忘记梦境中这一幕:妹妹的双眸毫无生机,死气沉沉,失去焦点的瞳孔似乎眺望着远方;那冰冷的口吻让人背脊骨凉,这实在不像是由平日那位活泼可爱的妹妹中发出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取代了她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肉体,让气流穿过她那绝望的声带;犹如有了看破红尘的觉悟,她将纤细娇小的右手笔直地伸到了许阳的面前,那小巧的手掌心中紧握着一支金灿灿的钢笔;就像那支钢笔正是抽走了妹妹所有生命力的罪魁祸首一样,钢笔散发着耀眼的生命之光。
而在这些梦境中,许阳的回答方式永远也只有一个——
“我明白了。下机前我替你保管吧。”
……然后,那架飞机坠毁了。
爸爸、妈妈、妹妹全部死去,只剩下许阳一个人活了下来。
以上,便是这系列噩梦的结局。
而这些噩梦,自那次飞机失事以来便一直折磨着许阳……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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