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阳越来越显眼了,沉寂的的大街逐渐热闹起来,几位司机已经“噗噗”地驶着各自的车到达医院的门口,开始自己新一天的生计。
而在医院的走廊内,却陷入了极其怪异的气氛。
“你究竟是谁?”
“妾身已经告诉汝了,黑无常。”
“......”稍微有点吃惊之余,睿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显然,她不可能是幻觉。虽然睿明有那么一瞬间认为是自己精神不正常了,但想到同样能看得到的空,这个可能性就被彻底排除了。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应该会吓得尖叫吧?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内心很快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也许他连想尖叫的心情也没有罢。
“???”工作人员完全不知道少年为什么在对着空气说话,更不知道他为什么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现在还是赶紧休息一下比较好。你是她的监护人吧?别在精神上输给一个小孩子啊。”大人就这么走开了。看样子,她是觉得少年精神病发作而出现幻觉了。
走廊又一次回归平静。而站在走廊的,却是两人多了一鬼。
“小空,你是以前就看到过她了,对吧?”整理了下思绪,睿明开始去确定现有的情报。
“恩,在第一次下去时就看到了,当时爸爸也跟着我。”刚刚哭过一场的空,语调显得有点软弱:“当时爸爸看不到姐姐,只有我能看得到。爸爸觉得我很胡闹,就匆匆地领我回去了。不过姐姐对我很好,我就经常偷偷地下去和姐姐玩。”
难怪空有时会擅自离开病房。
“恩,小空是妾身最可爱的伙伴了!”黑无常用手把小空靠在了她的身边,以带有爽朗笑容的脸蹭在空的小脸蛋上。
“话说回来,你称自己是‘无常’,按照古书记载,你是从阴间来的?什么阎王爷,什么地府,也是真实存在的喽?”
面对少年的一连窜疑问,无常只是一一摇头:“不,妾身不来自阴间,也不认识什么阎王爷,更不认为存在什么地府。”
“哦。”睿明默默地接受她所说的话,无数的疑问喷涌而出:“那你是什么?你从哪来?谁指示你来?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
“喂喂喂......让我先缓一缓......”
“她什么也不是,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形态;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谁指示她;她出现在这里,仅仅只是因为想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已......”
一个陌生的老年嗓音参与了这场对话,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源头:“呵呵......小空,睿明,无常,你们早啊。”
“你是......”目光所及,是一个陌生的老年人。
“院长!”这次是无常和空异口同声的回答。
啊,院长......少年才想起到除了王叔以外探访过空的另一人。华缘,这正是这所医院的院长的真名。他的年龄估计也有六七十岁了,脸上皱纹较多,眼睛总是慈祥地咪成一线,加上他较为瘦削的身材,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的年龄至少有七十五岁,但他的身高仍有一米七多,这是他还没完全进入老年期的证明。
“院长......华院长对吧?你也能看到.....不,你肯定看到了。你们之间究竟......”
“院长是妾身的恩人。”无常发话:“当年这片土地还在开发时,建设方打算除掉广场的那棵树,是院长的提议保留了它......”
“你必须寄托在大树上才能生存。”对于我的疑问,无常点了点头:“妾身......不,估计所有与妾身相同的生命,都要由符合一定条件的自然寄托才能生存。如果不是院长保留了这一棵,妾身估计也不会诞生在这片土地上。”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我问。
“20年前。”院长叹了口气,替无常回答了这个问题:“最初的最初,这颗树上还只是有一团烟雾一样的东西缠绕在四周,而周围的人都没看见。我当初以为是我出问题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睡在这棵树下......”
“恩......”我的内心久违地激起了对外物的兴趣:“难怪我会被安排在和小空同一件的病房,只因我们都能看到无常。这是你的有意之为,不是么?”
“哈哈哈,现在的小伙子还真是机灵啊!”院长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你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惊讶,这倒是很让我意外......”
“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罢了。”睿明牵起了空的小手,按下了一旁的电梯按钮:“你们神魔鬼怪间的种种奇闻,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我也不想扯进这样那样的烂摊子。死一般地活,并安静地死,这就是我现在的追求。虽然了解到常识之外的事让我久违地感到兴奋,但也仅此而已。有什么怪事也不要来打扰我。”他故意用冷酷的眼神,示意着一边的无常和院长。
“叮”门缓缓地打开。睿明和小空从容地走了进去:“如果没什么事要说明的话,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打扰了。”
电梯门缓缓地移动,无常只是在一旁微笑着在向小空挥手告别,而院长则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他的视野完全被遮挡住前,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相当的孤独呢。”
电梯门彻底地关上了。
......
于是这一天,终于重归到难得的日常中。吃饭,打针,喝药......一切的一切在睿明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无趣,却又那么的亲切。
光明退散,夜幕降临。睿明躺在病床上,望着熟悉而昏暗的天花板,披着窗外零碎的星光,终于得以在早上的风暴中安心入睡。不过,在此之前,仍有一件事必须得完成。
“小空。”睿明背对着几乎沉默了半天的空,冷冷地吐出了这两句话。
“恩。”空也几乎只是冷冷地回答。
“对不起。”不知为何,从早上就渴望说出的这句话,此时开口竟会莫名的艰难:“我让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呢。”
“嗯嗯......没关系的。”虽然看不到空的脸,但他隐约能感受到此刻挂在她嘴角上的那温柔的一笑。
“那个啥......你也知道的。我被人打成这样,脑子难免会暂时性出现短路。”
“恩。”空静静地回答。
“那个......谢谢了。”他说话开始有点紧张了:“谢谢你能原谅我。”
“恩。”空将身子翻转了过来。
“还有,那个......谢谢你当时鼓励我。”他那紧张得干涸的喉咙,在大脑急剧的思考下,终于涌出了几个字:
“天堂......很漂亮哦。“
“恩。”
在空的最后一声认同下,病房很快便重返平静,两人就这么在寂静中陷入了沉睡。
“于是,这一天就像平常一样结束了.......”
冷风与黑幕,回到那灯光下的长椅,少年正不紧不慢地小声读着。
“呐,故事到这里,你觉得怎么样。”身为漫画家的男人好奇地询问道。
“我快看不下去了。又不是职业的小说家,文笔一般,故事扯谈而幼稚,你们漫画家就喜欢想些不实际的东西。”少年无奈地望向男人:“你都多大了,我还想你能成熟一点。”
“额.......”男人内心受到了忽如其来的成吨重击,不禁尴尬地流了滴冷汗。
“不过,故事我还是会看下去的。虽然故事无聊,但现在的我更无聊。”
向男人微微一笑,少年继续目不转睛地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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