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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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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apole
  • 2019-07-28 23:49:30
终章

奥诺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不过王党想重新推举国王也不容易,查理和玛利亚彻底失踪了,他们不得不打起另一位皇室——年幼的小查理的注意,议会面临的境况也是前所未有的,克伦威尔公爵去世之后,王党分子们又在各地组织起了军队,议会不得不与王族妥协,年仅10岁的小查理成为了新的国王,而很明显王党掌控着局势,奥诺神圣教会随即进行了针对萝纱·奥利弗·克伦威尔的审判,罪名是叛国罪和女巫罪(王国现行法律中并无此罪名,此为宗教罪名)。王国军队镇压了克伦威尔家,然后将萝纱·克伦威尔的棺木挖出,准备在奥诺的集会广场对尸体执行绞刑。

亚拉伯罕·路易是奥诺相当出名的钟表匠人,他有一个习惯,每当发生大事时,他就会将一只怀表的时间停在当时,以作纪念,而今天,他也准备了一只怀表,记录的事情是:“奥诺人性丑恶的巅峰时刻”。亚拉伯罕用丝绸方巾擦拭着怀表,又对了对时间。片刻之后,这位匠人从二楼向窗外探出了头张望。此时集会广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等待着什么。

正是十二点,敲钟人倾尽全力拽动了教会巨钟的钟舌,亚拉伯罕将钟表握在手心,准备以他的方式记录这一时刻。

巨钟开始摆动,但钟声却并没有扩散开,它维持了摆幅,亚拉伯罕也静止了下来。然而,此时的西京,静止的不只钟和亚拉伯罕。熙熙攘攘的人群,负责监督的卫兵,正准备撬开萝纱·克伦威尔棺木的士兵,甚至是空中的飞鸟,房檐往下滴落的雨水,全部都静止了下来,整个奥诺被禁锢在了这一刻,陷入了巨大的时滞之中。

人群之外,黑衣的少年静静伫立在这城市的边缘,他瞳孔里倒映着被束缚的世界,面无表情的缓缓将右手举起。

路德维希·逢的双目闪耀着极为璀璨的银色光芒,随着他右手的举起,静止的城市被可怖的死寂环绕,随即从不知来源的四面八方爆发般的涌出极为浓厚的迷雾,灰色雾气汇集成混沌的浪潮席卷大街小巷,将人群淹没。

逢向前迈步,灰色浪潮汹涌澎湃,将迎面走来的少年吞没。身处弥漫的雾气中,包裹逢的教袍开始分解成一丝丝银光向上蒸腾,但这丝丝银光很快就衰微下去,眨眼间便蒸发在空气中。逢的身体也开始缓缓分解,若有若无的银色丝线从他腰后生长而出,纠结缠绕,但是无论如何叠加,其依然若隐若现,数不清的丝线汇集,缠绕成了如同巨大翅膀的形状,在空气中扭曲缠绕,分解重组。逢挥动右手,钟声顿时敲响,其无视雾气的包裹,铺展开来,震耳欲聋。逢将手垂下,信步向前走去,足踏虚空,仿佛脚下有无形的阶梯。

钟声轰鸣,神明缓缓迈步,背后的丝线扭曲缠绕,随着逢的每一次迈步而摆动。神明就这样踏在半空,而人类被浓雾淹没。逢在无形的桥梁上迈步,向行刑的高台走去,浓雾已完全填充了城市下部,高度超然的建筑顶端成了这灰色海洋中的孤岛。然而,处在这混沌中心,高高在上的神明呆滞茫然,眼角处的某物微光闪烁,随即无声滑落。

终于,逢站定在了行刑的高台上,高台上的浓雾随即退去,只剩下萝纱·克伦威尔的棺木。逢的分解还在继续,但是他依旧不慌不忙的俯下身,轻轻抚摸棺木。浓雾开始汇集过来,棺木被无声的开启,逢轻轻的伸出双臂,将萝纱的尸身托起,抱在怀中。

钟声不绝,怀抱尸体的路德维希·逢再次向虚空迈步,他在往奥诺最高的建筑——奥诺神圣教会的大钟楼走去。每踏下一步,钟声回荡一次,浓雾愈发的厚重,整个奥诺如同被灰色的浪潮淹没了下半部分一般。

最终,逢怀抱萝纱的尸身,站在了大钟楼的顶端,其身下是翻滚的灰色海洋,而神明正伫立在这海洋中唯一的孤岛上。

然后路德维希·逢嘴唇张开,幅度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是如雷的轰鸣却盖过钟声,炸响在奥诺:

汝等既无信仰 尔后唯暴力令汝等屈服

树三度结果前 祸端不息 纷争不止

汝等既玷污诸天 则汝等必受眼牙之祸

非得神子 汝等灾祸永无终焉

声音在奥诺被释放,然后消弭于雾中,路德维希·逢背后的丝线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疯狂的扭动着,逢的身体分解之处,银色的光辉将空白充填,那些丝线逐渐生长重叠,编织成了巨大的单翼,在逢的背后极限展开,巨钟再次敲响,那丝线构成的巨翼从逢后腰处开始脱离,随着与逢分离,巨翼化整为零,分解为无数的丝线向混沌的苍穹上升,形成了璀璨的银色光柱,但那银色的光柱只存在了片刻,随即消弭于无形。

终焉之声落幕,巨翼也彻底消失在天际,路德维希·逢破碎的长袍被不知何处流动而来的空气所拉扯,彻底瓦解于空气中,但是长袍下的身躯已经完全被银光所填充,仅仅是一银色的人形罢了。这人形抱紧萝纱尸身,从大钟楼顶端俯视着灰暗的雾气海洋,在身形崩解的前一刻,人形与其怀抱的尸体从钟楼顶端坠落,银光四溢,划过虚空,径直陨落在海洋之中,随即被浓雾吞没。

以路德维希被吞没处为中心,浓雾迅猛汇集,涌入该位置的质点之中,就在浓雾散去那一刻,钟声戛然而止,怀表的机芯“咯嗒”一响,奥诺立即从静止中脱出。人们注视着高台,那名士兵撬开棺木后发现棺中并没有尸体,顿时手足无措,而奥诺的人们熙熙攘攘,伸长脖子想去看台上发生了什么。

骸都在12点整时,虚空之中传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喷涌之声。

古典教会的礼堂如萝纱当年所见一般,光芒从四面八方投向礼堂,奥斯维辛跪坐在光之十字面前,无形的浪潮掠过,遮挡奥斯维辛右眼的绷带被掀起,露出了闪耀着璀璨银光的眼睛,此刻这只眼睛里倒映着一棵光之巨树,而巨树的银光正在自下而上的往天际汹涌而去,片刻之后,虚空之中再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炸响,古典教会在这声炸响中摇摇欲坠,奥斯维辛感受着古典教会的崩溃,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整个骸都剧烈震动,陷入崩解之中。奥斯维辛听见背后有人尖声呼唤她的名字,不过她充耳不闻,她继续往外走去,走出了古典教会,她看见了骸都的居民们,他们像平常一样,安详,休憩,他们在笑着,他们在随着骸都一同震动,一同崩解着。

奥斯维辛没有停下脚步,她想往西边走一点,离逢也许更近一点,在她的背后,巨大的光柱连接着苍穹与大地,骸都的一切就如同逢一样崩解了。这座黑色的城市,骸都,在逐渐沉没。

奥斯维辛本以为她会走到世界的尽头才停止,但是,当她停下来时,她发现自己就站在那棵古银杏下面,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西部平原。如同那天一样,金黄的阳光穿透云海,投下巨大的光柱,天光云影,翻滚追逐。奥斯维辛伫立在树下,眼泪无声的滑落,不知多久之后,奥斯维辛感觉到自己被温暖重新包裹了起来,尽管是熟悉的温暖,不过不是来源于他的。

艾格尼丝将奥斯维辛紧紧抱住,奥斯维辛感受着这温暖,思维如同解冻般重新运作起来,随即一个顺理成章的问题脱口而出。

“艾格尼丝,我有点想逢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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