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荻原奎海。
人活着不过是一场裸奔的自欺欺人而已。
我一直这样子告诉自己。
“荻原同学,这个问题请你来回答一下。”
阳光从教室干净的玻璃窗外面滑落进教室里,在我面前划分成两半,一半的身子在阳光下,一半的身子落在午后的阴凉中。
身上穿着没有什么意义,不方便行动,而因为各种各样的规矩而不得不穿上的黑色闭襟水手服,脑袋僵死地转动着,分析这黑板上一个一个不会跳动的数字跟字母,然后这些数据在脑子里滑过一遍,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答案,自然而然的喷涌出来。
“根据卡尔丹公式推导,这个方程的……”
「好热」
“由是可以得出……”
「好烦」
“所以最后一个虚数根就是……”
「好……无聊」
……
“x=3i+7嘛?”
被热浪所模糊掉的镜片面前,老师的脸也开始变得模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反而非常清晰,那是一个无比熟悉的上扬和缓和的笑容。
他的手往下温和地摆了摆,像是在表达某种难以讲述的情绪。
惋惜,停顿,还有一种淡淡地哀叹感。
“不愧是荻原同学,请各位……”
后面的话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于是就连同意都没有征得就随随便便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勉强着一个“女子”应该有的礼节,脑袋一刻也不想在阳光当中停留,软绵绵地重新回归到臂弯里面。
背后投来无比扎人的目光,啊,一定是萌这个家伙吧……无所谓了。
所谓人的很多“责任”,还有什么“意义”之类的东西,都不过是后天可有可无地被赋予的而已。
一边嘴里说着“不要把无谓的想法强加于他人”,一边被别人强加,另一侧又去强加于他人;这样的人类。
“蠢死了。”
五月十五日,是一个破烂日子,教学楼的空调坏掉了,热浪把日历上的这一天给烧了几个洞。
看着自己鬓角垂下来的黑色发梢,懒得去把它捋到耳后,就这样子一如既往的沉沉睡着了。
……
“奎海亲,奎海亲,醒醒哦,再不醒来我就把你卖给器官贩子咯。”
睁眼,拨拉开自己眼前几乎快要把自己半张脸完全遮住的短发,稍微甩了一甩脑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一气呵成。
四下里已经没有任何有生物质存在,走廊里面也安静地反常。
得出结论,时间点大约在四点半左右,大部分学生已经离校,成功地通过睡眠的方式,翘掉了我不喜欢的地理课还有我不喜欢的国文老师。
在血红的晚霞的映衬之下,这是一个破烂日子里的一个还可圈可点的黄昏。
如果忽视掉在我面前,带着一脸恶意的微笑的 宇都宫 萌 小姐,在让身边的闷热转化成两阵微风的话,这个日子显然就将在我的考评范围内变得不再是那么破烂。
但是事实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这个世界上破烂的东西往往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恶劣态度,似乎从来没有抱着“让自己稍微镀一下金”的想法,从来没有!
譬如宇都宫同学的出现就是其中一个征兆。
推开她靠得过于近,甚至有侵犯我社交安全距离之嫌的身子,站起来迅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
“走了。”我头都不回地如是说道。
“诶嘿,奎海亲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呐~”
事实证明,现在即使我已经明确的发出社交拒绝通知后却依然毫无反应的家伙,根本就不需要面子什么东西来做她的遮羞布。
再次介绍一下,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家伙,宇都宫 萌,就是我在整个学生生涯当中唯一的朋友兼闺蜜。虽然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相似点,不过唯一的共性就是——都被他人排斥而已。
可能是我们两人的成绩都还算不错吧,总之也没有遇到过非常令人难堪的非难,大家只是与我们保持着一种礼貌而不失隔阂感的安全距离。被所有人排斥的她和我就自然而然变成了互相舔舐伤口的社交垃圾。
如果说我是那种一天到晚穿戴整齐带着“高度眼睛”总是在伪装着好好学生的人;那么萌大概就是早熟的一塌糊涂天天要被风纪委员抓取训话但是死性不改的人。
明显染过的栗色头发还有涂得亮晶晶地指甲油,明显是精心画过的眼影还有私自裁得短过的水手裙,眼角微微上扬,似乎无时不刻不在窃笑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在划动着,时不时揉一揉自己的头发。
或许这就是特权吧,头发被揉皱得一塌糊涂,还可以被冠以“慵懒”,“气质”等诸如此类的名号而完全不用在意。
这叛逆指数简直要突破测量范围了……如果以前偷偷地尝试过穿过一次非学校泳衣的我的叛逆指数是1的话,那她应该就是十的十次方,不,可能十次方还不够测量。
不,其实我对叛逆和打扮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羡慕。
一,点,也,不。
都是还有一年就要填写志愿的人了,叛逆也好怎么样也好,我都是一非常淡然处之的心态来面对的。
淡,然,处,之。
眼前突然感觉清晰了一下,等到我自己去摸的时候,发现本来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我的眼眶上,用来遮挡我过于……不,就是一副平光眼镜——已经被萌拿到了她的手上。
“萌豚,还给我。”
“结果你还是没有给任何人看吗?”
……
似乎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一只萌豚这个事实,想到这里不禁想要发笑,这个家伙偶尔也会稍微可爱一下……
“还是说你已经对你那无可救药的凶恶眼神彻底放弃了希望。”
收回前言,这只萌豚应该被扔进可燃垃圾堆里。
一边强忍住想要直接一棒槌把她砸进地里的冲动,一边从她的手里面拿回了我的眼睛,强忍着对于镜片上面新增的两个指纹的不满,随手擦拭了一下便重新戴上。
啊……那个同样在文学社的学姐,好像看到了我的眼睛了呢……
啊,学姐好像被吓坏了呢……
啊,学姐一溜烟的跑了呢……
看着学姐惊慌失措逃跑的身影,感觉目光稍微有点失神,像是找不到身体地重心一样,直到一只手摁在了我的肩膀上,这种没轻没重的力道,啧……
“安心啦,反正你不会再来上学了嘛,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在意啦。”
“……”
“是呢……”
从明天开始,我的学习生涯,就结束了。
意味着我再也不用来这个学校了,无论是明天,还是某一个数十年后的明天。
“要结束了呢。”
“辍学手续都办好了?”
“嗯,全部办好了……”
刚刚从柜子里面拿出来的书包,里面似乎突然变重了一下,明明只是几张毫无价值的废纸而已。
所以说,现在的我,我又在抗争着什么呢?
明明觉得上学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真正要告别的时候却似乎又在和自己抗争,但是总是扑得一团空。
“奎海亲,为什么就这样子……?”
萌豚总算是说出了自己作为一个社会性动物应该说的话,只不过一刻不停地翻动着手机让自己显得比较没有诚意罢了。
嘴角很难看地咧了咧,想了想还是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天空中的一大朵云就这样子飘向被烧得鲜红的晚霞,然后一样被焚尽。
“家里,出了些事情。”
……
是啊,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对抗我挣扎的理由了;也是当我自己质问自己时唯一能够扯上点联系的遮羞布。
五月十五日,是一个破烂日子,随着下午五点的铃声打过之后,还有校门在身后缓缓地关闭的声音。
荻原奎海,一个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够考到J4”的学生,一个虽然存在感很低下但是每次都能够霸占前三的学生。
辍学了,几乎没有任何原因的
所以说,我的生命当中的那十余年,已经如同蛇蜕皮一样,变成蜕下来的角质一样,彻彻底底地死去了。
在这个破烂日子里。
……
“还有这帮连脑子都不长的笨蛋们,连欢送会都不安排一个吗?!”
“奎海亲,谁会去欢送一个几乎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呢?“
“够了,萌豚,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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