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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幕 心事

四十一幕 心事

这天,冯林、傅崇影还有龙颖又聚集在了萧晴的家里。自从分钱的事过后,山上的事情变得顺利了许多,村民们对“戏班”的热情逐渐消退,也开始愿意学习其他的技能,就连冯林教的皮影也开始大受欢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原本牢不可破的“戏班”,现在看起来,要解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冯林今天才注意到,萧晴的房间内有一扇屏风,屏风之后居然有一个小楼梯直通向二楼。而傅崇影此时正从楼上下来,拿了一筐子零件。从早上开始,他就在耐心地摆弄着一架古怪的机器。这个机器方方的,里面是各种缠绕的电线还有穿插得整整齐齐的芯片,看起来和游戏主机有那么些类似。

他突然想起他和傅崇影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的筐子里背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看着他认真专注的样子,冯林不禁赞叹道:“哇,你是大学老师的影子么,感觉好厉害啊。”

“什么大学老师,”一向严肃的傅崇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是个诈骗犯,平日做伪基站和自制电台,本来带了机器逃进深山,想冒充淘宝客服的,可没想到........被困在了这边山上,他本想用自制的基站与外界联系上,却被山上其他人告发,就被杀死了。”

冯林恍然大悟,问道:“那个人就是外界所传你的‘哥哥’吗?”

“是啊,”傅崇影点点头:“他也进入过‘戏班’,算是之前‘戏班’里阶位比较高的干部吧。在演了十几场戏后,我自己独立的意识和身体就跳出来了,在他死后又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就编造了一个弟弟来找哥哥的故事,勉强在山上待下来。”

“原来如此,”冯林总算懂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但一个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那个,他是诈骗犯啊...............可你为什么却有一种很正经的感觉..........”

“之前不是和你讲过,我们的性格是从戏里出来的么?我也不想总是演包拯海瑞狄仁杰啥的,现在脸都快僵成木头了。”傅崇影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哈哈,突然觉得你们都好可爱呢。”冯林开心地笑道。

傅崇影给机器的外壳拧上了最后一颗螺丝钉,这个方方正正的家伙基本上就完工了。正在这时,冯林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嗨,给你们看看,我收到了什么?”

说话的是龙颖。此时她正迈着轻盈飘逸的步伐,宛若一只灵巧的雨燕翩然降临。她手上拿了几张皱巴巴的纸,这些纸大小不一,上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才第三天而已,就有这么多人退出‘戏班’,还有很多人生怕我记不住,特地写了信给我,说不定等到戏班要下山的时候,都没人去了,正好合我们的意。”

“那是当然,‘戏班’的工作虽然轻松,但跑到外面演出也是挺麻烦的,要不是冲着钱,也没人愿意费这个功夫。现在他们的收入也没之前那么多,自然能辞的话就快点辞了好。”傅崇影说。

龙颖这时转头看向冯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亏你能想出这么绝的主意,之前我们可是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办法呢。”

“是因为,我看别人脸色看习惯了...........”冯林的声音略微有一些苦涩:“这也许就是你说的,我能站在叶灵薇他们的角度思考,他们.......应该和我算是一类人吧。”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嗯,龙颖你的演技也相当了得,”傅崇影随口称赞道:“本来我还一直担心你会穿帮,没想到你气场好强,把我都震住了。”

“我?”龙颖愣了下,明亮的双眼像星星般眨了眨:“这有什么演技不演技的,我本来就是萧晴的影子嘛..........呀,不过我也不想.......”

“是啊,估计以后也要一直拜托你了,希望你能一直演好萧晴,后面的事我们才好做。”傅崇影没等她说完就接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口,冯林发觉龙颖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她的眉心微微一皱,眼里的光芒也霎时黯淡了下来,像是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

傅崇影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龙颖情绪上细微的转变,仍是自顾自地说着:“以后的话,不论是日常的工作还是当众演讲,你都尽可能朝着她的风格去做,这样的话,即使天长日久也不会被看出来。”

说着,他把工具都收拾了起来,又对冯林说:“明天你把手机拿过来试试吧,这个差不多已经装好了,不过还要再修一修,只要能向外打电话就行。”

冯林听他这么一说,内心突然有些胆怯。自己离开家这么久都没有联系家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很着急,会不会因为他没有及时联系而责怪他。他不自然地把手放到脑后,装出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多谢了,不急,不急!”

可心里的那份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这样吧,我也该回去了,我有些东西还放在自己家里,毕竟把东西带来带去的也不方便,”傅崇影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嗯,嗯。”一直沉默的龙颖微微点头,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不过,如果不能把叶灵薇抓住的话,终究是个隐患,”傅崇影都走到了门外,还忍不住回头嘱咐一句:“你派苏盈她们打探下她的下落吧。”

“是,是。”龙颖漫不经心地附和着。

傅崇影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了龙颖和冯林,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过了很久,冯林才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是吗?”

龙颖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说:“也不算吧........只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我突然对你刮目相看呢.......我觉得即使是萧晴姐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要不然就不会出事了,你比她手段还要厉害些。可我.........却还只是模仿她的样子和声音做些坑蒙拐骗的事,真是不甘心.............”

“嗯?”冯林觉得她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即使像他这样敏感的孩子,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他只好胡乱安慰她几句:“我那也是偶然啦,你不用介意,而且你也很棒啊,我们都很需要你继续假扮萧晴姐.........呃,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就是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演的角色性格都比较跳脱吧,”龙颖稍微抿了抿嘴,脸上又浮现出之前那般明朗纯真的笑容:“对了冯林,你还记得我跳的舞吗?”

“你是说在皮影阁楼的那次吗?”

龙颖转眼就不高兴地嘟起了嘴,看上去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不是啦,比那更早,你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又提一次啊?”冯林整个人都有点懵。

“就是你来到山上看得第一场皮影戏.,那是我演的呀.......”龙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答案说出了口。

“哦............”冯林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的经历,那天他第一次看到演过戏之后略显狼狈的萧晴,而作为萧晴影子的龙颖,对啊...........没错,可是那么小的细节他怎么能记得住呢,而且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关于“影子人”的一切。

“我见你那天很专注,以为你记住我了呢...............”龙颖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情怅惘地走开了。

冯林纳闷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得罪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冯林这会儿真的是领教到了。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吗,还真是奇怪。

不过好在过会儿龙颖又恢复了正常,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对冯林说说笑笑,而且还分外热情,但冯林觉得蹊跷,始终不在状态。龙颖看他的心思不在同她聊天上,也及时收住了口,回到屋里默默地坐着,像是生闷气一般。

直到晚上很晚的时候,龙颖才想起来傅崇影要求她办的事,可是她到楼下的密室去看了一趟,并没有找到苏盈,这让她有些诧异。

“呀,苏盈的话,今天上午我就没看见她了,会不会她自己私下溜出去玩什么的?”冯林猜测道。

“应该不会,但也不好说。毕竟苏盈算是发展得比较完全的‘影子人’,虽然赶不上我和傅崇影,性格也不太稳定,不过她应该.....也能离开地下比较长的时间...........不过总有不对劲呢.........”

冯林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快出去找找吧,找傅崇影一起帮忙好了。咦,对了她是谁的影子啊?我听傅崇影之前说,她有可能会变成‘山鬼’,也就是说,与她相连的那个人还活着?”

“我也不清楚,山上有好多‘影子人’我们都不太知道他们具体是谁的影子,因为‘影子人’的身材和与之相连的人类相同,但是面貌上他们可以自行选择,只是多数影子人会为了方便,选择与原来的人类长相接近。至于她的情况,我们也都是听她自己说的,”龙颖懒懒地摇摇头,“算了,明天应当也来得及,这么晚了找谁也不方便,早上再看吧。”

“嗯,也好。”冯林看她并不是很提情绪的样子,就没有再要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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