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呼吸着那片冰冷干燥的空气。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阳光,白色的空气。
可以听到的只有钟表的声音。
滴答、滴答。
冷漠无情,循环往复。
每个齿轮不断的咬合在一起,又毫不留情的分开,只是机械地循环,不带一丝情绪。
人在痛苦的时候,总会想到死。
如此可见,死亡,就是痛苦的究极。
可是,事实却并不是那样。
婉拒了安托涅瓦的邀请,挣脱了安的带领,略过那一片充满希冀的目光。
我回到了中央庭所分配的房间里,反射一般的锁上门,躺在了床上。
不敢闭上眼睛,每次闭上后都会浮现出末日之时的影像,所有的希望破灭,最后的挣扎陨落。曾经是那么的热爱这奇迹之城,是如此珍惜那些人。
可是,那些曾珍视的东西,就那么无情的破灭了,如同一个阳光下的肥皂泡那样,在破碎的那一刻,依旧是五彩斑斓的。
.......
呵,算了。
反正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而且很快就是下一次了。
这宛如先知般的恩赐,就是痛苦的来源之本。
如果什么都不知晓,那么悲伤来临之时是否可以更加释怀?
不曾得知,也无法寻获。
宿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再挣扎,就好了,说不定这样,它们会更好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躺在了床上,拭去脸上的擂主,在心底默默祈祷着它们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会是谁呢?”抱着疑惑,打开了门。
“你就是新来的指挥使吧?”
面对着门外的人,我呆在了原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战术终端打开消息面板,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对门外愣在原处的希罗说:“你也没给我发短信啊??”
......
“我知道了,我会去做的。”
......虽然如此,我依旧想要去挣扎。
即使已经破碎了,那颗心依旧在前行着。
永不言弃,砥砺前进。为了轮回之间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又是忙碌的一天。
真的很忙,虽然中央庭有着安托晏华那样那样的能人,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指挥使亲自去做的。
所以,自从建立中央庭之后,工作量不但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是一天天的增多。万幸的是,住院许久的零,在昨天晚上终于出院了。
虽然是安托涅瓦开车去接的零让人很是不放心....不过,很明显的是零很开心,甚至接受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也是,零应该是头次生病这么严重,痊愈以后会开心很正常。
好了,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很少了,只有旧城区的重建、和雯梓下棋、罗纳克部族的安放、记者会、新指挥使选拔、投诉安托涅瓦飙车的报告.....哦,还有奥露西娅的事情...想到这些,希罗只感觉应该进医院的是自己。
突然,希罗沉默下来。“....对了,还有那个预言。”爱缪莎的预言一向很准,甚至到了百试百灵的程度。和那些不知言何处的预言不同的是,爱缪莎的预言一向都是准确可靠的,甚至可以精确到分钟。
可是,上次.....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了希罗的思考。“怎么回事?”希罗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打开了消息通知。
“警报”
“检测到不明大型生物体信号,危险等级极高,建议立即清除。”
冰冷冷的机械音也无法掩盖情况的紧急,希罗连忙打开了收到的录像,却看到他曾经在梦境中见到的东西。
那是他最深处的梦魇,还有那张开的巨口,还有那伴随着黑门涌出的无限怪物,那从每个角落燃起来无法熄灭的紫色火焰......
现在,梦魇成真了。
“没事的,没事的。”虽然是这样说,那极快的语速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早已经出卖了它们主人的真实情况。
“只不过是只怪物,没事.....零?”
好像是一大桶冰水浇在头上一样,希罗颤抖着把画面放大,看到的,却是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
“零?!”
希罗喃喃自语着,良久,才缓缓的转向了一旁的副官。
“这,不,可能!!!”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地吼叫着,声音大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恐惧一瞬间袭上了心头,一股凉气从脊椎缓缓的向上爬去,恐惧抓住了心脏,狠狠地摇动着。
除了颤抖,希罗什么也没有做出来。
过了好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希罗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环顾着四周,发现七人众已经基本到齐。他缓慢而有力地下达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命令:“谁都不许去攻击她,我去找她。”
说完,希罗跑出了指挥室,冲向了“零”的所在地。
“希罗!”罗纳克提起巨盾向前踏出一步;
一旁的阴影诡异的蠕动了一下;
人耳听不到的声音正在传播;
方舟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奥露西娅的绸带迎风暴涨,转眼间就变成了最为危险的武器,然而她却拦在了一行人的面前。
“别忘了,那个可是零啊....”那声音却是如此的悲伤。
奔跑,奔跑。
生命里仿佛只剩下了这个名词,刻意的去让自己去专注,这样就可以忘却那件事情。那个恐怖的真相。
没有思考为什么,没有思考怎么做,只是奔跑。
那段距离很短,可是却是那么希望可以无限的延长下去。很快,真实就撕破了仅存的面纱。
那是怎样的一个生物啊,如同虫豕一样的躯体,庞大却分毫不臃肿;每一寸皮肤都是雪一样的洁白,没有一丝丝的污秽,那身躯是那么的令人恐惧,却只叫人能感受到它的美丽与神圣。
可是那庞大可怖的躯体....是零啊!
是零啊!
怎么会是零?!
几乎是哭着接受了这个现实。然而,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希罗咬着牙齿强迫自己直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一幕。
紫白相间的巨大躯体上连接着少女的身体,少女此刻却双手捂着自己的头部,显得痛苦异常。
可那末日般的躯体却不断地摧毁着周遭的一切事物,建筑,机器,怪物,人。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那个生物,她就是完美与力量的化身,不可阻挡,无可阻挡。
一切东西在她经过后都成了一大堆不可分辨的碎片,恐怖的力量体现在它的躯体上,同时在那可怕躯体上还有远超神器使的幻力波动,不稳定,却异常强大。
“一定有什么办法....零不可能直接变成这种怪物的,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变回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希罗抱着头比零更加痛苦的在思索着,整个眼眸由于极度的恐惧和思考变得血红一片。
“呃呃呃啊——”勉强可以分辨出来的,只有这几个无意义的词语,可那叫声已经不像是人可以发出来的了,更符合面前的那个巨大的怪物的叫声。
听到了那声痛苦的叫喊,希罗松开了自己的手,结束了所有的思考。
没有采用任何办法,希罗径直站在了零的正前方。
“零.....”站在她的面前,才更能感受到那份压迫了,那是在面对上位生物时本能的反应。可是,在那片压迫漩涡里,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零。真的是零。
“停下吧。”希罗站在零的面前,神情似乎还是和往日一样自若。“大家都在等你呢。”
“零.....已经回不去了。”出人意料的是,面前的怪物既没有将面前的这个东西碾碎,也没有直接忽视继续向前,反而是安安静静的和面前的人对话。
“...是零么?还是里面的那个东西!?”希罗的表情一扫刚才的自若,而是所有五官都疯狂的凝结在一起的疯子一般的表情。“无论是那个,我都能把你救回来的,不用怕。零。”
可是答复他的并不是往常那样的细语,而是一片不断扩大的白色节肢。
......
疼。
浑身上下所有神经都在诉说同一个词语。
没有化为粉末已经是一种万幸,躯体上还有着疼痛更是一种恩惠。
希罗缓缓地从一大片废墟里站起身,浑身上下不知有多少出地方流出来了血液。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刮口,血不断地从上面涌出,模糊了视线。可是那眼神却依旧是那么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
上方传来了交战声,一定是中央庭派来的神器使和零开始战斗了。
人总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可我知道。
希罗把幻力缓缓地,温柔地交汇到了零的身上。
往常,零的幻力就像是一个火把那样,微小,却温暖。
现在,我所触摸到的是一个不断爆炸坠落的太阳!
“就让我来陪着你吧。”希罗想着,触摸到了那片太阳。与她一起,旋转狰狞。希罗看着那怪物的巨大白色身影,眼里浮现出的却是那女孩的样子。“零。”
少女,张开了翅膀!紫色的幻力波动疯狂地从那个怪物的身体上涌出,形成一大片的幻力波痕从地面席卷而去,地面上的所有东西,怪物、机器、人、神器使。都被这无匹巨大的幻力波动轰击至远方。
其中有着一个特别的身影,安托涅瓦。
“涅瓦....”巨大的空声响起,零飞到了安托涅瓦旁边。小心翼翼地把一块散发着光芒的石头放在了安托涅瓦的身上。
希罗强行拖着自己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零的旁边,看着伤口不在愈合的零。
沉默了一下,才说:“零.....是你赢了。”
一旁的巨大怪物转过身来,却不小心碰倒了一旁本是摇摇欲坠的山丘,那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真的好像....
“可是,为什么,是你赢了。”
“希罗....”说话的是面前那个巨大的生物,可以确定是,面前的是零,而不是里面那个东西。
“治好涅瓦好吗”
“好的。”
“把我藏起来好吗”
“好的。”
“不要难过好吗”
“好的。”
“忘了我吧,希罗。”
“对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第二天,中央庭对在此任务中丧生的神器使进行追悼。
第三天,安托涅瓦脱离危险期。
第四天,民众自发地组织感激中央庭。
希罗依旧像往常那样忙碌,安排罗纳克族人的住宿,选拔新的指挥使
依旧像往常那样,时不时地陷入思索当中。
就像平常那样。
奥露西娅看着希罗,心底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句子:哀莫大于心死。
一年正逢春
一日正逢晨。
早晨七点钟
露珠满山坡。
云雀展翅飞
蜗牛枝上爬。
上帝坐天堂
人间享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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