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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瞬间移动”

第十七章 “瞬间移动”

在安娜的心目中,或许没有比目睹那次屠杀更为悲恸的事情.那天夜里,一切都被鲜血所映照,即便她侥幸活了下来,那种阴影却不得不伴随她至今。

安娜和生父母一同来自联邦边境地区,那个时候她才年仅一岁,他们所在的边境行星遭到了唯灵人的洗劫,而由于所在的星球属于一个非法聚落,因此也不被联邦所承认。鉴于此,聚落首领决定前往其他人类国家进行投靠,然而他们却误打误撞,穿越了“幻镜之墙”。这支人类聚落便是今天居住在埃德蒙顿上人类的先驱者。

待所有人都安定下来,准备试图修复与原来世界的关系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完全无法联系旧的世界,不得不永久地生活在这个由七个星系组成的星座之中,还必须忍受着与唯灵人的冲突,尤其是那些狂热的唯灵宗教信徒。当然,新世界的居民们不得不向新来的人类解释,他们是自愿来这个世界的,理由无非是逃避战乱和苛政,并以这种苍白的理由来安抚那些新居民。即便如此,这个新世界有着太多令人恐惧和匪夷所思的地方:例如那些巨大的金字塔型祭坛,随时可见的“鳐鱼”形状的生物,以及那些同样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狂热而凶残的乌鲁信徒。唯灵人会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城市建在祭坛周围,而联邦百姓不得不敬而远之,毕竟生存下来,繁衍生息,才是这些人仅存的执念了——不信宗教的人类才不会有心思去花费那么多精力在宗教仪式上,他们面临的挑战实在太多了。

安娜10岁的时候,他所居住的村庄被唯灵的宗教狂热分子所劫掠,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无数疯狂地,大声嚎叫着的唯灵武装人员冲进了这个村子。安娜的亲生父母将安娜藏在了离村子很近的灌溉渠井盖下面,那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藏身处,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左右,只有一处铁质楼梯能通向地面,井口**草和柴禾所覆盖,如果不发出太大动静的话,几乎不会有外人能找到这里。她只知道临别时,母亲告诉她,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从这里出来。于是,她在那里一直待着,哪怕暴雨让她差点被雨水给淹没,她都在惊恐中谨遵母亲最后的告诫,没有出一点声音。安娜原本以为,只要她能听话,就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父母,但没想到,那竟是永别。

村子里进行了有限地抵抗,无非是使用了一些简陋的粒子束武器和简易机关炮,但是这对于拥有重型武器的唯灵武装人员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他们俘虏了许多民兵以及无辜的平民,这里面包括老弱妇孺。变态的唯灵信徒希望以异教徒的血和躯体来贡献给大地之下的唯灵众神,声称这是他们在这个神圣星座里所获得的启示,于是他们展开了残酷的屠杀和虐待,他们将年轻女性和幼儿活活解剖,取出他们的内脏,把那些残缺不堪的肢体摆上临时搭建的祭坛,嘴里念叨着所谓的“圣启”。成年男性会死的稍微痛快一些,他们被关进仓库,被浇上液体燃料,活活烧死。大约三个小时的疯狂屠戮后,联邦的援军终于赶到了,他们消灭了那些唯灵的狂热者。而这些援军的首领,就是日后安娜的养父,沃莱利。

安娜始终找不到她父母的遗体,或许在祭坛上那堆已经看不出面目的碎肉堆中,或许在仓库里已经焚成粉末的灰烬里。但无论如何,这些给她造成的阴影和伤痛,将永远留在记忆中,无法消退。她不明白人性究竟被什么给泯灭了,致使那些唯灵人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在她的成长中,她无疑对周围的世界以及人产生了不信任感,甚至是收养他的那个男人,沃莱利花了很多时间陪伴安娜,直到很久以后,才让安娜从表面上显得恢复了平常。但是,安娜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她固执地认为,她所在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这只是一个由连串谎言和虚拟的梦境所组成的世界,她必须寻找到能摆脱它的方法,为此她在之后的生涯里努力学习各种知识,一方面是寻找解脱这一切的方法,另一方面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告慰自己:还有比这个世界更科学更理性的存在,所谓的神灵都是虚伪的,罪恶的,只要掌握了科学,就能否定神的存在,以此来嘲弄所谓的乌鲁和他的信徒们。

“那你相信伊莉伊德苏人,以及乌鲁的存在吗?直到现在,你还认为他们是虚构的?”蓝小冰这样问她。

“即便不是虚构的,也只是和普通地外文明一样,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唯灵人就是我们所认识的地外文明,对于这些,我们可以找出科学的结论,没必要大惊小怪,即便他们可以用超自然的力量来改变物质,改变空间甚至时间,我认为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一定有我们未从探索到的理论能解释它们,嗯!一定是这样!”安娜用坚定的语气回复蓝小冰的质疑,眼神里充满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怨气,然而旁观者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内心里的矛盾和动摇。

“好吧,可就算这样,我也曾经见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我相信它们能用科学解释,但到目前为止,我和我的同伴们,倒像一直在追寻着神的指引,而不是科学的。虽然盲从,但也只能这样……不过不用担心,你心目中‘虚无’的神灵中的一部分人,站在了我们这一边,这点你倒是应该接受。”蓝小冰反驳道。

安娜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在她看来,维持自己的理性更为重要。在这艘船上,除了她和蓝小冰以外,有两个唯灵“人”,当然其中一个是唯灵人外表的生物机械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善意的面孔时,她对之前屠戮村庄的那些唯灵人有了另外一种看法。她甚至并不仇恨那些人,认为一旦一个理性的,拥有人格的生物,做出那样的事情,无非是受到了外界因素的控制,这种因素是非人性的,因而不能怪罪处于非人性状态下的人格生物。而薇兰伊和茵提妮丝则比她看到的一些联邦人还要友善和蔼,这让她心中更加坚定地相信理性认知的伟大之处。

“和你聊了很多,我觉得你是个能言善辩的家伙。”安娜微笑着说道。

“是吗?其实刚好相反,我倒是觉得,是因为我经历过这些,所以才会相信它们,如果我只是从别人口里听来这些,我反倒会疑惑。”蓝小冰回答道。

“那谢谢你能和我交流,我想过了,我会尽全力来帮助你的。”说完,安娜站起来,望向舷窗外的下一个目标星球,它所在的星系被称为“古德拉克”,它排在行星系统的第五的位置,当然,和“埃德蒙顿”三号行星一样,也是一颗适宜生命居住的温和行星。

茵提妮丝走进船员休息室,她一直面带着微笑,似乎一点都看不出她会有烦恼的时候。当然,偶然会看到她很亲热地缠着蓝小冰,似乎这个生物机械人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这一点,和薇兰伊似乎是一样的。

“嗨!安娜小姐!吃过早餐了?”茵提妮丝问道。

“是的,吃过了,谢谢你做的早餐,很和我胃口。”安娜点了点头,说道。

“啊!是吗?我的数据库中,倒是有一些烹饪的知识,只是我有些担心,理论和现实的差距会不会很大……”说着,她望向蓝小冰,说道:“你和她在聊些什么呢?”

“一些哲学和宗教方面的问题,对了,着陆准备怎么样了?找到了祭坛的位置没有?”蓝小冰问道。

“嗯,是的……似乎在一片沙漠里,这个时候正在中午,温度大约55摄氏度,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晚一点着陆。”

“没关系,在侦查装甲里可以躲避酷暑,我想尽快解决问题。今天你依然留在‘克里斯蒂娜’号上面吗?”

“一切由你来决定,你可是舰长!”茵提妮丝说道。

“好吧,让我想想。”他看了看安娜,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倒是很想到这个星球上去,或许让她见一见某些所谓“不真实”的存在,会让她的看法有所改变。薇兰伊或许是必须去的,她渴望记录每一颗“彩虹航路”星球上的见闻,尽可能地多记录一些东西,以丰富她的笔记。那么,或许也只有茵提妮丝能留在舰上了,她是四人中反应最快也是能将这艘舰船操作得最好的船员。

“你留在舰上吧,这对我们有帮助。”蓝小冰说道。

“啊……这样的话……好吧!”茵提妮丝说道,准备转身离开。

“你会不会不开心,如果你想要下去看看的话……”蓝小冰有些犹豫。

“不……完全不会,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罢了,我想那样能保护你,不过我听从你的命令和调遣,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服从的……”茵提妮丝说道,已经记不起她是第几遍重复类似的话了。她的微笑有些勉强,不过依然看不出她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只是,她这么一来,倒让蓝小冰觉得有些内疚。

“好的,谢谢你的理解,之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安娜,走吧,我们去叫薇兰伊。”

就在蓝小冰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警告,引力异常警告,引力异常警告……”

“这是什么?”蓝小冰从未听到这样的警报,让他有些茫然。

“走,去驾驶室看看。”茵提妮丝机警地冲到驾驶室,她打开了引力分析图谱,发现“克里斯蒂娜”号的速度在下降,已经渐渐接近维持轨道高度的最低速度,这样下去的话,这艘重达千万吨的战列舰将会被古德拉克五号行星拉向地面。然而过了几十秒后,他们发现轨道并没有降低,飞船倒是像被黏在了宇宙中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人为设置的引力场!我们像铁块一样被磁铁给吸住了!”茵提妮丝大声报告道,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她总能第一时间给出结论。

“能摆脱它吗?谁干的?”

“一定是‘暗面骑士’干的,他们有这种装置,他们知道我们经过的航线,在我们的轨迹上释放了这种装置,目的就是把我们定在这里!”茵提妮丝锤了锤控制台,愤怒地大喊。

这时候,雷达上显示,有四艘判别为敌方舰船的曲速跳跃信号,出现在不远的地方,不一会儿,三艘重型巡洋舰以及一艘战列舰将他们包围起来,暗红色的涂装表明了他们的身份——狂热的宗教武装“暗面骑士”!

“果然是他们!”茵提妮丝马上将自己连入了飞船控制电脑,开始预备抵御进攻。

“想办法做点什么!”蓝小冰看到最大的战列舰在正前方的位置,已经将各种大小炮口对准了“克里斯蒂娜”号,而两边以及后侧也被重型巡洋舰包围,同样将大型舰炮对准了他们,船舱里,各种警报此起彼伏,那说明,他们被强大的火力给锁定了,如果不采取措施,他们将葬身星海。

“把护盾开启!”说着,蓝小冰准备去按下开启护盾的按钮。

“不!我们现在无法移动,即便打开护盾最多也只是多坚持一会儿!那不会有作用的!”茵提妮丝马上阻止了蓝小冰。

“那怎么办?”蓝小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连茵提妮丝也已经穷途末路了。

“相信我,我要启动另外一个装置!我必须保证有足够的储备能量!”茵提妮丝并没有气馁,而是给了蓝小冰一个自信的眼神。

当然,茵提妮丝熟知唯灵舰船火炮的发射准备时间有些慢,她正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差。当她看到前方战列舰上的粒子束炮发出通红的光芒时,她知道是时候了!

“来吧!就是这个时候!”她喊道!

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克里斯蒂娜”号忽然从原处消失了,并出现在了约150公里以外的更高轨道上,而准备射击的唯灵舰船已经无法停止射击,四艘准备围住“克里斯蒂娜”号开火的舰船打了个空,倒是互相间打了靶子。尤其是在克里斯蒂娜后面的那艘倒霉的重型巡洋舰,被前方自己人战列舰的巨炮直接打成了宇宙尘埃。

“哈哈!就是这个!成功了!这帮蠢货!”还没等蓝小冰回过神来,“克里斯蒂娜”号又瞬间移动到了唯灵战列舰的另一侧,并且将右舷全部四门四联装重型粒子束炮对准了它。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齐射后,暗面骑士战列舰被洞穿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洞,火焰和碎片如岩浆般涌出。“克里斯蒂娜”号的各种中小型炮火和重型导弹发射装置也没有停下喷吐怒火,一股脑地朝着敌方舰船倾斜各种口径的弹药。三艘重巡洋舰瞬间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而战列舰虽然装甲厚实,但也经不住“克里斯蒂娜”号的近距离打击。唯灵战列舰试图在猛烈的火力下逃跑,却慌不择路地撞进了自己布下的引力阵中,这下它再也无法启动跃迁了,和刚刚的“克里斯蒂娜”号一样被死死地定住!随着“克里斯蒂娜”号主炮最后一轮齐射完毕,它也如同散架的竹篮,消失在太空里,各种残片犹如仙女散花般,缓慢地坠入大气层。

“那……刚刚……那是什么?”蓝小冰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归神来。

“哈哈,我也不清楚,只是我之前检查舰船功能时意外看到的,好像是一种瞬时空间移动装置,说明书上说它可以瞬间移动不超过200KM的距离,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消耗能量。所以我才没有让你打开护盾。”茵提妮丝说道,指着舰船状态显示栏:“看,刚刚做了两次空间瞬时移动,现在总电量只剩12%了”

“哇噢!刚刚发生了什么?”薇兰伊也从船员休息室内跑出来,她看来错过了刚刚的战斗,不过她依然很感兴趣。

“没什么,小菜一碟而已!”茵提妮丝自豪地眨了眨眼睛说道。

“啊!不会吧!我又错过了一场史诗般的战斗!”薇兰伊捂着嘴说道,手里还拿着她的笔记本。

“薇兰伊,你来了,正好,我们准备出发了,去下一颗星球了。”

“嗯!我马上准备!对了,安娜小姐也去吗?”说着,薇兰伊兴奋地握住安娜的手!

“喂,这可不是郊游,注意听我的指挥,可不要擅自行动!”蓝小冰严肃地说道。薇兰伊倒是不屑一顾,朝着蓝小冰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开。不过她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蓝小冰也就放心了。

“她看上去也挺喜欢你的。”安娜在一边揶揄道。

“呃……是吗?这个……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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