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克利夫兰先生。”
我向站在一楼打扫柜台的老板问好。
艾布特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不知去做些什么,只是让我不要到处乱走,乖乖等他晚上回来。
但是能老老实实听话的话,就不是我了。
就算他要我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也根本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供我消遣,要我无聊的一整天在这里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所以不安分的我决定擅自出门透透气,只是稍微转一圈又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么想着的我,踏出了旅馆的门槛。
今天的空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时节已入深秋,昨晚变得湿润的土路今早已结上了白霜,走路须得小心,不然脚下便要打滑。
镇子上的建筑以木屋为主,都是些简单、实用的居所,只为遮风挡雨过日子而用,毕竟是建成不到三年的镇子,所以没什么脱颖而出的标志性建筑物,唯一能吸引下人眼球的,就只有远处的一栋三层高的、漆着鹅黄色的巴洛克风楼阁;鹤立鸡群般地展现着财力和气派,那大概就是格里菲兹老爷的家了。
在街道上漫步着,来往的人有时会对我投以惊异的目光。
想看着什么稀有动物似的,那眼神令我不安。
不知怎地,我感觉有哪里不对。
嗯,没错,有哪里不对,我又确认了一遍这种感觉。
街上往来的,几乎都是青壮年的男子,也有些妇孺,依艾布特所说,这是个淘金镇,所以来的人都是劳动力,这我可以理解。
不过,既然也有移民来的,永久定居的人,那么,为什么我所见的,都只有男性而已呢,不仅是成年人,就连小孩子几乎也只有男孩在外面嬉闹。
有点饿了。
先不管这些,总不能委屈了自己,找个地方把饭吃了吧,虽然克利夫兰先生免费提供食宿,但我还是更想尝尝街上的小吃之类的东西;摸了摸衣兜,里面有艾布特交给我的零花钱,班尼迪克产的银币十枚,如果只是用来买些小物件或是早餐的话绝对绰绰有余。
往前走了一段,寻了家餐馆便走了进去。
推开掉漆的木门,屋子里竟显得有些昏暗,明明这个时候正是该开始营业的时间,屋子里却昏暗一片。
这是因为深秋时节,即使是清晨天色也是深灰的色彩,屋子里又没点灯的缘故。
没打算迎客吗,明明在这样的天气里想喝杯热茶的人一定不少。
“啊,抱歉。”
正当我试探着往屋子里望的时候,厅堂的一张桌子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有些慵懒的、有些倦怠的女人的声音,是刚睡醒吗,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哦。
她迈着拖沓的步伐走到了墙边,啪嗒的几声火石撞击的声音后,屋子里便亮起了灯火。
这时候,我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身上系着有些污渍的围裙,双手的袖子挽起,脸上是哀愁的,失落的神色,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看来是我误会了,她并不是因为偷懒才关门,而是出于不知为何的愁思。
“请问您想来点什么?”
谦卑得体的态度,是标准的待客之道,能看出她的业务相当熟练。
“随便上些您认为美味的早餐就好,不要太油腻。”
初来乍到,若是胡乱说错了什么菜名就闹出大笑话了,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店家上最得意的菜品。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转身去了厨房,随即那小屋中便传来了菜刀与砧板接触的声音、清水冲洗的声音以及开水沸腾的声音;等待了约一刻钟,她端着餐盘上来了。
的确是很简单的一餐,只放了少许油的培根,煎到半熟的鸡蛋,一小碟干菜,还有杯牛奶。
“这儿没什么好东西,真是抱歉。”
“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这里土地不适合作物生长,粮食都要靠凯旋商会的商人们进口,所以没什么太出彩的美食也是理所应当的。
老板娘并没有站在柜台后,而是坐在我对角的一张桌子后,托着腮,叹了口气。
在愁什么呢。
不仅是她而已,似乎新月镇上的每个人都在唉声叹气地,街头竟无一人展露着笑颜。
气氛太过压抑,令我都受到触动而变得紧张兮兮。
我有些关于镇子上古怪现象的事情想找个人问清原委,所以我开了口。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叫布莱兹,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那,布莱兹姐,我有些事想问问您。”
我放下了餐具。
“请说吧。”
尽管心情不好,她还是礼貌地回了我的话。
“请问,这个镇子上的女孩子都去哪里了呢,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一个年轻的姑娘。”
布莱兹的的身子轻轻一颤。
“说到这个,小妹妹,看你穿的衣服,你是异乡人吧。”
我想起了艾布特让我保持“身份设定”的事,所以点了点头。
“我从班尼迪克来,有什么问题吗?”
她快走了几步,到了我的桌子边坐下。
“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你可知道格里菲兹这个人吗?”
“哎,知道的,是这里的地头蛇。”
“大概就是这样,那你知不知道,他还是个专门对像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感兴趣的男人?”
“诶?”
我是不是听错了,她说了什么?
“就是那样的。”布莱兹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家伙自诩为新月镇的领主,还说要行使初夜权什么荒唐的东西,竟让只要家里有年龄低于十三岁的女儿的,全都要送去为他侍寝,至今已经有不少女孩落入他的手里了。”
“而且被送去的,除了些姿容不佳的孩子,剩下的全都一去不回,所以现在镇子上只要家里有女儿的,都把孩子看的紧紧的,对外谎称没有生女儿,偷偷地养起来。”
听到这里,我已经吃不下饭了。
“我家也有个年仅八岁的女儿,现在为了她的事情整天茶饭不思,生意也早就没心情做下去。”
语毕,布莱兹的眉头又拧到了一块。
我正想问他们为何不去反抗,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有谁原意让自己家的孩子遭遇这种事,必定都是迫于格里菲兹的权势或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虽然早就听说过,不少有权有势的贵族有着许多难以启齿的龌龊性癖,没想到今日竟被我撞上了一遭。
前生的世界有着健全的法制,都尚且有越雷池者,更别提在这只要有权利就无所不能的封建社会呢。
女孩子都是宝物,虽然我并不算原装货,但我也知道,女孩子是纯真的,温暖的,天真的,楚楚可怜的,甚至只要远远看着她们就能被治愈。
在这种年纪,可不该受到这种摧残呢,这已经是纯粹的犯罪了。
最可悲的却是,明明人人都知道这是不能被饶恕的罪过,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合法的进行。
虽然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个可不能坐视不管,此世身为女性之后,对于很多事情都感同身受,那个叫格里菲兹的男人已经在性的意义上染指了、玷污了纯真的少女,这般令人发指的罪行却无人敢让他付出代价。
既然如此,就由我亲自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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