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给我。”
巴泽尔殿下,我们的大哥,我一直以来还算敬佩的正人君子,正向我索要着什么。
我向后退了两步,他癫狂失神的姿态令我敬而远之。
他的双眼充血,步伐虚浮,甚至都要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起来。
“很可悲吧。”
二王兄站在我身后说到。
“为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王子现在的模样像烂醉的酒鬼,又像病发的癫痫患者,右手向我这里伸着,挣扎着不让它落下。
“把它给我!”
又来了,这一次不是说出来,而是吼的。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粗糙,不复以往的爽朗和率直,竟像病入膏肓的患者一般。
“给…给什么。”
他那野兽一样的神情令我有些畏怯。
“我闻到味道了,快、快给我,就在你身上!”
二王兄往我手中不动声色地塞了什么。
我略带困惑地稍微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是在要这个东西吗?
是要二王兄刚刚给我的东西吗?
我将它取了出来,捏一下,质感有些绵软,放在鼻前稍微吸了一口。
没什么味道,根本无法分辨,巴泽尔所说的味道,就是这种东西吗。
我看向他,他就像见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样,露出了紧张又迫不及待的神色,身子前倾,几乎快要过来抢了。
我稍微向前走了两步,举起拿着那包膏状物的手。
巴泽尔一把将其夺下,视若珍宝般的捧在手中,之后,他竟然笑了出来。
扭曲的,狂乱的笑,令人见了毛骨悚然。
仪态、教养和尊严被弃之不顾,变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究竟是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们的大哥在我心中还算高大的形象瞬间破裂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形态鄙陋不堪的模样,似乎流浪汉都比他更像个正常人。
“这究竟——”
没等我问完,就目睹了巴泽尔那惊人的举动。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纸包,随即传来了粘液与纸张分离时令人不适的声音,露出了里面乳膏状的绿色物质,只有些淡淡植物叶片的味道,应该没有浓烈到能让人隔着包装识别出来才对。
随即,他用手指蘸了些膏状物,径直旋入了口中,像吸吮着什么世间罕有的美味般眯起了带着浓厚黑眼圈的双眼,唇舌用力地翻弄着,时不时发出令人不适的舔舐声,满足的笑意也渐渐浮现而出。
但这笑并没有令我感到亲切,只有发自内心的反胃和恶心。
“从东南方的异族那里弄来的好东西,我控制了它全部进口的路线和货源;最重要的是,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就一辈子都离不开了。”
毕维斯说到。
“只不过是树叶的提取物而已,但却比最高级的魔法或成吨的黄金都更有说服力,一旦染上它的瘾,它就会变成你人生中唯一的追求,比生命更重要,比亲人更宝贵。”
二王兄的话语轻柔,声音细微,像只有我能听得到的、魔鬼的呢喃,致命又冷酷。
“你看。”
他托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掰向了巴泽尔那边。
“那就是大家心目中大公无私的巴泽尔,无畏、高尚,知识渊博,仁慈宽厚,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毫无二话的首选;而私下里呢,私下里却是连看门狗都不如的堕落者,向别人的手中乞讨这赖以为生的恶心玩意儿来维持自己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毫无尊严的生活。”
我对大王子迟早会被毕维斯陷害这件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以这种形式。
致瘾物,比严刑拷打更可怕的是对药物的渴望,稍微接触的话,不需任何人的逼迫,自己便会一点点地步入无法回头的深渊,将自尊、事业、抱负和朋友全部抛之脑后。
摄入了一些膏状物之后,巴泽尔的戒断反应已经有了缓解,仿佛这时候他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是一国储君,还是众人眼里那个完美无缺的大王子。
他赶紧整理了下乱作一团的头发和仪容,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些什么似的。
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刚那不堪入目的模样早已经暴露在了我的眼前,至于毕维斯,他一定早就目睹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吧。
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人人鄙夷的瘾君子。
毕维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巴泽尔做这样的事了呢?依他缜密的心思,一定是在三年前——计划开始的时候,就开始想方设法让巴泽尔成瘾了。
“芙——…”
大王子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稍微低下了头,没有与我的视线发生交汇。
啊…是的,他是该无地自容,我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蔑视。
他的双目又转向了毕维斯。
“有什么事?”
巴泽尔的语气稍微强硬了些,一定是因为瘾症缓解,又开始想在我这个外人面前挽回些名誉了。
但你的形象已经没什么好挽回的,已经暴露无遗的东西,即使再套上包装也是欲盖弥彰。
“感觉怎么样,需要我每隔半周再加送一份你的救命稻草吗?”
毕维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拐弯抹角地羞辱了他。
“……”
巴泽尔撑着上半身的手握的更紧了,即便怒火满腔,他也一定不敢找毕维斯的麻烦,毕竟毕维斯若是不再提供能让自己飘飘欲仙的好东西,今后他又该靠什么活下去呢?
真是可悲,往昔满腔抱负值得信赖的大哥终究还是变成了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
“好吧,不开玩笑了。”
毕维斯满是得意的神色,似乎对巴泽尔不敢反抗的态度非常满意。
“我要你拟定诏书,退位让贤,你会照办吗?”
“开什么玩笑!你竟然还有脸说什么“让贤”吗?你这弑君叛国的畜生!”
毕维斯并不否定,也不反击,毕竟他知道那只不过是巴泽尔的垂死挣扎罢了。
“我就知道你不肯,即使都变成了这种落魄样,还想保留最后一丝的骨气?”
毕维斯戏谑地问。
“你不肯的话那也罢,毕竟就算你肯同意,王城内也有些手握兵权的人不归我管,他们大概会愚蠢的以为你还能成为新王振兴这个破败的国家,然后为你战斗到最后一刻吧,这样的人我还是知道两个的。”
毕维斯对他的不配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满。
“既然如此,我要你写一份文书,招安并召见这张名单上所有之前与本国为敌的起义军以及游击部队。”
毕维斯说罢,将一张信纸按在了巴泽尔的办公桌上,巴泽尔将其拿起来看了两眼。
“这哪是什么起义军,这明明都是异族的侵略部队和山贼土匪!你想把他们召到王城中吗!”
虚弱不堪的巴泽尔连怒斥也失去了魄力。
“没错。”
毕维斯不慌不忙的回应。
但巴泽尔虽然变成了瘾君子,但终究不是傻子,他很明白毕维斯这是什么意思。
“你早就开始私下联系叛军和外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当然知道,所以我这是给你一个机会。”
毕维斯整理了一下领口。
“你就纠结起自己尚且调用得起的部队吧,一周之内给我我要的文书,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转身向外走去,我也只好跟在他身后。
“一周之后,我会来取你的王冠,还有你那一钱不值的命;到时候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看重的一切,就都看你自己的了。”
虚情假意地行了一礼之后,毕维斯便关门离开。
只留下沮丧而绝望的巴泽尔一人,孤独地抱怨着命运,悔恨着自己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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