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艾布特对帮忙搬货的小哥道了声谢,而马车上的货物清点无误后,就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我与艾布特二人清晨便出发,趁着镇民都在梦乡,趁着太阳刚刚升起,趁着朝雾还未散去,趁空气仍清寒难耐。
“呼…”
我向蜷缩交叠,捧起来的双手中心呵了一口气,指尖的麻木感稍微缓解了三分。
“驾、”
乘上马车,在空无一人街道上,马蹄有节奏的啪塔声打破了冰冷的寂静。
眼前城镇中的小楼、旅馆和居民区渐渐向身后隐去,前方还是雾蒙蒙的一片,瞧不清远方的景致。
不知何时,原本还是秋叶飘零的乔木已成了光秃秃的枝丫,其上的鸟巢失去了掩护,彻底暴露无遗。
那是楼燕的巢,而如今还在枝头叽喳着的就只剩下麻雀和乌鸦而已了。
沉默着,无言着的二人,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镇东,出了这扇门,就该与葛林德尔道别。
“呐,艾布特,今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怎么在床上呢?”
“……”
一向利落的艾布特,竟然少有的沉默了。
怎么啦怎么啦,是害羞了吗,艾布特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吗?
我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心跳稍微加快,那个无畏的,精明的,潇洒的剑士艾布特难为情的表情,我可不想错过呢~
我稍微欠身,把脸往他那边凑,一脸要恶作剧般的的、小恶魔般的神情。
“是我叫老板娘帮忙把你抬回去的。”
说谎了。
说谎是不行的。
明明是你叫我表现的更成熟点,你自己却像孩童般对我说谎了。
呼呼,我似乎知道了艾布特的弱点。
他一定很不擅长应对女性吧,毕竟常年流浪的单身的生活已经快把他变成一整块木头。
接下来,该怎么戏弄他呢~这是你总是让我难堪的报复。
“原来如此,竟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我刻意附和着。
“那为什么不把咱的睡衣套上呢,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光溜溜的很冷呐。”
“大、大概是因为没付人家钱,对方差不多也就能做到这一步吧。”
撒谎的水平太差了,这要是能骗到人才有鬼。
“这样么,幸好旅店还有女性肯帮忙,我可不想被艾布特看到身体呢。”
说罢,我便正坐,斜着眼睛偷偷观察着他的反应。
“咳、咳…”
他被口水呛到了吗,还是想化解尴尬呢?
艾布特将头撇向一边,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那饱经风霜的、坚毅脸颊上一丝转瞬即逝不易察觉的红晕。
然后他的眉头稍微下垂,似乎有些失落。
被打击到了吗,情绪低落了吗。
真有趣~
再往下发展的话,我是不是就应该把其实昨晚在他怀里就已经醒过来的事实告诉他了。
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会恼羞成怒,还是会无地自容呢。
啊,简直无法控制了,快要忍不住了,揭开那薄薄的面纱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窃笑着,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都已经坏掉。
但是我还不傻,这只能想想而已,有些事是不能说破的,否则我们不仅要面对长期的尴尬局面,今后还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我们要去哪?”
我开始转移话题。
“附属于布雷尔公国的小城,新月镇。”
新月镇…
“那不是重要的黄金出产地吗,你怎么会到那儿去?”
那里位于布雷尔公国新近发现的黄金矿床之中,近五年爆发了淘金热,正是炙手可热的发财圣地。
但这只是对矿主或淘金者而言,那里几乎是商人的坟墓。
新月镇因为金脉的发现而建造,镇子只有三年不到的历史,交通不发达,基础设施不完善,更别提肯到那里受罪的基本都是年轻力壮的、肯吃苦的青壮年男子,拖家带口的也只是少数,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基本降到了最低,所以消费水准也低到了极致。
“你脑子坏掉了吧,到那里有什么钱赚,就算你进的货都是生活必需品,也没几个子可得哟。”
“并不是那样。”
不知什么时候回复了往日模样的艾布特对我侧目。
“能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才是一流的商人。”
我对此嗤之以鼻。
“一流的商人嘛…”
默默念叨着。
一流的商人也会因为因为看到了少女的胴体而不敢承认,真是笑话。
该怎么说呢,这应该算是像父亲不小心撞见了女儿洗澡的那种尴尬吗?
没有任何邪念的、纯粹的意外,只是因为不想破坏关系而说出谎言。
仅此而已,呜姆,仅此而已。
脑子里不停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事,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再思考此事,反倒因为这一念头而想的更多。
“呀嗯——”
我伸了大大的懒腰,双腿抻的笔直,双手背到脑后,手指交缠在一起。
久坐着,不仅是脊椎疲惫,连大腿也有些发麻,更别提寒冷的空气令人更加不适。
所以我伸展了下四肢,随后,便像软体动物似的,缓缓侧着身子,钻进了艾布特持鞭子的手与身躯形成的空档中,并逐渐拓宽着我的这一专属区域。
“呼哇~真暖和。”
头靠在艾布特的大腿上,顽皮地笑着,毫不避讳地展示着自己的满足感。
“但别待太长时间,这样下去我的腿也会麻的。”
真不会说话。
“麻了的话就忍着,这里已经是芙洛拉殿下的私人领域了,想要回去的话就给我交税!”
因为起的太早,所以睡意尚未完全褪去,之前寒冷不停将困意阻隔,而今变得暖和的我,又开始打起了哈欠。
“睡吧。”
而艾布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约瑟芬和安琪罗都是久经训练的好马,还有数里的直路,无需鞭笞;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马鞭,开始柔和地、缓慢地从头发开始,一遍一遍地轻抚我的背。
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的行为。
尽管我不喜欢,但却受用的很,不自觉地如幼猫一般舒服着眯起了眼。
艾布特哼起小曲,悦耳地、悠扬地。
不知何处的民谣,是轻快的曲调,而由他的嗓子飘出的声音,却又多了一分苍凉。
我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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