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有没有礼貌的必要,最近的确是没有礼貌的心情。”
仿佛等待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他扬了扬嘴角,“或许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这是个非常让容易令人对他放下戒备的少年,不论是脸上柔和的表情,还是有些慢但不显拖沓的语速,都能够安抚人心。
“是因为一个,很奇怪的人。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他。”回想起来,有些不情愿。“但那个时候和他不算太熟,所以觉得他只是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待得太久而变得有些性格古怪。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啊!他不仅性格古怪而且为人尖酸刻薄!他做了我认为不对的事并且欺骗我,我连想要拆穿都做不到,生活被他弄得一团糟。”
“想要拆穿都做不到?”他以笔作尺,对比面前两幅画的差异,帮她修改太过倾斜的线条,“是不想面对真实的结果呢,还是怎样?”
“才不是,是……是他太狡猾了!”
“呐,我们先不谈这个。”他察觉到气氛里漂浮的回避,“说起尖酸刻薄又奇怪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呢。”
“你说吧。”反正不会是同一个人,祭司的人际关系比看起来还要简单。
“是祭司哦。”
比看起来还要简单的人际关系……意外的复杂一点点。
“为什么你会认识他……”
“因为他以前还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人——脾气又臭,还是一位祭司。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那么古怪,还是比较受大家欢迎的。”
难以想象。
“哦哦,我当然知道这些了,他可是我叔叔。”
“叔……叔。”她庆幸自己没有拿笔,否则听到这个消息笔尖一定会走歪,毁掉整幅画。
“对啊。你不知道我有这样的叔叔也很正常,他从来不来我们家,我们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去礼节性拜访一下,他和我们的关系说不上有多亲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同时语气不自觉阴冷下来,“但是,有一件事我很在意……不,算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想知道。”促使她问下去的,绝不仅仅是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他手指伸入发间,有些难办的挠着头,“只是我很在意的是,有一次我听见,不仅我叫他叔叔,我父母也叫他叔叔。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告诉我。”
“如果你爷爷还在世,说不定也是叫他叔叔——他是个不知活了多久的怪物,你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你需要为此感到迷惑的。”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身后的窗子。看到窗外楼顶的鸽子,令人目眩的白——哪怕名字寓意再好,和平和终究不由它们带来。他开始苦笑。
川守以为他不会再说些什么了,很多时候,她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之远,只需要他落后几步,或者如现在的一个转身。几秒钟的时间,一个简单的过渡,他就能轻而易举回到自己的世界。
“如果是关于他的话,我说不定能再告诉你一些。”
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有些愣神。
“我其实,亲眼看到过他死去。”
不需要铺垫,不需要渲染。他开始讲述自己的眼睛见证过的事,声音平淡,却绝不是冷漠,而是对事情探索太久而不得其解之后,再次审视它的波澜不惊的凝重。
“在大概……十年前,我七岁左右的样子,有人到我们家来商量事情。这种事很不常见,我家生意做得不大,父母很少会把工作带回家,更不用说别人上我们家来商量。所以到后来,我知道那个人是想要谋杀祭司的时候并不意外。
“说来惭愧,但他的确选择的是我们家,我们和祭司关系算得上密切——和其他人相比——而且他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祭司与常人有异,只有对祭司比较了解的我们才能够知道,杀死祭司把握比较大的方法。
“开始家里人是反对的,杀人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生,若是作为帮凶,那将成为永生的污点。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很有礼貌,也很坚决,说下次还会来的。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铁了心要杀人的人。第二次他真的来了,父母依旧不同意,但他冲进我的房间,以我为要挟。我的父母只好答应了。
“那个人的刀很锋利,我差一点丧命,我想他是疯了,但这大概也是他真的能杀掉祭司的原因。总之,在最后,所有的事都结束后,我去了祭司家。
“很阴森,很浓的血腥味。很难想象那个平日里爱干净的家伙屋子里会传来这样颓丧的气味,我进去的时看见鲜血溅了满屋,天花板上也有,也许是动脉被割破了,所以喷得那么高。祭司的四肢被割裂,我看到时他只有头还连着身体。”
“我感觉到害怕,同时想要挽救,毕竟是因为我,祭司才会被分尸。但后来,我还是吓得跑了出去。那个时候,我到的时候,祭司他……说话了啊。”
他开始颤抖声音,头埋进手掌。
“他说,那个人呢?他怎么样了你知道吗?他问我,为什么那个人要这么做呢?”他攥着头发,“怪物,他是个怪物。那个时候他不说请救救我,他问杀了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把伤害当做伤害,不把生死当做生死……他当时就像一个什么都不避讳,什么都要弄清楚的无知者,无知的刻毒总让人难以逃脱!
深深的呼吸,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在平缓紧张。
后面说了些什么,川守再也没有听进去。唐卯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后,话题回到了她的画上面。她回答的心不在焉,他倒是很用心的在提自己的看法。
她好像招惹上了不得了的人。混乱之中想了很多,最后她问唐卯,那个人是因为什么要杀死祭司。
已经过去的事,现在还在探究理由,好像有些多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原因?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听那个人说什么祭司的某些行为是对人性的迫害……之类的东西,我不清楚呢。我只知道他的下场不太好,多半是……不,没什么。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祭司开始低调行事呢。”
最后,他笑起来,在说出了很久都不曾告诉过别人的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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