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被莫雨强行拉着去学校。
一路上，机械地跟在莫雨身后，看着他的表演。爽朗的声音，完美的笑容，优雅的举止。
我想，这个人完美地诠释了“人生如戏”这四个字。
不过，不会累吗？我看着都累。
在我厌恶到想要逃离之时，终于走进了校区。可以远离这个虚伪的木偶了。
“牧心，你那生不如死的表情，真的很好地愉悦了我。”
我当做没听到在耳边响起的这句话，快速地离开。
教室里一如之前一般，进入教室的学生，找到和自己关系好的，说着各种话题。
而今天的谈话都是“自杀”这个话题。
希望“我目睹整个事件”这件事并未暴露，否则即使我和班级上的同学并不认识，也会被围攻的吧。
走进教室，没人注意我，暗自松了口气。熟练地趴在桌子上，准备补眠。
自杀，这个字眼一次次进入我的耳中，强行驱散涌上来的睡意。心中的烦躁感不断增加。
开门声响起之后，教室里迅速安静下来，应该是老师来了，这下可以安静地睡觉了。
这么想着，我眼睛的余光瞥向窗外，一道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纤细柔弱的身躯，一如那晚一般，隐藏在黑色之中。简单的黑色衬衫，搭配着黑色长裙，黑色长发有点凌乱地披在背后。孤单地走在校园中，偶尔一两个迟到的学生路过，也会选择远离她的路线，似乎稍微靠近她一些，走路带起的风就会将她吹到。
如果那晚是喋血的黑色曼陀罗，今天就是倔强盛开的黑玫瑰，似乎随时都会凋零。
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那天的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这个时间，她要去操场做什么？
一连三个念头出现在心中。同时，身体已经越过大脑做出了反应。
身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踩着上课铃走出了教室。托身为“坏学生”的福，老师完全默许了我的行为，应该是无视了吧，不再抱有希望。
等出了教室，我的意识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自嘲了一下。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发生了，对某种东西产生兴趣的感觉，忘记的太久了，以至于大脑的反应比身体还慢。
只是，我，还被允许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吗？
摇了摇头，将脑中纷乱的想法甩出去。既然已经出了教室，就去看看，说不定是件有趣的事。
天还没有放晴，阴沉沉的。
校园里静的可怕，明明应该是晨读时间，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刚才还可见的打扫校园的学生也都不见了。
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任何声音的世界。
能听闻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脚步。
但我的内心深处，却有某种东西在喧嚣，在恐惧。以至于身体在颤抖，直到将短刀握在手中，才渐渐平复下来。
从校园穿过西教学楼便来到操场，空旷的操场，一览无余，只是操场上没有见到那道身影，有点失落。
失落之间，眼睛的余光看到操场角落处的乒乓球台区，那儿有一道身影。
模糊间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身影，趴在一个乒乓球桌下，身下是隐约一片赤红，面积在慢慢扩大。
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了一下。
不是我所期望的那道身影，却也是那晚遇到的。
在我注意到时，那道身影动了，从我视线里消失，再出现已距我不足百米，却是站立着的。
由于坠地的原因，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了，一片血色之间还能隐约看到眼珠，赤红色的，盯着这儿。身上的血液不断地滴下来，发出滴答滴答之声。喉咙想发出什么声音，呼呼作响，却只能喷出一堆血肉。
尸体再度消失，我迅速地向后一跃，我本来的位置处出现了那具尸体。
视野中，尸体的手臂向我甩来，我竖刀挡下。刀砍进了肉里，血飞溅出来，顺势进入我的左眼。
顿时，左眼的世界变为赤红色的，除此之外，不见他物。
趁着刀挡住手臂的时机，抓住其手臂，将其甩了出去。刚被甩出去的尸体，霎时间再度出现在我面前，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向我扑来。
身影两相错开，我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左眼的失明，导致位置判断出现了误差。
不同了，和那晚的尸体不同了。
力量很小，鲜血会飞溅，尸体能砍动，移动速度却变得很快，尸体增加了攻击性，如刀般的十指。
“吼！”
尸体如野兽一般，四肢趴在地上低声吼叫着，鲜血滴答滴答，没完没了。
莫雨那家伙果然不靠谱。
不过求人不如靠己，凭它的速度，跑是没可能了。只能击败它，今天的它不能免疫物理伤害。
将手中的刀由正握转为反握，脚下用力，猛扑向尸体，刀刃砍向它的脖子。
将脖子砍下来总不会再动了吧。如果不行那就分尸好了。
计划成功了。
最初砍下脖子的时候，尸体的下半身依旧进攻着，然后用刀彻底将其分尸了。整个的手掌被砍下来，仍旧不安分地爬动，只能将每根手指分割下来，再将其分为一截截。指关节如同离开水的蝌蚪般，不停地跳动着。
生命力真是顽强。
我就没那么顽强的生命力了，估计要死了。
虽然竭尽全力避免被伤害到动脉，但是仍不可避免地被划了上百道伤口，鲜血不断地流出来，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静静地躺在尸块与血水之间，耳边响起“呼噜”之声，艰难地扭头，却看到那个面目全非的脸，血肉模糊之间，唯有一个赤红眼珠死死盯着我。
真巧啊，相距不过十公分，只不过我们两者都是不可动状态。
死亡的时候，陪着我的却是这东西，真无聊啊，这么想着将头转正，慢慢地闭合着眼帘。
黑色的身影，如地狱蝶般从天而降，映满我的瞳孔。
开始出现幻觉了吗？带着最后的影像，我无力地合上双眼。
脚步声响起，带来一股淡淡地苦涩花香，漫进口腔，驱散了血腥气，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是真实吗？是来杀我的，还是？
会死吗？
不过，这样的死，应该不会无聊了吧。
意识渐渐归于虚无。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
上一次来这，应该是三年前。
那一次手腕上多了一道伤疤。
这一次手臂上多出一丝冰凉。
“牧心同学终于醒了啊。”
是女生，但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人。
这件事是不是黑衣女孩所为呢？或者说，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将这个疑问埋在心中。
我看向说话的人，一身警服，果然是她。然后将头转向另一边，闭眼，继续睡觉。
“难道我被讨厌了。呜呜。”
不理她。
“牧心同学真是厉害啊，将尸体完美分尸了，而且都是用最省力的方法，最省力地砍断关节处。”
继续不理她。
“牧心同学，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杀人，然后分尸。”
这人真烦。
“什么时候警局开始制造僵尸了，还放在学校这种地方。”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点闷。
“不是我们警局制造的，是李月制造的。你的室友这么说的。你竟然还有个灵师室友，早点告诉我啊，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无视她毫无逻辑的话语，我将头露出来：“喂。李月是谁？另外，莫雨什么时候来的？”
女警察站起来，一脸凶狠地看着我：“我不叫喂，我叫蓝千羽。李月就是你们学校自杀的那个同学。我记得在警察局说过了，你记住啊。你室友在你昏迷期间来过。”
“这件事既然有另外的灵师参与了，我也就不用担心小柔会被牵扯进来了。真好。”
无视某人的自言自语，我问道：“你来做什么？”
“虽然这件事被定义为“灵”事件，但是尸体被毁成那样，我也要来坐下笔录啊。”我感觉到蓝千羽说道灵时是真的害怕，不像是伪装的。
“谁把我送来医院的？”
“据医生说，是一个穿黑衣的学生。难道是小柔？她被牵扯进来了？停，是我询问你，还是你询问我。”
“小柔是谁？”黑衣学生，应该是她，脑海中浮现出黑色的身影，口腔中似乎仍残留着苦涩的花香。
“我家可爱的妹妹。可是失忆了，还躲着我。呜呜。你问这做什么，别想打我妹妹的注意。可恶，我都说了，是我询问你好不好。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我困了，要睡了，记录你就随便写点吧，反正不是第一次违纪了。”得到有用的信息。我重新将头蒙上，耳边传来某人疯狂的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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