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错的命运
◇ ◇ ◇
时间是仲夏的午后。
远方传来了歌鸣声。
蝉鸣,树叶的寒窣声,鸟儿展翅的声音,羽毛落地的声音,以及中庭传来的悦耳风铃声。
——位居模仿奈良时代建筑风格而造立的庭院中部。
少女望着如同蜡像一般伫立在的有着一头乌黑头发的年长老人。
虽然老人的脸被天空中所投下的橙色光线遮挡住,但也不难看出老人约莫50岁左右的样子。
[祖父大人!!!]
面对少女突然间的搭话,被称作祖父大人的人边说着边将目光转向这一边。
[哦,这是.......哈,是这么回事么,这件和服倒意外地挺适合你的嘛,啊哈哈。]
经过一番思考过后邃纵声大笑起来。
另一方面,少女有着出众的容姿,虽然仍保留着10岁的稚嫩感,却有着远不输于国中生的可爱脸庞,最为应人瞩目的如同落日黄昏般澄澈的圆润双眸,色泽深邃的秀色长发一直向下垂至腰系。
所穿着的留袖和服上印着只在夏日祭才有机会能目睹到的绚丽烟花的图案。
中肯的说,比起留袖和服这种不合适宜的穿着,洁白的格子边丝质连身裙无疑更能体现少女的可爱,但就现在所穿着的留袖和服而言也并没有任何突兀。
[才没有,怎么可能。]
少女踮起脚拼命的挥舞着双手表示抗议,身后的长发则被甩来甩去。
如果将之比喻为平易近人猫的话,现在或许是一副左右摆弄着毛绒的尾巴的姿态。
[看来将来会成为一位很好的新娘呢。]
年长者边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着,边用右手抓挠着下巴零碎的胡渣。
[笨蛋!!!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嘛,估且先不计较这些了,姐姐她……]
少女停止了说话,转而往向身旁枝叶交错的树丛。
——[对了对了,差点就给忘了呢,你可是……]
正当"祖父大人”敲了敲手心,一副大彻大悟的夸张样子转过身时。
一旁的人工修剪的树丛里传来了从落叶上踩过的清脆脚步声。
少女稍微感到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呼......]
伴随着轻快的呼吸声,正体不明的某物就这样以双手固定住少女的肩膀然后将她放倒。
[姐,姐姐......呀啊!!]
一阵可爱的惊叫声从少女微张的口中传出。
“某物”的正体是一名看起来要比少女年长一些的女孩,也就是被少女称作姐姐的存在。
[终于找到你了啊,呀嘞呀嘞,真是可爱呢,那么,接下来的——来试试那件女仆装如何!!!]
以跨坐在少女腹部的姿势将脸凑了过来, 女孩倒是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似乎本人并没有察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与自己11岁的年龄不相符的不得了的话。
[咳咳……]
在一旁被冷落的祖父大人干咳了几声,用表示“你们够了”的眼神望着俩人。
[啊,是祖父大人吗……切,真扫兴,那么明天绝对要试试那套女仆装哦!]
突然发觉了现状的女孩朝他吐了吐舌头,转变语气后继续看着少女用十分爽朗的语气说着。
[可是……今天和明天还要去道场的……]
少女有些胆怯地说着。
[所以呐,难道你想要忤逆我吗?]
她刚想开口反缀却被居于年长辈分的女孩示以绝对零度般,不,比绝对零度还要更冰冷的眼神,似乎是在放言:“有胆量你就试试”。
明白最后的决择关乎到自己的性命,少女拼命地摇了摇头。额头冒着冷汗,用充满畏惧的眼神望向女孩。
女孩则满意的会心一笑,不对,是险恶的一笑,至少在少女眼中是这样。女孩比少女各个子稍微高一些,且有着和碧蓝的天空一般明澈的双眸,是那种在大街上走着被搭话的几率会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可爱女孩。
女孩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
被压在身下的少女也得以解救,然后女孩迈着愉快的步子,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缓缓消失在少女的视线里。
接着少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怎……怎,怎么办,竟……竟然答应她了……会死的,决……决,决对会死的啊!!!)
少女的脑袋几乎在一瞬间内被这句话给填塞满了。
下一刻,老人向她投来像是无可奈何般的目光,与目光同时到达的还有老人缓缓张开的大手。
五指分开的大手轻轻的按在少女的头上,少女眯着眼,不解地看向老人。
老人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额头。
[你今后的路或许会变的很难走吧,甚至有可能一不心就会死掉的哦,你会选则去逃避吗,这样或许能避开你的命运吧……还是说,会否定即定的结果呢……]
[会死的吗……]
少女一边仔细倾听着老人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的话语,一边疑惑地嘀咕着。
[嗯,听好了,会死哦,死了可就什么也办不到了唷,那么即使这样,这条路你会走吗?]
[我……]
少女无法给出回应,想要张口,却无法将言语通过微启的口中
心中的疑惑也变的越来越多。
[啊啊,也是呢,现在的你还无发给我任何回应啊,不过啊,能答应我今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的路,哪怕你的希望有么渺小,都要为了理应守护之物诸付之以一切——这样可以吗?]
[嗯嗯,绝对。]
少女不加以思索就一口气做出了回答,眼神也变的与之前有些不同 是带着一种名为执着的情感。
望着这幅景象,老人将严肃的神情收束了起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笑出声来,少女则是以一副不解的表情望着他。
[那个……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有呢,你的回答让身为祖父的我真的感到很满意。]
老人继续笑着说道。少女抬头望向老人的脸庞,放在自己头上的大手也慢慢停住了。
[不过,至少给我记着,用尽全力去抓住要守护之物。任何时候都一样,这个世界可是在不断前进的,无法保住,则会失去。如果连抓出想要守护之物这一点都办不到,那么你就已经失去承担你所背负的责任的资格了。]
老人望着前方眯着眼睛说着,似乎很享受微风带来的清凉。
[......强大是指修行吗,我的责任……那个,我的责任是……]
因为老人突然变的严肃起来的语气,少女稍加迟疑地问道。
[这个嘛,不久的将来,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将来吗?那么将来的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少女执着地追问道。
[等你有了真正的要守护的人的时候吧。]
老人松开了按在少女头上的手,双手交叉在身后,缓缓地背过身去。
无法猜到他的任何情绪那么或许在笑着吧,他带着悠闲的步调向庭院的玄关处走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玄关。
[要守护的人……]
[我可是对你抱有这期待哟。]
[期待......对我吗......]
望着老人的背影吗,少女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囔囔着。
然后发觉视线的周围开始模糊起来,老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已经消失了,少女之身一人处于黑暗之中,被黑暗所吞噬......
[等等……]
弘月突然间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大声地喊道,右手则抢先一步地向前方空无一物的黑暗伸去。
没有触碰到任何实物......
是的,本就是如此。
因为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触碰到的了......
[啊……只是个……梦吗?……]
弘月用手背抵着比起昨天感觉稍微好点的额头,带着冷冷语气自嘲道。
房间中既存有的只是一丝丝寒风,淡蓝色的窗帘也在风中微微地摇曳着,显得有些过分的冰凉。
◇ ◇ ◇
大概是由于房间的位置地处西面,与光线背道的缘由。
即使是仍处于仲夏的九月。
早晨房间中却仍然如同身处夜色之中的暗淡。
不过仔细地来说的话,与黑夜唯一的不同之处还是有的,就是偶尔会有零散的光源透过窗帘,映射在写字台上,形成一些比较奇特的花纹。
除却这个细节,就只有摆列的十分整齐的黑暗。
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弘月总体来言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的,尤其是额头那一方面的疼痛。
大概是因为被用可怕的力道连续击中俩次的原故。
虽然已经在那之后过去了1天了,但还是有些疼痛感在不断蔓延着,不过比起昨天可以让人短暂性失忆的剧烈痛楚,还是有些微不足道,
轻轻的用手掠过自己的额头,弘月一只手缓缓地支起身来,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又想起了回忆。
从蝉鸣开始的零碎的片段再次回放......
悦耳的风铃声,广阔的庭院,以及......
突然间,梦中女孩的形像如同微量的电击般从弘月的脑海中闪过。
……
首先是一片沉默,然后弘月像是突然间回想起某些可怕的回忆一般,微微的将颤抖着的嘴角张开低下头独自呢喃着。
[为什么会是香乃,怎么会……是这种梦……又是这种无聊的回忆吗。]
一边犹豫着弘月将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再次回想起那个梦中的女孩,弘月因为过度的紧张,只是出于类似动物对天敌特有的警惕,从而使得汗腺大量地分泌出黏稠的体液。
弘月口中的“香乃姐”是自己的表姐——秋本香乃。
“有着看见可爱的东西都会好好疼爱一番的毛病”
—弘月语。
不过最近好像刚刚才过完17岁的生日,算起来其实年龄也没比弘月大多少,目前在外地的某栋公寓里住着,说起来,遗传了秋本家血脉的人都有在外地四处转悠不回家的习惯吗?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秋本香乃意外的有着很好使的头脑,先前就已经提前完成了大学学业的她,本来可以直接取得大学博士学位,可是却以“成为博士之后就很变得很无聊了”这种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的理由拒绝了。
现在她正在一家外籍公司中作为一名设计师而在家中使用便携型点缀终端来进行每天仅6个小时的工作(排除节假日以及周末),可以说是一份很舒服的工作了。
要说为什么一提到她的名字弘月便感到头疼。
其原由是在弘月年幼的时候,出于自己的偏好,她曾多次强迫弘月打扮成可爱的女孩子,然后根据自己的爱好来帮他挑选衣服什么的而且还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沉迷其中。
“是一个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用尽一切手段都可行的可怕女人。”
—弘月语。
导致弘月的童年充满着阴影。
也间接性,不,是直接性地导致了弘月在上高中之前,连一个可以说话的同龄异性朋友也没有的经历。
说的更极端一点,就是使弘月深层心理产生了“女性都是些可怕的生物,即“女性皆凶恶"这样的理念的元凶,不过被灌输了这样的错误观念的人通常容易被别人误认为是对那方面有兴趣。
不过,弘月对那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不行,得快点起来...…]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骚挠着凌乱的头发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将目光转向阳台那头。
透过窗帘,一丝温热的阳光垂直射在弘月的肩上,面对突然照射过来的阳光,条件反射地微微地合上双眼。
再次深呼吸后,终于从床上下来了转而朝着阳台缓缓地走去。
突然间将窗帘向外拉开,阳光毫无保留地全部填充进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一切回归到了普通的日常。
弘月一只手支撑在阳台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支撑自己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窗外,任凭阳光撒满自己的全身。
窗外的景色也是平常的再也不能更平常了,人行道上稀疏的人流,公路上也只有几辆缓缓驶过的大卡车,道路旁边被绿色的生机所覆盖着,准确来说,道路旁的绿化工作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过于日常。
太过平常了......
会让人容易产生这样的......或许持续不了多久的想法的这种日常。
弘月发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联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摆弄着自己头发。
平凡的日常中,唯一不协调的或许是少了夜雪叫自己起床的情形吧。
想到这里,弘月心中莫名奇妙的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平常的这个时候,夜雪是应该是做着被她认为是本职的工作—叫弘月起床的。可是今天这种被当成日常的一角的事件竟然没有发生。
弘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朝着房间的门的所在之处漫步走去。
[对了?!夜雪,她还没醒吗?]
突然间回想起以前也曾发生过的事态,然后就突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他狐疑着转动门把手将门轻轻推开,然后悄悄地放低走路时的脚步声向隔壁的隔壁的那间房间走去。
门口贴着被自己也当成日常的一角的白色纸条。
纸条上用工整的字迹写的“h狗不得入内”,虽说自己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每次看见的感觉都跟最初一般,心中都会被漫无边际的苦水包围着。
缓缓地吸了口气,弘月如同下定了视死如归的决心的壮士,郑重其事地轻轻将通往被称为男生禁地的女生的房间的门打开。
紧紧眯着的双眼,仿佛如同看见了什么十分耀眼的东西似得。
因为弘月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到处陈列着小熊,小熊,以及小熊的房间,房间里墙壁的壁纸也被设计成带有小熊花纹的可爱图案,总而言之这里到处都是小熊。
虽然说,偷看女孩子的秘密并是一种很好的行为,但弘月毕竟还是带着叫醒夜雪这个艰巨的任务才鬼鬼祟祟溜进来的,虽说用这个词来形容弘月的目的有些不太恰当。
房间中完全找不到关于夜雪的任何身影,于是弘月排除了夜雪还在睡大觉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夜雪现在很有可能出去了,但具体情况弘月并不了解,而且这只是弘月的推测而已,可信度并不怎么高。
弘月继续揣测着所有可能性,然后悄悄地退出这个充满着属于女孩子的众多秘密的房间。
一边揣测着,弘月一边又开始神游。
(那个梦是5年前的吧……)
回想起早上的梦,弘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幅画面—是一片天空,一片黄金色的万里无云的美丽天空。
是那种只存在用人们梦境中的天空,而弘月对此却完全没有任何映像,如同一张空白的纸张,没有任何与之先干的回忆。
只有空荡荡的,毫无实感的画面。
接下来,试着往那深处走下去。
那个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
事故的那个时候。
以那天为轴中心所延展的时间。
向着那个时候伸出手。
随后......握空了。
◇ ◇ ◇
(到底是……)
霎时间,一股如同被钢钉刺进肉中,被绞断骨头,筋肉的疼痛感突然间从胸口窜出。
让他不得以放下自己的回忆,陷入难忍的痛苦之中。
那疼痛化作扰人的噪音搅动着周遭的空气,让人产生视界即将崩坏的错觉。
(头……)
弘月拖着胡乱的步伐,露出一副宛如在医院中住院的病人一样的神态,一边将手背紧紧地扶着额头,一边用另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把手。
老式的扶手本来就不是很稳当,再加之弘月的全部负重,于是发出类似于老鼠的叫声一般的“吱,吱”声。给人一种随时会断裂的映象。
弘月无视着“吱,吱”的响声,朝着楼梯下方跌跌撞撞的走去。然后继续徒步走着。
(怎么会……那是,可恶……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
带着无数的疑问,弘月勉强能够摇晃着走下楼梯,但疼痛感却依旧。
似乎比起刚才更为猛烈,更为让人眩晕……
面对着疼痛感不降反增的处境,弘月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的脸,痛苦的呻吟声以不断从他的口中传出。
风仿佛从面庞吹过……
秋千的摇荡声……铁链的摩擦声在耳畔萦绕。
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虚假与真实开始交错。
(好痛……唔啊)
渐渐地,弘月脑海中被这个词不断的充诉着,徘徊着。
疼痛感让弘月反射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它变得宁乱不堪。
(啊啊......唔,啊啊......为什么......)
这副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货真价实的疼痛感,使弘月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双手也为此而颤抖起来。
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断翻滚着,缓解自己的痛苦。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如同被灼烧热再次从头脑中燃烧起来,痛苦感加上灼热感使弘月差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不愿再继续下去了。
但是——
内心深处却不愿停止,在渴求着某样东西。
灰色的毫无实感的某物。
没有被赋予足够称呼的名字,还是说名字早就被抹消掉在这里剩下的只有残骸。
那是什么?
被钉在胸口,内心的某物,沉闷,令人窒息。
......
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在需求着什么。
似乎对自己很重要,这样的直觉。
似乎忘记了什么,这么想着。
但是——
那不可能,那是完全不存在的某物。
可是,胸口被钉死的沉闷感却在否定这这个结论。
......
存在过......
的确存在过。
弘月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瞳孔之间的距离不断的放大着,久久的凝视着灰色的地板。
地板的颜色,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的改变颜色。
应该是来自于心理作用的捉弄,不符合原来的世界的格调,充满着死一般的灰色。
这或许是出自对于痛苦的发泄,亦或是对于未知的来源的痛苦感的恐惧,亦或两者都是。
周围的一切开始沉寂下来,轻微的电击从脑海窜过。
所有的重压一次性全部倾泻在弘月的身上,然后意识逐渐暗淡起来,仿佛从此刻起身体的掌控权便不属于自己一般。
渐渐地,弘月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黑暗,冥冥的黑
身体知觉能捕捉到只有细微的风声,以及耳旁传来的一丝微小的细语声,一切仿佛被冰河冻结:
『……那么......约定好了唷,所以活下去吧,为了我活下去。就算神明准许你死了,我也不允许。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弘月的脑海中呈现出这么一段话,完全听不出任何语气,仿佛被打上马赛克一般,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可是,并没有,没有那种暧昧的记忆,就算掏空整个大脑也没有。
『——已经差不多要走了呀......』
......
最后。
——『对了,差点忘了呢......谢谢你,弘月。』
语毕,周围如同陷入了漆黑黏稠的沼泽之中一般,没有任何可以被听见的声音
空无一物,或者说——
死寂 。
恶心,从生理上这么排斥着。
……
许久的沉默过后疼痛感慢慢的收束起来,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弘月的意识却越来越微弱,但是让他十分在意的是身体上的灼热感都缓缓的向胸口移动。
弘月的呼吸慢慢的平静下来,双眼虽然眯成了一条细缝,但依旧能清楚的看得见客厅中投来的光线。
伴随着疼痛感的缓解,弘月艰难的支起自己的躯体,将嘴角微微地撑开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一股睡意悄悄的袭来,大概是身体的疲惫感,向弘月的身体侵入。
经跟着大脑也开始麻木。
最后是身体,眼前的事物开始逐渐变得模糊,画面光线也变得微弱起来。
(刚刚那个到底是……幻听了吗......)
一边紧紧地吊起眉头,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动用了自己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全身的麻木,再加之胸口难以拭去的闷热感,让他倍感难受然后就是.....身体无法自由的动起来,如同被用刚钉钉在十字架上一样,被束缚着四肢和躯体。
弘月就这样一直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时间逝过了不知多久。
麻木感与胸口的灼热感,像如同来之时一般毫无预兆的消散。
(那是什么......回忆吗?)
完全恢复了意识的弘月蹲坐在楼梯口旁,左手仍紧紧地抓着老式的旧扶手,缓缓地抬起头低下去的头,摆出一副逞强的样子。
(但是不可能,没有那份记忆,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三年前......不可能,不对,这样不行......难道说只是单纯的幻觉吗?)
望着客厅中投来的光线,弘月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沉重的双脚如同灌铅一般,就像是监狱中在脚上套上踢球的犯人一样得向前走着。
[叮~叮]
弘月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直觉告诉自己,声音的源头来自客厅,而发出声音的不明物体的正体正是自己的手机终端。
他紧紧的贴着墙壁,握住自己的胳膊,下意识的放快自己的速度。
向客厅走去,拖着沉重的脚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类似于击鼓手击鼓时发出的“咚咚”声。
回响在相对宽敞的过道中,毫无规律可言的重复鸣响着,更像是某种不和谐的音调。
◇ ◇ ◇
循着手机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的字样望去,弘月稍微的迟疑了一下。
然后熟练地将手机送入掌心,紧接着操纵着拇指迅速的触碰了显示屏上的虚拟按键,缓缓地抽了口气。
比起刚才遍布全身的麻木感,现在基本上可以做到灵活地运用自己的肢体,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喂。]
[嗯。]
虽然声音叠在一起的感觉让他显得有些意外。
不过真正值得在意的事,电话那头传来的十分熟悉的音色,让弘月被紧紧吊起的眉毛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是的 电话是从夜雪那边打过来的,这一点是弘月十分肯定的,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妹了,如果连对方的音调都辨别不清的话,就真的很对不起对方了。
[夜雪,怎么大清早的人影就不见了,你现在在哪里?]
弘月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略带关切的语气想电话那头搭话道。
[啊咧,我放在客厅桌上的便条,哥哥难道没去看吗?]
电话那头夜雪则是用稍加惊讶的语气应付着。
[便条,有那种东西吗?]
带着疑惑的语气,弘月抬头扫视着四周。
(嗯?!)
还真有......
直到着眼点落在一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强制性的粘在圆木桌的白色纸条上。
仅仅只有一端被粘了起来,没被粘住的部分则被窗户外送来的风吹得沙沙作响。
(是这个吗?话说这么醒目的东西,我都没能注意到吗?果然……)
一边抱着一半是对自己的自嘲一半是对自己粗枝大叶的行为而感到的无奈的复杂心态,弘月 一边将手伸向木质的四脚圆桌上。
[等一下,我想我找到了.]
[怎么这么慢啊?哥哥到底是有多么粗线条啊!这种稍微动点脑筋就能想到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真的是有够反应迟钝的呢。]
无缘无故又被说教了一番,弘月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将自己的指尖触及到白色的纸条上,然后轻轻地抓住了纸条。
[……不过,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要用强力胶水把纸条粘在上面啊,这样做未免也太缺乏常识了吧!]
当弘月下意识地将纸条拿下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发现了一个十分细微的地方。
若不是自己交将力度控制在恰到好处,或许现在会抓在手里的只是纸条的残渣吧。
而且就算是被扯了下来,桌子上仍然如同被留下了一条白色的醒目疤痕一样,一股莫名的心情不断的从弘月的心头涌了出来。
[虽说是这样,但是我才不想被满脑子都是h书的哥哥说什么缺乏常理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夜雪孩子气的赌气声,红月无奈的挑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了一片苦水。
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说的毕竟也算是事实,虽然被夸大了许多,一瞬间弘月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喂、喂,那次真的是意外啦,而且我也有很好的反省啊!]
[难道次次都是意外吗?啊咧,连哥哥也知道反省吗?]
[欸,真的有在好好反省吗?]
[是,是,一定每时每刻都在深刻的自我检讨。]
弘月极力为自己辩护,但还是在夜雪的盘问下,放弃了抵抗,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真的无话可说了。
[不过,那个,姑且问一下,本家出事了,为什么我可以不用参加呢?]
弘月认真阅读完纸条上的字迹,不解的冲着电话那头问道。
[这个嘛,稍微做了下考虑,我认为带着哥哥果然还是太麻烦了,于是跟他们说哥哥你得了十分严重的感冒连走路都不行了唷,而且他们还带着十分同情的嚷嚷道“是这样吗?”“也难怪,小孩子嘛身体很弱的。”,“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我还是觉得他们很关心哥哥的。]
[的确啊,呵呵...…]
弘月眯着眼睛,露出了乍一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笑容。
(话说我得意见到底去哪了?说好的发言权呢?发言权飞了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想感冒就任意患上吗?)
(而且你们竟然相信了,也太好骗了吧。)
(还有带着我太麻烦了几个意思?我是宠物狗吗?在进餐厅门前就把我一脚踢开吗?)
弘月内心中不着边际的吐槽越来越多,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不过,打住——
[那个,夜雪......]
弘月突然间收起了内心的吐槽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
面对突然间转变的气氛,夜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弘月面临着两个艰难的选择,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夜雪。
选择前者,如果夜雪知道了,或许自己免不了一番说教,然后被夜雪催促着去医院看病。
(这样稍微有些麻烦,果然……还是)
选择后者,不过说实在的,自己的身体状况基本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至少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确更好些。)
身为一个具有极度嫌麻烦性格的正常高中生,弘月的选择必然是后者。
[那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弘月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
[真是的,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严肃,明明只是个废柴……]
[哈……]
就这样被轻易的定位为废柴的稍微有些打击人。
[好了好了,到站了,再见.]
[喂,喂,等等啊,只要五分钟就好!]
[嘀嘀……]
看来电话君却等不了五分钟的时间了。
这边不断徘徊着电话被挂断时的滴滴声,弘月的心情再次落入低谷。
(这几天的用餐该怎么解决啊?!!!!!)
内心发出痛苦的悲鸣,弘月突然间有一种类似于赌徒将家产全部输光时的心情,一种相当极端心情。
想到这几天的伙食只有储存许久的速食拉面。
弘月将头重重地埋进还抱着膝盖的手臂中,房间的气氛一下就沉郁起来了。
◇ ◇ ◇
弘月的头顶上方,独属于九月份才有的碧蓝色的天空在无限的延伸着,晴空万里无云。
如果这是天气预报的话,在这座城市的图案上大概将是一个不知热为何物的黄澄澄远滚球体。
弘月一边暗自这样想着,弘月一边行走在这条自己习以为常的通向学校的街道上。
现在的他换上了白林中学规定的制服,具体来说,是一套茶色的长袖与白色的衬衫,配上一条浅茶色的长筒裤,相比于其他学校,这种老套制服的设定显得很土气。
与大多数学生一样,弘月也是一个所说不上讨厌学校生活但不折不扣的家里蹲。
久违的活动筋骨......
像这样早起着步行去上学已经很少次数了呢。
因为自己嫌麻烦的性格,一般来说都是搭公车来替代步行。
而节假日的话几乎没有什么出门的次数。
国中毕业后长达几个月的假期里,弘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世界各到处闲逛。
而是安分待在家中钻研galgame,除了应急的时候需要买一些用来储备的食物,几乎就没怎么迈出过家门口半步了。
虽然有被夜雪强迫着晨练的经历,不过那场“革命”在持续了三天后就被击垮了......
当然,小时候并不是这样子的。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从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开始的吧,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中二病发病率最高的时期吧。
为了能跟同龄的异性说上话,经常穿梭于各种galgame店中,用打零工赚来的钱买了各种类型的galgame。
就这样巧妙的避开了中二病,但是却可悲地成为了一个死宅,超现实主义的事件。
不过在新学期开始,却意外的加入了田径部。
至于原因什么的,完全是在妹妹的压迫下,以“为由强制性的加入了田径部,然后每天进行三个小时的魔鬼训练,不过也多亏如此,弘月的身体状况也好变得好转起来除了今天早上头疼以外貌似就很少出过其他的乱子了。
虽然不想承认是地狱式训练的作用,退一万步来讲这个说法也是可取的。
于是乎,今天是九月份的第一天,按照日本的日历,现在长假已经结束了。
是开学的日子,也刚好是弘月成为高中生这一事实过后的两周。
按照一些老人们的说法,一个月的运气取决于一个月的第一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弘月这个月的运气绝对会很背。
不过弘月变得开始相信老人们之间的谈话,是在这之后的事情了。
街道上的新鲜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而弘月却摆着死鱼眼煞风景地缓缓走过,手提包则被右手荡来荡去的。
烦闷的心情从全身散发出来,过往的行人都很自觉地避而远之。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见奇怪的人都要避而远之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
弘月就保持着一副灾难片中丧尸模样,低着头摇摇晃晃地走着。
时间稍稍往后推移二十分钟,告别了习以为常的街道以及校门口的人群,直达身为目的地的教室门口。
眯细双眼看向充满异国风情的教室门。
弘月微微吐了口气,伸出手用力将门推开,映入眼中的事实正如他想的那样,教室中只有寥寥的几个人。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昨天绑架弘月的那两个把自己当做相当于弘月挚友般的人物存在的人也包括在这几个寥寥无几之中。
弘月拖着相当沉重的步子,故意发出蹬踏的声响,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大的程度上是为了让那两位人才注意到自己。
的确为了找个同行的人而绑架别人,能作出这样小题大作的事情来的人,不称之为人才并给予由衷的赞赏或许真的有些太可惜了。
似乎仍然在热衷与交流中,虽然交流的内容不堪耳目,是以高中生年龄来言走在危险边缘的话题。
就是类似于女仆,兽耳之类,怎么想都完全不可能与学习沾上半点关系的话题。
果然两人交谈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跑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虽然很不想这样,但借用昨天夜雪提到的物以类聚的梗,毫不做修改原话奉还给他们,对于自己而言一点愧疚感都完全感觉不到。
带着充满怨念的眼神,他向靠着窗户的那个的座位走去。
而两人却依旧丝毫没有将目光转移到弘月身上的意思。
弘月无聊地将目光投向人在愉快交谈而且时不时发出哦哦之类的感叹的森田与左渡,然后一股莫名的不快之情涌上心头,随之他的太阳穴上暴起一根十分明显的青筋。
(不会这么快就把昨天事忘了吗?才一天而已啊,怎么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弘月的眼角不断的抽搐着。
[嘛,算了……这样就好了]
弘月稳定下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反正大家都热衷于交流,没有任何没有任何注意到他的眼光。
(距离授课还有一段时间......)
弘月将侧脸紧贴着自己的手腕上,呆望着窗外。
由于靠窗的原因,微风不断的袭来。
(真是个适合午睡的时间......那么,就稍微合下眼吧)
难得的静下心来享受着夏日的一丝凉爽。
[啊,呼......]
困意席卷而来......
不过下一瞬间,一串在教室众多的交谈声中也显得格外醒目的脚步声,从教室门口一直朝这里延伸开来。然后就在霎那间停顿下来。
[呼~呼]
然后传来了似乎是因为奔跑的太快而感到疲惫的低吟声。
似乎是对于突然间传到耳边的声音感到有些熟悉,弘月将头缓缓的抬了起来,带着微微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声音的源头,然后十分吃惊的分开了双唇。
[.......陇月同学吗?]
站在那里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从粉色双唇中不断吐出白色雾气的少女,有着宛如月明般色泽的长发和深褐色的双瞳,正是昨天才帮助过弘月脱困的大和抚子——连成胧月,也是和
很难想像那个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散发着大和抚子气息的少女,竟然会做着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不过最让弘月感到吃惊的并不仅仅如此,
在这个时间段陇月应该是在家中好好的休假的,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本该如此 。
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以这种出场方式毫无预兆地来到教室中,这之间或许真的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当弘月揣摩这这位大和抚子到底是因为什么重要的缘由而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本该在这个时间段不该出现的地方时,戏剧性的一幕在教室中展开了。
[弘月同学!]
[......是!?]
胧月向前走近一步,双手支撑在弘月的课桌上,将工整的面庞向弘月这边凑了过来。
(好近,好近……所以说了太近了啦!)
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到的弘月的身子条件反射性的向后倾斜,连忙将脸移开。
而胧月那边,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从正常的意义上害羞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然后以一副像是在告白的架势缓缓吞吞地说道: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稍稍借用一下弘月同学的时间呢?]
如果不是胧月故意拉高了音调估计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会误认为是真的在告白。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一样的使周围聚集过来众多的目光,说的更准确点,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一边。
果然现在想要以十分轻松的方式收场的话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 ◇ ◇
本来应该在这个时间点上,不会有人进来的天台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两个身影,在空无一物的天台上显得尤为显眼。
望着周围空荡的一切,弘月正站立在由水泥建成的天台上,天台的风出乎意料的大,摇曳在风中宛如跳动着的雪之精灵的美丽长发,名为连成胧月的少女正站立在弘月的正对面用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真的很少见到,身为大和抚子的她会露出这么严肃的眼神。
弘月呼的叹了口气,回想起刚才被好像在说[怎么会是这小子。][ 太可恶了,竟然被胧月同学邀请了。][这小子不是好那口吗][切,明明我帅一些……] 种种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
弘月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投来这种视线的源头如果全是男生的话,弘月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什么还夹杂着许多女性,这才是弘叶真正不解的。
当然性取好正常的弘月的字典里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世界上会有Lesbian这个说法。
--注:Lesbian(蕾丝边)百合的意思T_T--
如果当时不是胧月提出[这里的话,稍微有些不方便……可以的话能去天台谈一谈吗?]
的建议。
估计,不,绝对,现在弘月的人身安全能否得到保障的还是一个十分巨大的问题。
[那吗,胧月同学到底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天台这里说才行呢?]
弘月一边绕着头,一边十分疑惑的向胧月搭话,不过,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弘月总算注意到了一个十分细小的细节。
现在的胧月所着装的并不是白林私立中学的定制的制服,而是看起来很清凉的私服。
淡红色的罩衫和纯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是简单朴素的装扮,却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弘月的目光,胧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微微低了下去。
紧接着对于弘月突然间的搭话,支支吾吾地给出了答复。
[嗯?!......这样可以的话,那么,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
弘月微微的点了点头,在场的氛围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与之前的反差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于是弘月也不禁紧张了一下。
[哪那个……就是……]
胧月一边低头绕着手指,一边支支吾吾的说着。
不知为什么好不容易紧张起来的气氛就这样浪费掉了。
[弘月同学最近……有没有收到奇怪的东西?]
终于勉强将心中的话说出口,胧月微微舒了口气。
不过,刚一开口就吞吞吐吐起来,不知为什么就不能在心里决断地说呢。
[哈,奇怪的东西?]
[嗯!比如说盒子之类的……]
弘月稍作思索状用手托起下巴,动用自己的大脑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嗯……的确有这么回事大概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吧?.... 有什么问题吗?]
将目标确定为昨天与心一起寄过来的盒子,弘月拍了拍头,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
对于突然间提及到了那个被弘月当做是恶作剧的盒子,弘月心中的疑惑似乎越陷越深。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弘月同学务必不要轻易打开那个盒子。]
[嗯?!是这样吗......那个,老实说的话,其实已经打开了。]
面对胧月突然间又变得十分认真的语气,弘月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
......
[诶!!!]
一瞬间,胧月十分吃惊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瞪圆了双眼。
[怎么会?......明明,那个盒子是……]
如同被这个既定的事实打击到,陇月声音已经近乎小到听不见了......
不知所措的弘月仍然摆出看起来像是对此十分抱歉的微笑。
[那个……那个盒子怎么了吗?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那个,冒昧的问一下,弘月同学打开以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别的弘月突然间发出的疑问,胧月慌忙的挥舞着双手,美丽的长发也也像风中的百合般随之摇摆着。
[奇怪的现象吗?……应该没有吧……]
弘月疑惑的抬起头,仔细思索了一下。
(的确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啊。)
然后缓缓地张开口回答道。
[这样......不行,应该向祖父通告一声......已经发生这种事情了吗?]
就这样将头别向了另一边,陇月用细微的声音轻声咕哝着。
[那个,胧月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呀?!那个……没事……了……对,对了,马上就到授课的时间点了吧,我想弘月同学也应该要回去了吧。]
望着正在发着呆的胧月的侧脸,弘月突然间这样问道。刚刚反应过来的胧月迟疑地给出了答复。
的确,如果不是胧月的善意的提醒,恐怕得弘月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吧,为自己如此粗枝大叶的行为后也不禁略微苦笑起来。
[那么就待会见了。]
[恩?!好,好的……那么,待会见]
弘月微微点了点头,发挥了身为田径部一员的应有水平,十分迅速的走向了楼梯,正当弘月竭尽全力往前飞奔而下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也正好出现在弘月的视野范围中,如同刹车失灵的小汽车般,弘月径直的撞上去,然后,他的视野中一片漆黑。
“砰” 两人的距离为冲击力再加之惯性的作用从而拉开了将近两米,弘月一边拍了拍头一边缓缓地支起身来,睁开眼后,不禁将双眼瞪得圆圆的。
因为进入视野中的,同样挠着头,留着随意的胡渣子的白人男性,正是弘月这节课的政史老师——迪米亚特•杰西卡。
虽然是意大利出生的他,却十分精通各国的历史,而且日语水平和普通的日本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涉及政史学知识的广泛程度已经足以被称为教授也不为过的杰西卡是如何被学院长挖角过来的,这才是大家真正在意的事情。
不过事实上,是他自告奋勇的当担这所学校高中一年级的政史老师以及弘月班上的班主任这个角色,这件事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而且当时学院长吃惊的表情已经完全到了可以写入学院史了。
顺带一提,教室外充满异国风情的正门也正是出自其手。
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只是笑着绕着自己他抹茶绿的清秀长发,有趣的打量着弘月。
虽然看起来他像是一个喜欢在超市内到处搭讪的大叔,不过,果然不能以貌取人,他作为老师的身份考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报考的每个项目几乎都是满分,而且出乎意料的运动神经也相当的好。
然后终于像个班主任的样子,一边笑着一边拍着弘月的肩膀然后说道:
[喂喂,可真是精力充沛啊,都已经这个点了,弘月同学你还在这里悠哉的闲逛吗?]
[抱歉......]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弘月呆滞的点了点头,顺势说了声道歉然后朝着教室跑去……
[呐,这还真是青春呢......]
望着即逝的背影,杰西卡别有深意的眯细了双眼......
[秋本家的孩子吗?......这还真是......]
大概在刚才就已经把这辈子的运气给用光了吧,自己并没有因迟到而被罚。
政史课上,弘月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丝毫没有理会正在讲台上神采飞扬的用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讲着与课内无关的充满风趣的故事的迪米亚特意思。
虽然弘月没有认真的听课,但还是能够十分清楚的记得这是迪米亚特在这堂课中第十次将话题从课内扯开了还。
接下来上午其它的课相比之下就显得比较无聊了,不过还是政史课的氛围比较活跃一些,有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为在课堂上迪米亚特经常会时不时除了讲一些风趣的故事以外还会蹦出一些日语冷笑话,我是那种可以冷得让人发抖的那种笑话。
也多亏如此,弘月班级的全部进度也完全慢了一个节拍,所以成绩不合格什么的,其实按道理来说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啊。
不过弘政史的成绩却从未不及格过,至于原因嘛,完全在于身为其祖父的秋本神葉潜移默化的“帮助”。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还没有吃早餐的弘月只是匆匆忙忙的在学生食堂里吃了一份相对于其他餐厅来说味道有些奇怪的咖喱饭。
虽然很奇怪,但出基要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是勉强的吃了下去。
─○●○─
如约而至的夕阳透过教室的窗户,只射在弘月的侧脸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弘月将目光无限延伸至在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
如同往常一样,那依旧是一道绮丽的风景线。
这个时间段,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教室里除了弘月以外就再没有任何人。
弘月将目光转移到了教室里面,无聊的扫视着周围,慢慢接受了教室中真的只剩下自己这一事实。
缓缓的舒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随着视线的转移,弘月走下楼梯,直至双瞳中的风景完全变成了车水马龙的人群才止步于此。
没有任何特殊的理由,仅仅因为这里是校门。
弘月站立在人群中,如同河流中的石头一般,仿佛在违逆着人群的走向。
再次环视了四周,除了人还是人,以及更多更多的人。
(今天可以去那里吧 难得有时间。)
一边在心中如此想到,弘月的心中燃起了类似于小孩子般的好奇心。
弘月穿过各种投来不同眼光的人向人潮的另一头缓缓的前进着。
他心中所想的那里,其实应该是一个公园,具体情况他也不怎么清楚。
不过,那个公园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后面,而他只是在那里有视野捕捉到了象征着公园的标志性物一棵樱花树而粗线条般地确定了那就是一个公园。
不过因为本身没有时间,所以没有太多的去在意那里,不过这几天,夜雪都不在家,所以任凭弘月什么时候回家都没有关系,在这个附带条件下,弘月才有了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不过,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被制服所遮住的肩膀上淡淡的蓝色的纹路开始褪色......
那是牵连起命运有别于红色的蓝色之线。
是为了重新牵连起断掉的两端的线。
─○●○─
转眼间,一座十分大的公园出现在弘月的眼前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弘月的好奇心迫使他轻轻地推开了公园外闪着银色微光的铁门。
[吱呀~]
铁门的衔接轴发出声响。
随后,老式的秋千,滑梯完全映入自己的脑海中,以及——
——正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端起日记本认真的记录着某些东西的美丽少女。
虽然少女低着头,未能看清正脸,但垂在胸前的金色长发在夕阳的光照下焕发着美丽的色泽,从而显得格外吸引人的目光,娇小的体型却如同放大版的洋娃娃。
似乎是察觉到了悄声无息的来访者,少女缓缓的抬起了头……
美丽的脸庞,如同玻璃制品般的玫瑰色双瞳。
樱色的双唇,从黑色的哥特风连衣裙露出的侗体如同牛奶般光滑。
(金色的……妖精吗?)
目光就这样被轻易夺去,被那份美貌所吸引。
内心的某处空缺也悄悄地开始向中心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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