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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叔叔的手杖(一)

#001 叔叔的手杖(一)

我自觉是一位幸运的人儿。

无论别人对我是怎么样的看法,都代替不了自己内心最殷切的热望。曾经做过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似乎都是光怪陆离的,若是无法脱离现实梦也就称不得上算是梦了。

在梦里,仅有一条看起来并不算宽敞却绵延至远方的路,使我感觉多了一分永恒的味道,无穷无尽。自己一人茫然的向着前方步行,没有任何的阻隔。心中却霍霍然突出一个缺口,一种先要找寻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回想不来自己在寻找什么物什般的惆怅。我并不喜欢依赖梦境去解读自己,那种以飘忽的概念去解读自己的前世与今生是一种无聊的想法。

十六年前,曾祖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安详的辞世,走的时候,知了在枝头叫得正欢脱,成熟的麦子在夏末的微风中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浪花,像在大海里泛起的涟漪。我的叔叔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自己的家,离开时带走了曾祖父生前最喜爱的那只手杖。其实是曾祖父自己把手杖传给叔叔的。时光相隔十六载,十六年后十四岁的我无法去想象那是一只怎样的手杖?普通的老松木还是百年难遇的沉香木。在我没有见到它之前,这一切都是X是未知数。

曾祖父去世后的第二年,我出生了,成为了家族中的第一个孩子。爸爸将小小的我抱在双手亲着我的脸颊。我说过,自觉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十四年后,在家里庭院的最深处房间最里层的古式储物格找到了一副雕花的黑色竹筷。待我把它送至爸爸的面前,正在看报纸的爸爸取下那副乍看之下似乎是老花镜实则为平面镜的眼镜,那木然而存的老态被一种睿智的眼神所代替。这是你曾祖父生前最喜使用的筷子,是用南方的粗毛竹亲自定制的,有专门的老师傅雕花刻画。是你曾祖父的遗物。

那时,我并没有去听我的爸爸在述说着什么。而是以我十四岁少年的大脑去思考为什么年龄中年的爸爸为什么总是喜欢故作老态,习作沧桑感。在我最最无聊的时候,留下一片短暂的时光去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我是这样认为的。一个人,他的一生以我现有的水准可以将人生分为这样几个阶段:出生婴儿期、懵懂的少年期、激进的是青年期、成年期、内分泌失调的更年期以及逐渐退化的老年期。而我目前处于懵懂的少年期,懵懵懂懂。爸爸的这种处境则是因为他的更年期与老年期相互交换而提前的到来了。呵呵。

自是曾祖父的遗物,随随便便就封藏于尘土之中,怎么看也是对长辈的不敬之礼。遗物,就应当由后辈好好收藏,定当供奉或者继续使用,延度老人的福祉。因为是曾祖父用过的竹筷,老人的口水也必定的沾了不少。继续使用倒是没得谈了,只有将其供奉起来缅怀曾祖父。

于后,从爸爸那里得知是曾祖父的遗物后,就将那副竹筷用锡箔纸包起来,每日用手抚摸。鄙弃那种因为是曾祖父使用过的筷子占了不少口水的想法,因为那副竹筷的圆润平整,触摸的感觉深得我的喜爱。其实,直到后来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一个人的遗物并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触碰的。

在我将曾祖父的遗物作为难得的物品收藏之后,心中便会升起一股想要进食的愿望,无休无止的进食。忽然发现自己在十四岁这一年想要吃掉好多好多的零食,大块儿小块儿的芝士蛋糕,圆锥形状的酒心儿巧克力以及最为普通的干脆方便面,这些只是我的解馋中的冰山一角。嘴馋成了那一年我的不良习惯。说是不良,因为自己所食的都是没有营养的解嘴馋的垃圾食品。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法一直自己想要进食的欲望,逐渐干瘪起来的口袋,每月早早结束等于零的零花钱。以至于最后我摔碎了那只陪伴我十年的小猪储钱罐,取出钱来买零食。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在我逐渐变粗的胳膊中我意思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十四岁的我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慢慢的在闲暇时光一面嚼着可口的巧克力一面思考着对策。退一步想,自己的生活一定是被什么力量所影响了。十四岁以前的我并不会如此的贪食,依赖着零食过活。仔细的仔细的想一想,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之间闯进了我的生活。带着仅存的记忆每天晚上在自己的卧室里思考,从自己步入十四岁这个生日开始向后延伸,延伸直至此刻。除过每日的上课回家与同学的吵闹,与往年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一年的夏天,我发现了曾祖父那一双雕花的黑色竹筷。对的,黑色竹筷。

曾祖父的那副竹筷成了我的首要怀疑对象。瞒着爸爸妈妈,我决定在暑假末的时候,找机会扔掉那我收藏起来的遗物。说来奇怪,在我将竹筷“扔掉”之后,零食对自己的吸引力逐渐为零。这个不良的“习惯”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我化解。其实我并没有扔掉那双竹筷,毕竟是先人前辈的遗物,我把它置进木盒子里。骑着单车,带着这个木盒子到小城郊区的麦田挖了一个不深不浅恰好可以摸过盒子的顶端的土坑,填上土。便又骑着单车离去。那天 ,我感觉像是完成了一次谋杀,一次深思熟虑的罪恶被完成后的轻松与隐隐的不安。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

遗物里,寄存着先前人的愿望或者恨意、嫉妒与怨。是他们死后遗物依旧可替代他们,以他们微弱的意志继续存留于世。

于遗物,我有了更深的一层体会。已经去世外婆的银色的梳子,姥姥那翠绿色的手镯都是存留善意的遗物。得到他们的后代可以幸福的延度先人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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