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弈者
“诺亚,你可以回去了,茯苓,你先退下。我要跟迪亚单独谈话。”弗朗西斯皱了皱眉,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亚诺和站着低着头的茯苓。
“是。陛下。”亚诺和茯苓互相瞥了彼此一眼,然后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朝见厅。
“父皇。你的病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迪亚向前一步,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弗朗西斯一世站起身来,转身面向身后的地图,指了指赫菲和盖亚的交界处,道:“你知道刚刚来勤见我的希芙使臣是谁吗?”
“儿臣不知。”
“他叫格兰特,一名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的外交家,希芙最大财团寡头华尔的女婿。你应该知道,希芙是一个商会国家,他们拥有整个大陆最强大海军。我们最近的间谍告诉我们,华尔有意将财团的全权交给格兰特打理,而格兰特拥有不只有手段,还有野心。这对我们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咳咳咳。”
“父皇!”迪亚向前冲了一步,但看见弗朗西斯一世做了个示意让他停止的手势,便马上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魔女没有在我身边,我说话都感觉有点费力。我们快点说话,以后恐怕这样我能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跟你说话的机不会太多了。”弗朗西斯一世道,“而刚才格兰特,恐怕不只是来询问东西丢掉那么简单,而他们丢掉的东西,恐怕也不只是文物那么简单。”
“是因为我们和盖亚之间的战争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吗?”
“这么给你说吧,我们的帝国军力空前强盛,如果盖亚没有任何人帮助,攻下他们的天险只会是时间问题,这场战争注定以他们失败告终。而希芙也深深得知道这一点,他们肯定不愿意面对拥有一整块大陆的我们。最近我们的海关人员发现了希芙秘密向盖亚贩售一批低廉的武器。你要知道,即使华尔是希芙最大的财团,也仅仅控制着百分之三十的投票权。像他们这样的国家制度想要向一个国家宣战,如果华尔没有其他财团百分之二十的投票,战争提案就会被否决。他们目前除了华尔有危机感,其他财团只想发战争财。而我下指示海关给商团放行,就是为了不让希芙其他财团找到加入这场即将到来战争的理由。”
“所以,父皇,他们所谓的运送文物的商队丢失,是华尔他们自导自演的阴谋?”
“我不知道,孩子。这只是一种最坏推测,而这种推测,在未来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里,也不可以不去防范。而那位魔女,即使我和她有主仆契约,我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经常使唤她了,要掩人耳目,最近时间我会让她待在皇宫内部。如果希芙掌握了我们俘获的一批魔法师没有被处死的确切证据,这件事就会暴露,对国内政治环境,国外的外交信誉,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弗朗西斯一世道。
“如果这件事暴露,国内就会群情激愤,因为他们认为法师们支持的净身教会夺走了他们的家人,而我们现在又在支持法师。而国外,希芙就掌握了和盖亚组成联军进攻我们的借口。”迪亚稍加思索,回答道。
“不错,就跟学士们说的,你理解得很快,也学得很快,但拥有那位魔女我们就会有额外的一张底牌,必要时也可以舍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咳咳。”
“净身教会真的是由法师支持所发起的叛乱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净身教会覆灭的整个过程中,我们虽然看到了很多超自然现象,但始终没有看见一个真正的法师。净身教会覆灭时那么与法师资料,如果法师想要消除,这对他们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孩子,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要扫除当时这个大陆上仅有的能对我们帝国的照成的威胁,那是一次仅有的机会。”
“但我认为茯苓,那个魔女,也是个威胁。”
“她的确是个威胁,不过,她和我用魔法签订了主仆契约,她现在只能对我言听计从。她是被抓获的十几个魔法师之一,这群魔法师硬气的很,我给过他们机会,说如果他们愿意和我签订主仆契约,那么他们就能活下来。但他们仍然没有人愿意签订,于是我就命令亚诺一个一个处决他们。你知道吗,等杀到一半,他们还没有人愿意投降。”
弗朗西斯接着说道:“这时亚诺对我说:‘也许国王您该修改一下条件,把条件换成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签订契约,剩下的人都能活下来。’而那位魔女茯苓,这时站出来和我签订了契约。只要契约在手,她就不可能做出反叛之事。亚诺,他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愚蠢。不过,他对我们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你跟他打理好关系,他可能会是你未来不可或缺的心腹。”
“父皇教导,儿臣谨记于心。”
弗朗西斯挥了挥手,示意让迪亚来到自己的身边。他接着说道:“我今天还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不要认为我们帝国的内部像表面一样平和,某些偏远的地区,有人正在试图反抗我们的统治。而且,除了地牢里被关押的法师,当初魔法师公会被摧毁后,仍然有一小批人逃了出去。魔法师们——仍有余孽。”
迪亚惊住了,不过他迅速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好了,去把魔女给我叫进来。咳咳咳咳咳……”
“是,父皇。”
亚诺径直从东面离开皇宫,往自己的家中走去,沿途遇见几个违规跑到东面乞讨的乞丐,亚诺从腰包中顺手丢了他们钱。不得不说亚诺愤恨着魔法,之前也一直未曾了解过魔法。在魔法师公会一战中,他只擅长用迅捷的剑技,在法师们还未曾做出反应就取走对方的性命。所以,弗朗西斯一世特意命令魔女向自己解释,肯定有他的目的,亚诺想到。这时太阳已经从西边落下,不过在帝国首都的东部街区,夜晚也被屋檐下的彩灯照耀,市区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这是东城特有的景象。而在西面,除了巡逻的哨兵点起的火把,这里几乎看不到一点灯光,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是宵禁,而在西面到东面的必经之路上,也会有哨兵驻守。
仆人们远远看见亚诺,就跑过去为亚诺脱掉盔甲。通常,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一个人是不可能穿上具有全身防御性能的盔甲。而通常帮助骑士穿卸盔甲的人,就是骑士的侍从。这些侍从往往是骑士们的亲信,某些人也是骑士的预备役。一个骑士往往有很多侍从,而亚诺的侍从,只有他儿子瑞恩一个。
“瑞恩,塞西亚在哪?”亚诺对仆人说道。
“大人,小姐去了女仆小柒家,少爷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继续写他的那些东西。”
“他两在家中见过面吗?”
“大人,少爷还没回来之前,小姐就出去了。”
“叫他出来。”亚诺放下系在腰中的剑,坐在椅子上。
“是,大人。”
仆人去敲了瑞恩的门,领着瑞恩来到主厅。
“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亚诺问道。
“我不知道,大人。”瑞恩走向前站在亚诺一旁。
“你能告诉我塞西亚她怎么了吗?最近几天她几天都在我募兵处搅事。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大人。”瑞恩自己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父亲这样说话的,但自从自己想当诗人的意愿与父亲要求的士兵发生冲突时,特别是自己被强迫命令着成为一名帝国军人之后,双方的关系一落千丈。瑞恩自己明白,他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记忆力和文学天赋。这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你只会说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什么都真的不知道?你对的起你死去的母亲吗?”亚诺说道。
“这就取决于大人您要怎么看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大人。”
“你——我明白你是故意在激怒我,罢了。”亚诺站起身来,走向窗边。
“那么我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吗?大人。”
“回去罢。”亚诺继续看向窗外,挥了挥手示意让瑞恩离开。
“大人,皇子殿下到了。”管家这时走进来说道。
“他现在来干什么?让他进来。”亚诺转过身道。
迪亚头上戴着尖耸的礼帽,穿着由细麻布衣精心纺织的高领服,腰间别这一把细小而又不失锋利的刺剑,披着金黄色的羊毛斗篷走了进来,身旁还有几个随行的仆人。接着亚诺和瑞恩都行了曲膝礼。迪亚走到亚诺面前,转了几个圆圈,问道:“大人,您觉得我为后天宴会准备的衣服还合我身吗?”
“属下只是一介武夫,不敢对殿下您的衣服评头论足。”亚诺答到。
“大人太谦虚了,想当年大人您率先破入邪教团门口,优秀地镇压帝都内部的反叛活动,率领先头部队率先突入法师公会内部,还俘敌数十,这样的人,很难用一介武夫来形容。而且,你也要换衣服了,你今年也要参加宴会。像你这么有才干的人,竟然因为刚正不阿止步在炮灰团的指挥官。而这些,都将成为历史。我的皇妹正在物色像你儿子那样的出色诗人,而你,将会接替我成为帝国精英的指挥官。我的父皇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和睦的一家人。听闻你还有个养女,如果你愿意,我也能为她安排和我副官的婚事。”说完,迪亚看了看沉着头的瑞恩。联姻,是帝国最常见的政治手段,是将两个家族绑在一条船上的阳谋。
“这。。大人,小女现在并未在家中,恐怕现在还不能给您回复。”亚诺回答道。
“放心,我会在后天的宴会,等待你的答复。请你们全家务必到场。”说完,迪亚辞了行灯静静地烧着,父子两人静静地对坐着。宽敞而又昏暗的房间里只在中间的桌上点燃了一盏灯,父子双方都透过摇曳的灯火中揣摩彼此的神情。
瑞恩紧抿着嘴唇,眼睛里反射着烛灯的光火。他愤恨自己的婚姻受到国王的干涉,愤恨父亲的权威,愤恨塞西亚可能会嫁给一个看起来比他更加优秀的陌生男子。他更愤恨的是,自己对即将发生的这一切无能为力。
亚诺左手握着放在桌上的手半剑,紧锁着眉头。这把剑,由帝国最坚硬的合金所打造,受过祭司的祝福,可以斩断一切由魔法凝成但却尚未成型之物。它跟随亚诺戎马一身,本来,他想把自己的这把剑在瑞恩未来的骑士册封时赠与瑞恩,但现在,这把剑握在他手中显得尤为沉重。亚诺想到,他没有任何理由为儿子拒绝这门婚事,自己会成为帝国精英的指挥官,而自己的儿子也能成就他的梦想。即使他不能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但或许这就是命运,也许,是时候放手了。让儿子迎娶国王的女儿,让儿子完成他自己的梦想,让儿子成为他心目中伟大的诗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接受这门婚事。”亚诺率先开头,打破了寂静的沉默。
“你怎么可以因为你自己的愿望将塞西亚嫁给一个她素未谋面的人,她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瑞恩抿着嘴说道,只要是与父亲相关的任何事,他都不能像平时的自己那样保持平静。在没有外人的情况,即使是父亲平和的建议,也会招来他的冷眼。
“我说的不是她,是你!很明显,皇子殿下提出的主要婚事是你和国王女儿的婚事,而塞西亚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亚诺看着站起身的瑞恩,继续说道,“你明白的吧,只要你同意这门婚事,你就可以放心去实现你的梦想,你也可以不用来募兵处为我工作了,明天我就会安排你退出军队的手续。”说完,诺亚低着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剑。他以后还能看到剑所反射的冷光,却再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不情愿地为自己穿上盔甲了。
“我——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如果你想让我成为一个骑士,那我便成为就是了,但我不予许你插手我的婚姻。”瑞恩站起身来,拿过放在桌上的剑,“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训练。”
亚诺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同意成为一个骑士,自从他母亲死后,也从未看过他如此这样坚毅的目光。他浅浅的勾起嘴角,他笑了,他觉得也许自己当上精英部队的队长不那么重要了,不过,如果儿子迎娶皇妹,他会得到仕途的一帆风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为了反抗他的命令从而激怒自己,就像刚才瑞恩说塞西亚只是他的养女。“你会喜欢上她的,她的美貌早就被市井传颂。这样吧,你明天先去和她见面,回来之后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从赫尔南堡东部出发,沿着皇宫的护城河往南,只需要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就能达到商业区。这里有云集着来自各地的商人,贩卖着各种不同的商品。同时,这里也是仆人们的生活区。虽然小贩的吆喝声在夜晚从未停止,但这里的生活环境比起城内西部,已经宛若天堂。那是一个即使有没有亲属的人暴毙在街头,也要等到巡逻哨兵嫌弃挡路喊附近的人顺带拖走的地方。不收尸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等到哨兵喊某个幸运儿收尸,那个幸运儿能从哨兵手里能得到几个小钱。
只要在经过前面那群坐在小柒家门口闲聊的人,塞西亚很快就能到达小柒家。
“据说啊,在城的西部,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早上喝的烂醉倒在街上,晚上被收尸人抬走,第二天早上又自己跑回来,还问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在哪里呢……你说他们是不是傻?”闲聊的人捧腹大笑着。
塞西亚对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人从来不敢恭维,她皱了皱眉,快速从他们身边经过,敲了敲小柒家的门。
“小姐?”小柒从门口探出头来,“进来坐吧,御医正在父亲房间里检查身体。”小柒打开门,领着塞西亚走进客厅。小柒家是一个世世代代都信仰神明的家庭,家中就如大多数信徒一样,朴素的木桌上放着正对着门口上的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木雕像,下面摆放着祭祀神明的贡品。
塞西亚走进房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小柒带领下一起参拜了神明,这是一种信神者的习俗,信神者相信这样神明会给客人和自己带来祝福。据说在很久以前,信徒们像神明祈祷时有时会听见神明的答复,不过,现在这些早已学士们被认定为毫无科学可言的迷信。
“神明会保佑你的,小姐。”小柒说道。
塞西亚睁开眼,仔细观察了放在桌上的神像,这是一个十分做工十分精湛的艺术品——女神轻闭着双眼,靠在树旁,用两只纤细的双臂演奏着风笛,裙角的褶皱在微风的吹佛下荡漾。树后是另一个男性神明,站着靠在树旁,微向后的头充满着怜爱的笑容。
“啊,这是时间神和死神的雕像——象征无法达成的爱恋。一个象征生命的永恒,一个代表死亡的凋零,两个人的爱情终究如梦境一般,想抓住那转瞬即逝的一刹那但却像抓住流沙一样,永远抓不住,只能看着流沙像记忆一样在手里慢慢流逝。”小柒看着塞西亚盯着神明的雕像,解释道。
“宗教里有这么有趣的故事吗?”塞西亚笑道。
“当然有啊,不过我最喜欢这两者的故事,其他的故事总是充满着猜忌。”小柒继续说道。
“你父亲没什么问题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医学上的奇迹。”这时御医从内侧的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正在对着神像发神的塞西亚,“啊,卡古里斯家的小姐。”说完,御医放下手中的检查器具,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塞西亚回头看了看走出来的御医,惊讶地说道:“啊,您不是皇上的首席御医吗?”
“怎么,难道御医就不能救治除了陛下以外的人吗?”说完,御医开始整理自己的工具,向小柒说道:“你父亲身体基本上没有大碍了,不过,他的反应比正常人慢了不少。这应该是你父亲得病的后遗症,不过,他能活下来,也许真是靠你所说的神明。至少我的医学知识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如果我今天还有时间,我很愿意跟你们好好跟你了解一下你父亲的康复。不过,我现在要去还要忙着去西区。”
“西区?你真的要在晚上去西区?”塞西亚不敢相信,除了自己和瑞恩,还有其他人敢在晚上进入戒严西区的街道。
“小姐,西区的那些失去父母的可怜儿如果倒在街头,没有人会去确认你是真的死了还是仅仅昏迷了过去。我去只是把那些马上要就地掩埋的活人给找几个人回来罢了。也算得上是我日行一善。”医生走到门口,打点行装准备离去。
小柒离开供奉着神的桌面前,走到医生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医生您为我父亲提供免费治疗。”
“没什么,我只是提供治疗建议,但那些药物,还是得你自己去买啊。我只是一个庸医,可提供不了免费的药物。这是你父亲接下来的药的清单,应该能为你父亲那迟钝的反应有所帮助。不过,应该也只是有所帮助。”说着,医生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小柒。
“顺便说一句,你家桌上的神像,真的很特别。这可能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木雕了。”医生说完,便轻推开房门,走入了人群熙攘的市场。
塞西亚看着医生的背影,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同样是医生,同样给身份卑微的人看病。同样,对自己无法改变的现状无能为力。
“小姐,你不是说要进来看看我的父亲。进来吧,虽然他现在反应有点慢,但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我已经很感谢神了。”小柒打开父亲的房门,对塞西亚说道,“爸,小姐来我们家看你了。”
等到小柒走到自己父亲的床头,小柒的父亲才抬起他的头来,说道:“啊,是大小姐啊。”然后抽搐地站起身来。
“别,长辈不需要给我这种人行礼。”塞西亚和小柒连忙搀扶住站起身的老父,让他站稳。
“我病是好了,不过,我总觉得我身体的控制似乎跟不上我大脑的思考了。总觉得,总觉得,神明在我大脑里低喃……好像……好像……”老父说道这里止住了嘴。
“医生说父亲虽然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但大脑神经可能受到了损伤。让他这几天在床上静养。他这是这几天来第一次想站起来迎接客人。小柒一边搀扶着父亲一边说道,“来,我扶父亲你重新上床。”
“很抱歉我说我父亲痊愈了,当天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慢慢的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别担心,我们能挺过去了。至少父亲的身体,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了。”
塞西亚走过去坐在小柒身边,紧握住小柒的右手,道:“没关系的小柒,你没有任何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赫菲皇室皇宫的后院,有着各种不同花季开盛的花朵。这时正值春季,皇宫在后天即将迎来一年内最大的花季,即使在夜晚在道路两旁的微弱的灯光映衬下,也能看到各种正要开放的花朵蓬勃欲出。
花园的中间有一个木庭,木庭里点着一盏若影若现的灯。
“露,你怎么还没睡?还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迪亚走入木庭,看着点着灯光看书的皇妹。
“这里很安静,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氛围。所以,我叫仆人们都别来打扰我。”露合上书,对迪亚说道。
“明天你还要跟卡古里斯家的少爷见面,恐怕今天你还是应该早睡吧,让别人看到你如果睡眼朦胧的样子,恐怕还要闹笑话。”迪亚走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油灯。
“我自己能回去,不过,我想问个问题。父皇,该不知道你把我嫁给卡古里斯家的人吧。”露抱着书,侧着脸微笑地向迪亚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这门婚事吗?他的文学造诣很高,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么婚事的。”
“我还没说不呢,只不过,我对我皇兄你这么独断专行,可是稍微感到一丝惊讶。还有,父亲的身体状况如何了?”露站起身,跟着迪亚向花园的出口走去。
“不是很好。你应该知道的。”迪亚继续拿着油灯,向露的住处走去。
“恩,我知道。”露拿着书,默默跟在迪亚身后。
亚诺低着头沉思着,而瑞恩也靠在木椅上小憩。父亲说自己可以先去睡,为明天与公主的见面做好准备。但他说自己不想睡,说自己担心塞西亚,她这么晚都还没回来。于是,父子两就这样尴尬地在客厅里等待着。
“我回来了。”塞西亚充满疲惫地回到家中,双眼几乎已经耷拉下来。
“啊,你回来了。已经很晚了,知道吗?”亚诺站起身来,向塞西亚说道。塞西亚知道,每次自己夜晚晚归,亚诺都会在客厅里处理文件,而亚诺则解释道是公务繁忙,需要加班处理。而今天令她惊讶地是,瑞恩也默默地在一旁等着,难道真是因为今天自己回来的太晚了吗?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皇子殿下带行皇上的旨意向我提亲了。国王打算把公主许配给瑞恩那小子。”亚诺继续说道。
“我……”瑞恩还没开出口,就被塞西亚抢先一步。“那真是恭喜你了,瑞恩。”塞西亚耷拉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来,惊讶地说道。瑞恩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要自己迎娶了公主,自己就能如愿以偿成为一名文学工作者,写出流传于街头的诗歌。只要自己迎娶了公主,就能摆脱父亲的控制。只要自己愿意放下,这一切……
瑞恩笑了,他走过去紧紧地抱了塞西亚,这次塞西亚没有避开。随后瑞恩松开了双臂,向塞西亚笑道:“谢谢你,妹妹。”
塞西亚滞住了,她似乎不那么讨厌那个拥抱,她似乎从那个拥抱中感觉到了什么。不过等她回过神来,瑞恩已经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祝福自己睡个好觉。“……晚安,哥哥……晚安。”塞西亚在心里想到。
亚诺就这样站在桌前看着,他还在想自己到底该不该把迪亚提的要求告诉塞西亚。塞西亚不像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应该像决定儿子的一切一样决定她的未来。她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但已然和瑞恩一样早已成为他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塞西亚。”亚诺伸出手摸了摸塞西亚的肩膀,塞西亚疑惑地回过头来盯着亚诺。
“不,没什么……”亚诺继续说道,“只是有点担心你。”
“没什么可担心的,就像我往常一样,还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塞西亚打起精神,鼓了一口气,在亚诺面前跳了几个圆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恩,那就好。去睡吧。”
塞西亚走上楼,默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间。而瑞恩,也把耳朵离开了自己的门前。亚诺,拿起客厅最后的那盏油灯,走入自己的房门。
赫尔兰堡外围。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黑暗已经完全笼罩着这片大陆,苍蓝色的两个月亮惨淡地发着微不足道的亮光。深黑色的鬼影跟随着一团蓝色的鬼火在狰狞的森林快速行走着,直到火焰在一扇早已腐朽的铁门处消失,鬼影也随之停下。鬼影看了看,除了门把手处,沉积着多年的沙尘覆盖着铁门的泥棕色的铁锈。很明显,这里附近有人登门造访。
鬼影推开了门,走进了这座废弃已久的小碉堡。“我代表希芙向你问好,法师。”格兰特点燃了一展油灯,照亮了自己和刚才的鬼影。刚才的鬼影身披这黑色兜帽,警戒地看了看四周。
格兰特拿起油灯放在堆满灰尘的桌上,道:“放心,这里不可能有其他人。弗朗西斯统一完西部的大陆后,这些赫尔兰堡外围的哨站碉堡早就丧失了原来的作用。位于交通要道的哨站被改装成了小旅馆,而这些藏在森林里的暗哨,因没有价值早已被废弃多年。就算是土生土长的赫菲人也只有很少人知道这些暗哨的确切位置。而且这里离我居住的地方很久,就算我消失一会儿也没人会怀疑。”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一位货真价实法师?而不是弄续作假的骗子。”鬼影脱下自己的兜帽,一头绚丽的金发展现出来。这是一个外貌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八九的男子,身穿着一身黑色的粗麻布衣,披着深黑色的兜帽。
“这不一样。”格兰特清理掉桌面堆积的灰尘,将几页纸放在了桌面上,道:“当初,法师公会被攻破时。我们希芙虽然没有率先攻入城堡,但是是首个进入公会图书馆的就是我们,我们从中得到了许多宝贵的知识,当然,也包括你们人员的花名册。我们本来以为我们能得到你们当初垄断的魔法知识以把魔法掌握为自己所用,但很不幸……”说完,格兰特指了指桌上书。
“不是你有知识就能成为一个法师。”穿着黑色衣服的魔法师淡淡地说。
“是,的确是这样。我们的学士根据对你们魔法的多年研究。发现魔法的诞生根本不可控,对此没有任何的科学解释。虽然但源头很难解释,但使用魔法的基础原理我们是弄明白了。不过……”
“我们能利用物质的魔法,本质是运用魔力凝结一种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物质,以太,将他们转换成我们所需要的物质。但这种转化和你们第二次觉醒有关,是定向的。”魔法师插过话说道,眼睛看着格兰特放在桌上的花名册。
“因为你们魔法师每个人的能力都不相同,法师公会会对你们不同的魔法做出记录,基本上你用什么魔法就是你们身份的代名词。而这本书,就记录着你们不同人的魔法。”格兰特说完,向法师递给花名册,“我说的对吧,掌握燃烧的法师,杰。这些是你的了,它有助于帮你找到你幸存的同伴们。”
杰警惕地看了一眼格兰特,然后视线在书上快速游走,这本书的的确确地记录了他们所有在魔法师公会一战中已经第二次觉醒的所有魔法师名字,详细到精确地记录了每一个法师的能力。
“你想要什么?希芙可没有免费的施舍。”杰看完花名册,将花名册收入自己的包裹,然后向格兰特说道。
“合作。”格兰特说道,“你应该知道魔法师公会覆灭的原因。一个无比强大的中立公会,当众人怀疑到你身上时,没有人不会把你们视为威胁。如果你们法师想要洗刷法师公会的冤屈,那么就和我联手。况且,现在你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格兰特说完,打开了自己随行包裹中的地图,道:“战争,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这一次,你们可不能像原来那样一直中立了。不是同伴,就是敌人。”格兰特低沉着脸,等待着杰的回答。
“我加入。”杰挽起自己的袖口,看了看自己左右手臂上布满着的褐色烫伤伤痕。
“那我们就是同伴了。”说完,格兰特拍了拍手,四周阴影处突然走出来十几个全幅武装的士兵。“欢迎加入希芙最大的财团,他们都是我随行的护卫,也是我们运输商团的保护者。”杰看着从阴影处走出来的士兵们,流下了冷汗。杰十分明白法师的战斗方式,他们需要集中精神来将以太转换成自己所能控制的实际物质。而同时与大量敌人进行近距离地缠斗,基本上没有可能能成功释放出能一击制胜的魔法。况且如果刚才自己回答不,那么等待他的恐怕是自己转身离去时的一把短刀。
“好,现在我们往西侧走,天亮之前应该能到我们下一个驻脚点。”
说完,士兵们收起自己的武器,开始跟随格兰特陆陆续续从腐朽的大铁门处离开。幽邃的森林里这一群人就这样静默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着,直到带头的格兰特停下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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