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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失效

契约失效

由良宛如神降临人间,璀璨耀眼的金光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身上的金甲,闪烁得让索尔几乎睁不开眼睛。

由良手中已经没有了圣剑,两手空空的她一步一步向索尔走来。却有无形的威胁宛如巨石压在索尔的身上,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冷汗直流。

由良没有任何的防备,也没有手持武器,也没有魔法纹章的出现,空空如也,很稀松平常地走向索尔。可是即便如此,索尔却没有勇气迎面向前,就好像有着无数的武器在对准他的脑袋一样让他无法动弹。

如果不是身后的金色壁障挡住了去路,索尔一定毫不犹豫地逃跑。

立刻转身将手中的圣剑劈向金色的障壁,但是除了“叮——”地响声外,那障壁上没有一点儿裂痕。

“竟然劈不开?”

“这可是由同等级圣剑制造出来的障壁,不使用更强大的力量的话是切不开的。”

“切……”转身向另一头逃跑,可是没跑出几步路,金色的障壁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立马转身,发现自己的四周已经被金色的障壁包围,形成了一个囚笼。

他成了由良的阶下囚。

“死定了啊……”

“没错。”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现在的那个人,根本不能抗衡……”

“没有办法,你没有一点魔力源,你连我的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用不出来。你现在简直是拿着一把绝世好剑的婴儿。”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都说了……”

“那些……疯狂得足以让你不想去想的办法。”

“……”沉默之后,坂田结衣终于说出口了。

“才没有那种东西,如果有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先逃跑了。”

“……也就是说完蛋了?”

“完蛋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感觉不到除了平静之外情绪波动,像是习以为常,像是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未来。说是放弃吗?不如说是已经接受认可了。这种悲剧的想法真的让索尔火大,可是除了火大还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有力量,他是这个大路上最低贱的人类——“弃民”。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就形同残疾人,拥有世界上最厉害的体术或者剑术还好,不过也没有多少个人能达成这个成就,在社会环境的干扰小,脆弱的人类很少有谁能够忍住屈辱并且与无力感对抗,将心中的弱小弃之不理将其蹂躏,反倒是被心中的弱小蹂躏得遍体鳞伤也如同工作一样孜孜不倦。

没有实力,什么都是空谈,一切的拯救都是?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将一切都存于幻想当中。

形同坠入深渊,无法挣扎出来,被深深的缠住的无力感。渐渐失去反抗的心,渐渐的被淹没全身。这就是人类自甘堕落后对自己展现出来最强大的力量——放弃自己,如磐石般沉重得意志坚不可摧。

索尔不想放弃希望,因为他有着母亲,可是如今母亲不在了,那么他至今是靠着什么动力活下来的?

强烈的违和感。

失去了唯一的家人,对家人珍爱如命的索尔失去了家人后是什么动力支撑着脆弱的他活下来?

想不起来。

母亲死后,自己有着什么心情?有着什么想法?有着什么动力去活下去?

与母亲共同的生活,到了十岁,可是剩下的六年……自己在干嘛?索尔非常确定自己不是那种可以独自一人坚强活下的人。他属于那种可以迅速堕落然后不断悲伤直至忍受不了活着的痛苦然后去死的人。

母亲的话,可以带给他力量,可是那种力量可以维持六年让他还会笑,还会忘记母亲的死亡?

六年……自己在干什么?

给卡迪斯大叔打工也只不过是一两年前。

那么在那之前的时间……自己在干嘛?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家务,一个人发呆?

违和感。

他是受不了寂寞的人类,是会被寂寞轻易蚕食,被自己的悲观轻易绝望并且扼杀掉。母亲能带给他 力量,可是死去的母亲这件事能够给他带来轻易超越那股力量的绝望。

他为何能支撑自己那么久?有什么动力?

强烈的动摇,强烈的违和感就像攻城车一样不断撞击他的心,仿佛要撞开什么,要将里面所隐藏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出来,可是城门却依旧没能打开,只不过已经摇摇欲坠。

缺点东西,缺点更加强烈的东西去撞开索尔心中的城门。

由良穿过金色的壁障来到了索尔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动摇的表情,一脸惊恐的他似乎在抗拒他对死亡。他在害怕。

他害怕是理所当然,他已经无路可逃,在面对无法匹敌的强大力量的时候,会害怕会恐惧也很正常吧?

由良伸出双手,慢慢的向索尔地脖子伸去。她不用担心什么意外,现在由良的强**本不是索尔能反抗的,可以说,在这个状态下,无论是谁,都无法从由良的手中救出索尔。索尔已经是我瓮中捉鳖。

只要轻轻的用力且可以掐断索尔的脖子让他死掉,然后再解剖他的尸体从中找到坂田结衣的圣剑核心。虽然不知道坂田结衣会将核心藏在索尔身体的哪里,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千年来终于可以报仇,圣莲的心此刻竟然非常平静,复仇的喜悦不知为何一洗而空,就仿佛……什么也没有一般。

很奇怪,但是她不想停下来。她要杀掉坂田结衣。

然后?

圣莲楞了一下,这不知名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然后呢?

世界就会和平,就再也不会遭受到灾难了吧?

真的会和平吗?

会……

抛弃其他的因素,单纯的凭借得来的人性来回答的话,圣莲很难理直气壮的说出“会”。

和由良在一起很多年了,说她看着由良长大也不为过,除了家人以外,圣莲绝对是陪伴由良最多的人,不过与其说是她教育着由良成长,不如说是由良在自我成长的时候教会圣莲何为人性,是由良将圣莲从剑转变成了人。她完成了奥坦都做不到的事情。

人类的丑恶,人类的美丽。

在与由良的这些年的旅途中,她看到很多很多。

她见过高贵的人类,也见过卑鄙无耻的人类。

战争是一种扩大化的抢劫,人类却可以将可怕的战争美化成为正义,将鲜血、尸体残肢、绝望的人类埋葬在正义的旗号下,让无数拿着“正义”旗号的人拿着刀剑去砍向自己的同类,将杀人变为一种荣耀,变为英雄的象征。

经过美化和正义慷慨的演讲,一场破坏他国人民幸福的掠夺变成了正义,理所当然。所谓战场英雄,只不过是一个杀最多的人的杀人犯而已。

将私欲合理化,将欲望发泄,自身利益至高无上,寻求着简单的满足利益方法,绕开披满荆棘的道路,踏上简单的道路是所有生物都会采取的做法。即便这条路上有着无数美丽的鲜花小草,为了避开危险,很多人就会选择将其践踏去到达理想的彼岸。

世界和平?不过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奢望。

除非人类不再拥有欲望,不再拥有私欲,不然世界永远都不会和平。

驱动世界的欲望,让人类从零开始存活在危险的大陆上的也是欲望,活下来的欲望。一切都离不开欲望。

失去欲望等于毁灭。

人类需要欲望,谁都需要欲望。

这是所有生物的特点。

有着欲望,就会有掠夺。有着掠夺,就会有战争,有着战争就会有死亡。有着死亡就会有和平的渴望。有着和平就会有新的欲望。

人类的发展历史就是这样。

杀死坂田结衣世界就会和平吗?

不,永远都不会。

只要有着,生物。世界,就不会和平。

现在的圣莲,只不过是一个被复仇的欲望驱使的剑……不,是人。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人性。

她只是为了报复一个毁掉她世界的妹妹。所有的正义凛然的理由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为了欺骗自己内心中那不断劝解自己的正义感。

这是为世界做好事,这是为世界做出贡献,这是为了世界和平。

可是,杀掉坂田结衣,世界真的能和平吗?

不能。对于多世界图谋不轨的人来说,只是少了一个工具而已,少了一种方法。正在破坏欲望高涨的人类,才不会因为一个工具的缺失就抛弃自己深扎心中的欲望。

圣莲很清楚欲望在心中扎根,甩也甩不掉的感觉。

杀掉坂田结衣,她就可以解脱了。从那复仇的欲望中挣脱开来。

然后呢?

那个声音又来了。

然后就是……

就是什么?无穷无尽的空虚吗?

才没有!绝对会很幸福,少了一个恨的人,少了一个恶心的仇人,绝对是幸福的事情!

少了一个亲爱的妹妹,那才是最悲伤的事情吧?

才没有!

就用你最擅长的方法吧。

哈?

抛开一切,剥开一层层的防御,找出心中最原始的想法。

你……喜欢坂田结衣吗?

怎么可……

我说了,抛开一切,从内心说话,把仇恨丢在一边。

你是谁?

这是她的意识领域,在融合期间,圣莲是一个灵魂,一个飘荡在由良脑海里的游魂,坐在由良的脑海中,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四周时黑暗的,唯有眼前有着一块超大的屏幕,宛如收看电视节目一样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由良正把手伸向在错愣恐惧的索尔的脖子。

莫名熟悉的声音却又异常陌生,在这个无人能侵犯的领域里,能够出现的人,除了圣莲,就唯有圣莲了。

那就是那个蓝色碎片带来的圣莲——未来中能够与坂田结衣和睦相处的恶心圣莲。

像是拨开窗帘一般,来自未来的圣莲从黑暗中现身。不过与如今的圣莲相比,她很小。也许是因为蓝色碎片只能够承载那么多的能量关系,才使得这个来自未来的圣莲会如此之小吧。

“恶心的混蛋又带来什么恶心的玩意了?”

“这么说自己啊,以前的自己看着也觉得是非常蠢。”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像是两个有着怨念的人。

“切,你要干嘛,特地让那个混蛋带来你的能量体是什么意思?想要告诉我什么?”

“不,我就来看看你。”

“哈?”

“我就来看看你只能现在得意的嘴脸而已。”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明确,杀了坂田结衣,你会幸福吗?”

“会!”抢先回答,急着否定反而是不安的表现。

“那就你继续抱有这个幻想吧。”说着,小圣莲指着画面外的那个正在恐惧着什么的男人,“千万要小心这个男人,他带来的东西绝对会轻易撼动现在的你,把你现在的心击溃得不像话,然后痛哭流涕在哪里独自一人痛哭。”

“才不会!”

“不会就好了。”

“啧!”

“诶呀,能量不够要消失了。哦,还有一句话。”

“什么?”

“当年的我果然和现在是一模一样。”

还没来得及追问,未来的小圣莲就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飘散于这个黑暗的地方。

和现在一模一样?

索尔很迷茫,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白?不去害怕过去带来的悲伤,忽略那种宛如绞心般的痛苦,仔细去看,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为什么在一处记忆里,在母亲死亡之后,自己还能坐在那旷荡得令人发狂的餐桌上笑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手里什么都没有,面前空无一人,自己为什么会笑?明明记得,自从母亲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笑着。

忽然,记忆中,原本面前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开始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在说着什么,自己在笑,停不下来,很开心,也很安心。

人影也露出笑容。

和那个人影在一起,一种安心与幸福感瞬间充斥着整个心脏。

你……是谁?

很熟悉,很喜欢,很爱护的人。

为了她,再苦再累也在所不惜。

又来了一个人影,很小很矮,对自己也很冷漠,但是却生不起讨厌的心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就算死也要保护她的心情。

最后一个人影在自己的身后,占据着厨房的炉灶,炒着菜,对着大家说:“马上就好咯~”

这声音能瞬间让自己的心中涌出一种无限的幸福感,她的一句话,可以让索尔为其赴汤蹈火。

“你们……是谁啊?明明,我都不认识你们。”

努力的回忆,拼劲全力的回忆,竭嘶底里的回忆。

心中的扇城门越来越摇摇欲坠,随时准备轰塌。

只缺一点儿小小的外力因素。

“去死吧,冒充我弟弟的家伙。”

无比熟悉的声音,无比无比无比的熟悉,这是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由良……姐?”

终于,记忆的面纱终于被掀开,面前的人,那个模糊的人影,终于清晰了。

枝田由良。

他最喜欢的姐姐之一。

“什……”

“由良姐姐,由良姐姐……”索尔伸出手去,触摸着由良的脸庞,“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姐姐……枝田由良吗?”

这一刻,由良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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