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是罪魁祸首。』
『你是谁?』
『你是幕后元凶。』
『你在做什么?』
『你在等待某个时刻。』
『你在做什么?』
『你在拿起染血屠刀。』
『我该怎么做?』
『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我而已。』
「喂,蹲在那边的家伙。对,说的就是你,给我站起来。」
头顶传来的呵斥声让千和稍稍回过神,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抓住了她的衣襟拎了起来。
双腿在悬空的一瞬有所挣扎,但很快就落回地面。
眼前的是身穿军装的高大男子,脸色沉稳,肩膀宽阔。虽然先前的行为有些粗鲁,但他其实是属于那种一眼望去很安心的类型。
「大哥?」
「我妹妹可不会像你一样在这里呆坐着。」
仔细一看的话确实与莫尔有着很大的区别,虽然说起来不太好听,若将眼前的男人比作猛虎,那自己的大哥更像是老鹰。两人大致上是属于同一类人,但在风格与做法上应该会有所出入。
千和被迫盯着那张脸庞看了数秒,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自己曾在那次激动人心的演说时见过他,站在艾尔莱茵旁边的男人,记得名字是——哈维亚·派洛斯。
此时的哈维亚并未穿着正装,而是如同军人一般配着一声军服。这让他举手投足更像是个军人,更具备了指挥与信服力。
「你的头发......我有印象,你是A级猎人的后卫射手。」
「我叫千和。」
「不,我不用知道你的名字,既然你到了这里,就是我的部下。」
哈维亚一脸冷漠地认真告诫道。
在那场演说之后,冒险者们走得已经早早地离开了,而留下愿意伸出一臂之力的剩余者们,则是按照他们的职位与长处拆分开来,重组成了数支承包各职的新型小队。当然,也有不少猎人小队未被拆开,选择跟团行动。
千和本会是跟莫尔他们成为跟团猎人中的一支队伍,但却被说了“你情况很不稳定,留在城墙上更安全些”的话。
三人小队就此拆散,这也是哈维亚为什么会称千和是自己下属的原因。
哈维亚是负责城墙这一块的头。
「......是。」
「看起来不太情愿么。无妨,你们冒险者本就不愿寄人篱下,此次也是万不得已。只不过战场上服从命令的士兵会更为轻松,至少他们不用想自己需要做什么。」
「......是,可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呵,替下属平复心情也是将领该做的。」
哈维亚淡笑一声,他转过身眺望起远方。
本该是落日时分的绚烂美景,但在火烧一般红霞之下,地平线另一端,一排漆黑的身影却打破了此份宁静。
漆黑而不详的影子,若是通过瞄准镜眺望的话,还能看见那些怪物身上的金属残片与密络如血管的线管。
扭曲而丑陋的金属外壳,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斥着本能的狂野与戾气。没有人愿意招惹它们,即便单枪匹马也是难缠的敌手。
傀儡——这片土地上人类最大的敌人。
「真是多啊,我是第一次见到傀儡浪潮,也是第一次面对它们。」
跟随着哈维亚一同眺望远方的千和,注意到哈维亚投来的视线。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你刚才蹲在角落,你在发抖。我以为你们猎人的胆子足够大了。」
「......我在发抖吗?」
千和无神地重复了一句,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或许我真的害怕了,猎人也是人,面对无法抗衡却又无法逃避的局面,也是会感到恐惧的。」
自己原来在发抖。
自己究竟为什么在发抖?
「我的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虽然我记不起它说什么了,但总觉得是非常不好的事。」
「是无法逃避的事,无法抗争的事,就像是既定好的事情。让我很不安。」
体内有着另一个声音。这就是千和从小到大的病症,是她的旧病。虽然莫尔带着她寻访了无数医生,却连病症为何都无法知晓的无名疾病。
声音与痛苦会在同一时刻传来,随后便会有一小段的记忆丢失。
千和就像是在漆黑大海上的一艘小帆船,虽无惊涛骇浪,但那幽暗的海底下却仿佛有着什么。如今的千和尚未漂浮在海面,却十分害怕会有一天,那个『东西』会将自己整个吞没。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还会是自己呢?
「害怕是很正常的。你今年几岁?」
「......19,快20岁了。」
「我的妹妹卡洛娜今年21岁,虽然从16岁起我们就已经算是成人,但我总会忍不住将她当做小孩。」
仿佛是想起什么幸福的事,哈维亚的嘴角流露出一分微笑。
「20岁,也就是说你冒险差不多也快四年了,算是不短的时间。」
「不过恐惧这种事是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消抹的,就像人总是畏惧的死亡一样,是躲不过的。」
「我们时常会陷入恐惧,但差别就在于如何面对恐惧。是屈服成为懦夫,还是克服恐惧继续走,这都取决于你。」
哈维亚此时的话语已经没了先前军官的威慑,留下的仅是兄长般的关怀。
想必他在家里也是一位称职的哥哥吧?千和望着他的身影默默想着。
「......谢谢,我或许好多了。」
「那就好,跟傀儡的战斗,若是心智不坚的话,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哈维亚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在他负手准备离去之际,一位面色凝重的士兵小跑着在他身前站定。
「报告长官!傀儡浪潮的先驱已经进入了火炮的射程!」
「很好!」
哈维亚神色突然一正,他从先前的兄长模式迅速切换到了严正的指挥官。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军刀,有如旗帜一般举起。话语中带着令人甘愿追随的气魄,他有着天生的领导才能。
『听好了!无论是猎人还是士兵!』
『看到了吗?那些丑陋的怪物即将侵略我们的城市,我们的性命在它们眼里一文不值——』
『我知道你们会恐惧,你们会害怕,但是——逃跑是绝对的死,你是想做献身的勇士,还是千夫所指的懦夫!?』
『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不是那些畜生死!就是我们亡!』
军刀在赤色的余辉之下散发着清冷的光,那是弑杀的光,又宛若人类的光芒。
深吸一口气,哈维亚下达了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军令。
『全体开火!』
仿佛在同一瞬间,城墙上响起了回应的吼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是预示胜利的咆哮。
城墙上所架设的数十门火炮,引信被魔力激发,如同宣告战争的开始,一轮轮极具力量感的炮火轰鸣接连传来。
「......!」
千和无言地望着远方。
借助着夕阳的残霞,那无数枚细密的炮弹击溃傀儡本就松散无比的阵势。一枚火炮坠落,便有十余只附近的傀儡被轰地支离破碎。
四肢断残、头颅击毁,如同血液的虚幻之湖逐渐在那干涸的大地之上扩散,如同湖中的波纹。
「我......会加油的!」
仿佛是被哈维亚,或许是人类的魅力所感染,千和握紧了手中的枪。
正如他所说,无论是傀儡的阴影,还是内心的恐惧。
彷徨只是无用的累赘,只有真正去做,才能为自己开辟前方的道路。
这就是千和此刻的选择。
■■■
趁着黄昏,娇小的人影灵巧地翻越了如同虚设的围栏屏障,潜入了这栋莫尔瑞亚最为豪华的宅邸。
虽说是潜入,但无论是正门还是房间内都没有人,明明是城主府,却活生生地像个空屋。
「......唔?」
维再三确认了室内的气息,随后皱着眉轻推开门。
随着傀儡浪潮的来袭,追踪维的冒险者们也纷纷离去,这也让女孩得以喘息,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有过一面之缘的同胞——维尔·斯卡克。
只不过此时的她已改名为希斯纳,抛弃了原本的名字她,是让维有一些不安。
然而不得不来,为了寻找一个答案,或者说是解释,维认为自己该和她好好谈谈。
「......!」
然而刚一踏进住宅,刺鼻的气味便让她皱紧了眉。
那是铁锈的气味,掺杂着恐慌与残虐的情感。是血的气味,她所踏入的,是曾经的屠宰场。
死亡的气息令人作呕,维忍住离开的冲动,再度检查了一遍希斯纳的踪迹。
她确实在这里,所以维也只得继续超她走去。
踏在鲜红的地毯之上,这异样而妖艳的红色毯子,原本或许是贵重之物,但此刻却宛若妖魔。凝固的血块沾染在那鲜红的绒毛之上,结成了一块又一块,深浅不一。
「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虽并不会对这些死亡气息感到恐惧,但维仍是捂住了口鼻,她单纯地不喜欢这种气味。
顺着踪迹来到阶梯口,有往上的楼梯,但在换接口处,却又有着一条向下的暗道。
下边的门是敞开的,而在又经过一条下场的走道后,维得以望见了那个少女。
「你......」
「真没想到你会追来这里,进来吧。」
希斯纳背对着维站在密室之内,她身穿先前所见的浅黄色便装,淡金色的头发,在密室白亮的光线下显得失真。
而那种口气,就仿佛是知道维要来一样,她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维尔,不......希斯纳......」
「等你多时了。维,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若是我们自相残杀的话,那个人会悲伤吗?」
「......!」
希斯纳转过身,她手中所握的正是那把无光的短刀。
那把凶刃,维仿佛还能嗅到它昔日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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