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梯,站在还未打开的家门之前,我开始在鞋架上挑选起鞋子来。
如果是穿工装靴子的话,倒也不错,但是显得太厚重了,穿运动鞋的话,其厚底适于长途行走,但是跟身上的衣服又完全配不上的样子。
穿着白色的短袜,我如同一个真正的女孩儿一样在烦恼着。
可我知道我烦恼的并不是鞋子,而是某种更为重大的命题,但是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能力去描述那究竟为何物。
我弯下腰,从鞋架的最底层里抽出一双高帮帆布鞋,同样是砂洗的淡蓝色。
以同样的颜色开始,就以同样的颜色去结束。
这样说起来,我身上衣物的配色就真的是如同汉堡包一般了呢。
在系好鞋带,拉紧了蝴蝶结的绳扣的时候,透过玄关的门,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如同野兽的咆哮一样,那阵音浪不断地冲击着我的鼓膜,那是一头由金属铸成的野兽,以汽油作为它的血液,此刻,它被其主人勒住了项圈,紧紧地勒住,但是仍然充斥了冲锋的欲望。
应该又是江雪开了什么性能强劲的车来了吧。
不过以我对其人的了解,她开出什么车来都不值得奇怪。
我拧动了家门把手,向外推开门。
街面上正停着一辆黑色的Ford
Mustang 1969改装了现代化的五辐轮彀,在车尾加装了扰流板套件。
车没有熄火,江雪正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把着方向盘。靠我一侧的副驾驶座车窗被降下来。
“上车啦!”她招呼我道。
“嗯。”我点头,应和了她。
迈步走出家门,又反身把门关上,走下台阶,就出了房子的阴影,进了明媚阳光里。
当身体直接沐浴在光线当中的时候,我居然觉得那是暖洋洋的,这一阵暖意从我的衣领之后升腾而起,流向四肢百骸。我竟也有了衣服上产生了静电的错觉,背后有几处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先是轻微的疼,然后是瘙痒。
坐到副驾驶座上,我合上了车门。
“呐。”江雪打开我膝盖上方的副驾储物柜,里边有几张带着包装的CD唱片,但是,在这几张唱片上,还有一个矩形的扁塑料盒子,用来装蓝光光盘的。
盒子的边是绿色的,在正面的顶上有着对应平台的名字,封面是夜空澄澈的深蓝色,背景里有一颗参天的树,树上有着同样蓝色的光斑,标题则是闪亮的橘黄色,三个大大的字母---“Ori”,之下是其余完整的标题----“and
the Blind Forest”。
我的右手手指尖拂过盒子外层尚未撕去的塑料封袋,光滑的面就从指头上擦过:“谢谢。”
谢谢你给我这一份六十美元的礼物。
“没啥啦。”汽车正在加速,江雪她拨换了挡位,“我觉得挺不错的,就多给你买了份。”
我只能够用点头去回应她了。
“去哪儿?”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前停下来,我看着红灯旁闪烁着的倒数红色数字,我没头没尾地突然问。
“就前面,码头。”江雪的食指透过红绿灯灯架所构成的一道帷幕。
“出海?”
江雪点头:“海钓。”
“太冷了吧。”我轻轻一笑,希望她是在捉弄人,“况且我又没带衣服。”
“我备着了。”江雪她踩下离合,挂上一档,随着一阵抖动,汽车又开始前进了,“在船上就有。”
江雪最终把车停靠在了码头的停车场里,露天的停车场所停放的大多是价格不菲的现代跑车,从造型到涂装无一不是炫耀而浮夸,彰显着主人的财富。
这是属于“另一阶层”的小码头。
江雪壕气十足地买了新的游艇?就在这几个月里吗?
她打开汽车的后备箱,从里边取出双肩背包来,不过最后只背了右肩:“走吧,跟着我。”
我和她走到铺着石板装饰的码头上,码头的两边还有黑色的雕饰柱灯,恍如工业革命时代的伦敦街头。
来到码头靠外侧的地方,江雪停下自己的步子:“到了。”
泊位里停着一艘中体量的游艇,一共上下两层,缆绳拴在钢铁的柱子上,随着经过海堤削减的海浪的拍打,船身正在以不为人知的幅度而摇晃着。
我从码头上跳到了游艇的厚甲板上,帆布鞋的软橡胶鞋底与甲板上的原木色甲板撞在一起,也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江雪解开揽胜之后,也跳上来。
我俩通过一道阶梯到了游艇的二层阳台,阳台里侧是滑动开启的玻璃门,里边是游艇的卧室,双人床上铺着纯白色的柔软蓬松的丝绒被子。
江雪取下自己肩头的背包,随意地甩到床上。
背包就像一块石头,把铺好的被子给砸地变形褶皱了。
我看了不禁紧了自己的眉头,像是犯了什么强迫症。
“我去开船。”江雪她解开脚上运动鞋的鞋带,扣着鞋帮把鞋子给脱了,在脱下鞋子之后,灰色运动裤的裤腿也向下伸展了一截,快碰到脚背上去了。我现在方才注意到她穿的是运动装,上身粉色的防水兜帽夹克充斥着少女气息。
“这还真是,不合时宜啊。”我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衫和外套,不自觉地“呵呵”笑出了声,像是一种自我调侃。
“你的衣服在衣柜里。”留下了这句话,江雪把自己的袜子塞在鞋里,赤着白皙的双足踩着地板离开了。
在她消失于我的视线之后,我居然还在原地发愣了一小会儿。
我想要做些什么来着的?
下意识的,我看向双人床两侧的床头柜,台灯被安置在床靠背的墙壁上,方形白色磨砂玻璃作为灯罩----因而床头柜的台面上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一张照片----而这不是善于以图像去记忆日子的江雪之风格。
也许这艘游艇不是她的呢?
在心中冒出了这个推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下贱地感觉到了一阵安心。
是因为她和我之间还没有以“一艘游艇”拉开如东非裂谷般的沟壑么?
而对于我和江雪之间,我也早有比喻了----她远在星辰之上,而我则被重力所囚禁,攀附于地面。
一艘游艇对于那好多好多个光年来说,似乎真的是微不足道的。
我打开卧室里的衣柜,里面果真已经是齐备了户外的衣物。
我脱下牛仔外套,又解开衬衫的扣子,把两件衣物叠好放在床头柜上,转而换上速干T恤和黄色的软壳夹克。
休闲裤也变成了五分裤,裤脚之下露出纤白的一双小腿。
这个时候,窗户外面的景色开始远离了我们----船已经开动了。
最后同江雪一样,把袜子塞到短时间不会穿的鞋子里,赤着双脚,以皮肤直接与地板两相接触着。
感觉有点儿冰凉,但是我的体温很快又将那一小片立足之地给捂热。
我在心里有这样一种预感----今年的春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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