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阿光~”
当春原一脸狡猾又如此亲昵地喊我名字时，我知道接下去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愿意帮我追小汐，对吧？”
唔，果然是为了这事吗？
“是啊，那又怎么样？”我尽量保持镇定，没敢把之前试探汐得到的结果告诉他。
“嗯哼哼~那个~”光看到那**的表情，我都能猜到这个笨蛋此时脑中装满了各种下流的想法，“这个周末，你把小汐叫出来和我约会好不好啊？”
这家伙还真大胆。
“嘛，这个不好说啊……”我故意作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诶？你不是答应过我么？”春原立马撅嘴皱眉。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很难把冈崎约出来啊。”我将能想到的理由全数说出，“首先，如果是要你们两个自己约会的话，进展会不会太快了？而且大叔那边我要怎么交代？他可是明确要求我不许和小汐有过度亲密行为的。”
“诶……”春原很不服气，“要和小汐约会的是我又不是你，秋生大叔没什么可插手的啦。”
“那我要用什么理由约她出来？直接对她说春原想约你，请你去赴约么？那和告白有什么区别？”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春原使劲点了点头，“那天我会把唯一起叫上，你就对小汐说是四个人一起出来玩，到时找个理由和唯离开别当电灯泡不就行了？”
的确是个好办法。
“我是无所谓，唯那边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可是哥哥，她得听我的！”春原信心十足地拍了下胸脯。
“既然人员与理由都凑齐了，我就帮你吧。剩下的可要靠你自己好好计划了，要怎么样才能讨冈崎开心，令她增加对你的好感。”
“放心吧！我春原一旦出马，就没有得不到的目标！我会像临终射门一样，在关键时刻命中小汐的心！”他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不断从鼻腔中呼出兴奋的气息。
“随你吧。”我实在不想再看到这张蠢脸，倒头继续大睡。
周五晚上——
吃过晚饭，餐具洗刷完毕后，大叔和朋也又继续展开了游戏之战，冈崎太太与早苗阿姨也在讨论着邻里家常，我趁机把正在复习的小汐叫到屋外。
“有什么事吗？上官。”汐没有任何戒备地陪我来到漆黑处。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邀请，我却在这时语塞了。
我在紧张吗？
完全没有，毕竟这次约会的主角是春原和汐，我不过是个送信的，成败与否同我没有一丝关系。
那为什么开不了口？
还有这股微妙的不爽感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点暗呢。”汐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啊，嗯，是啊。”
我都在做什么呢！
“去凉快点的地方吹吹风吧。”汐冲我一笑，领我前往面包店的东侧。
东墙有条铁梯直至屋顶，这是大叔用它爬到上方修理屋顶或排水沟。
“小时候我，阿秋还有爸爸会经常一起爬到上面，很舒服的哦。”汐的姿势代表她邀请我先爬上去。
“为什么是我先……”我抬头看了看屋顶，其实也就十米不到。但毕竟是垂直的梯子，如果没人在前边带路，我还是会有些害怕。
汐捏住裙角，向我露出羞涩的微笑。
啊，原来如此。
“好吧。”我心领神会地抓着铁梯边缘，慢慢爬向上方。
“请小心点。”汐在下方小声提醒。
想来也奇妙，真到了需要亲手往上爬时，内心仿佛没那么害怕了，我的视线始终直视前方，满脑子就只有屋顶这个终点，其他的东西全都被抛之诸外。
当我完全登顶后，还伸手拉了汐一把，我们两人才算抵达了终点。
我和她坐在屋顶上，木板上的红漆由于岁月的冲刷虽有些掉色，倒也平添几分韵味，配合那繁星点缀的夜穹及夏日凉风，令人心旷神怡。
身心完全放松的我注视着小镇的夜景——已经完全暗掉的小镇没有白日的温馨，夜色为它铺上一层宁静神秘的面纱。黄色灯光透过玻璃渗进这片黑暗之中。倘若不稍加注意，从高处眺望，天空与小镇融为一体，令人无法分出天地交界线，如同自身已融入星海。
好美……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泛起一股熟悉感，明明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幻觉，这就是所谓的既视感吗？
“上官……”汐与我一样陶醉于这片美景，但她的眼神里似乎隐藏着淡淡的忧郁。
“嗯？”
“你有想过自己高中毕业后要怎么办吗？”
这个问题，将我拉回残酷的现实。
不能说没想过，只是我没有那个勇气去结果已经注定的结局。
“我不知道。”我只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是嘛。”汐对我侧头苦笑，“我也是呢~”
这个“共鸣”让我颇为意外。
“你的成绩不是很好吗？就算是推荐保送都有可能，你是在烦恼不知上哪所大学好吗？”
“不是这样的。”汐蜷缩起四肢，将鼻子以下完全埋入双膝之间，只留下一对眼睛，茫然无助地凝视着镇子。
“那？”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这个小镇。”
“诶？”
“和阿秋，早苗阿姨或是爸爸妈妈商量的话，他们一定会笑着鼓励我出去吧。”
“当然，你的优异不该只停留在这个小镇，凭你的实力，就算是东京的大学也有可能……”
“可是这样做的话不是很自私吗？”
“自私？”
“我在这个小镇出生，在这个小镇长大，受大家的照顾才有今天的我，可以说是这个小镇抚养了今天的我。然而……”汐眼中似乎有某些东西在夜光下闪耀晃动，“等我长大，拥有实力后，却打算离开这个小镇，这样做不是很自私吗？”
这就是她的烦恼，与抛弃了家人与故乡的我截然不同——冈崎汐，她深爱着这里，这份同小镇的羁绊与自由的梦想在她心中进行着激烈的博弈。
我是该劝她留下，还是鼓励她离开呢？
无论哪个答案，我有资格为她做出选择吗？
没有吧……
“对不起。”汐又找回了昔日的微笑，“明明是上官先找我的，我却擅自说了这些让你烦恼。”
“没关系的，我受了你那么多帮助，到头来我却帮不了你，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单纯的道歉无法完全表明我的心意。
“帮不了……我吗？”汐的笑容趋于缓淡。
虽然这是个令人失望的答案，我却给不出更好的回答，我真是个差劲的男生，像我这样的人……
春原……
是你的话，说不定……
“呐，明天要一起出去玩吗？和春原还有唯，我们四人一起去哪走走吧？”我顺其自然地提出了憋在心底的邀请，“无论怎么为未知的结果而迷茫，日子总是要过的，趁着还留在这里的时光，多创造些回忆吧？”
听着这席话，汐的笑容又渐渐回来了。
“嗯！”她开心地点头答应。
我达成你的要求了吧，春原……
这样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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