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入手“绿卡”已经过了三天，我却还是未能完全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现实。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那本小册子似乎隐约发着光。
“光君，在想什么呢？”流理台那边传来汐的疑问，只见她端着装满橙片的玻璃盘走到我正对面，小心翼翼放到桌面中央。
“总觉得……”我翻转着小册子，“不大真实啊，突然之间就有了这么厉害的东西。”
“确实有点不可思议。”汐笑道，“我也有些吃惊，不过这是坂上小姐跟奈雪的心意，光君还是坦诚地接受吧。”
“嘛，事到如今也不可能退掉就是。”我将小册子放到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汐，“只要有了这绿卡，我就能找到更好更安稳的工作，甚至可以买房用于结婚。”
听到“结婚”二字，汐的脸颊微微一红，颌首不语。
这才反应过来的我也觉得全身发烫，视线不知该往哪摆好，游走的视焦不经意瞥到窗外的夜景，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一看，已是深夜十点五十。
“还不回去吗？”我有些担心。
“光君……觉得我在这里碍事吗？”汐面露难色。
我赶紧摇头，“怎么可能！只是……”
接下去的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好，情投意合的孤男寡女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时间又是深夜，这股暧昧的氛围总会让我联想到一些比较男性本能的事。
“学校宿舍十点就关门了，所以就算现在想回去也……”
脸红的汐支支吾吾，不停**着双掌。
这种台词，这种态度，简直就是……
有什么不好？橱柜里也有另一套被褥，不，说不定连那套也用不上……
那才是最好的……吧？
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呢！明明都还没过大叔那关，要是再更加越界，我绝对会被打死的！
可是事到如今，要让汐回去也不可能了。
各种细节都注意到位，一向考虑周全的汐显然不会因为疏忽而错过了关门时间，她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
“是奈雪？”
汐轻轻点头。
果然，能出这种主意的也就她了吧。
“那……今晚住下来吧？”我紧张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建议，对我而言却有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那……打扰了……”汐深埋着头，声音同样轻柔。
终究，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怀着兴奋与各种美妙的幻想，不知不自觉间我跟汐已经躺在被窝里，灯光已关，窗帘已合，但不夜城的亮度依旧透过那层薄薄的窗帘洒进屋内，照在我们的被子上。
若换做平时，我早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但今晚，光线似乎格外刺眼，我完全不敢扭头，只能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全身都像被一股无形的绳索紧紧捆住，肌肉紧绷得动弹不得。
别，别慌啊！又不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了，以前读高中时不是就住在一起了吗？
尽管这么劝说自己，可潜意识还是会时不时地提醒我情况不可同日而语，我们两人的关系与年龄都与那时截然不同了。
现在是个只要我转头，将手伸出被窝都能发生许多奇妙之事也不奇怪的状态。
要干吗？
脑海中以汉语浮现出心情的我不禁佩服起汉字的博大精深。
可是汐既然听了奈雪的话留下来，也一定是做了心理准备吧？她就算再怎么纯洁，也不可能单纯到什么都没想过。
这是默许的意思？
那我真的可以……
至少……
转个头的话……
思想还在激烈挣扎，肉体却已抢先行动的我，看到的是汐的脸——她正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我。
这一刻，我心中的欲望顿时消匿无踪，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是因为那张脸太过纯洁，美得让人不忍触碰吧。
“这房间是不好睡，哈哈哈，太亮了。”我尽量找些话题缓解对视无言的尴尬场面。
“是稍微有些亮呢。”汐用笑容附和着我，“不过光君都在这里睡了那么久，那我也可以的。”
“不用勉强啦，真难受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宾馆，毕竟明天还要上课，睡不好就糟了。”
“这里就好。”汐眯起眼睛，似乎沉浸在这片安详却不失明亮的房间里，“这里有让人安心的感觉。”
“真是这样就好了。”
“真的哦。”汐将手伸出被窝，眼中充满期待。
我无法拒绝这份感情，将手伸出被窝，握住那小小的手心。
“嘻嘻。”汐甜甜地笑着，“好怀念，总觉得回到了以前高中时的氛围。”
“可不是嘛？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能够在别人家里寄住那么久。”
“光君不喜欢跟人一起住吗？”
“大部分情况是吧，不过你们不一样，跟你们……不，跟你在一起，我就会觉得无比放心，能够好好地休息。”
“我也是。”
这不正是我所追求的幸福吗？
一个能让我无忧无虑，安详入睡的家。
那小小手心的温暖沿着外露的手臂传递进我的内心，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舒服的温度了。
就像我只能对汐报以微笑，汐也冲我微笑，不需要言语和动作，只是这一简单的姿势就足够让我们心灵互通。
各种美好的回忆，期待的未来尽现脑中。
“说起来，妈妈跟我说过，她跟爸爸住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也是这样牵着手睡呢。”
汐脸颊泛红，虽然有些羞涩但很努力地讲述起她所听过的甜蜜夜晚。
“真浪漫啊……”我不禁感叹。
“那时的妈妈什么都不懂，以为牵手跟接吻就能生小孩，结果紧张了一个晚上的爸爸都无语了。”汐牵手的力度明显加重，手心里也开始渗出热汗，“妈妈就是这样，非常纯洁，不过反倒经常因此说出好多惊人的话，于是爸爸总是吐槽她。”
“这就是他们恩爱的方式吧，比起那种腻得分不开的情侣，他们的默契互补更加美妙啊。”
“不过果然什么都不懂的话，爸爸……很头疼吧……？”
我跟汐贴合的手心已全是汗液。
“光君……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
“是什么都不懂的妈妈好呢，还是……”汐顿了下，“奈雪那样什么都懂的好？”
作为男人的话，结果很明显吧。
可是我……
的确有冲动啊。
隔着半米的榻榻米，对视的我们，粘稠的手心，我的答案几乎不需思考。
“我觉得你最好。”
汐的手指突然抽动，然后她的表情又惊喜专为纯粹的幸福。
“虽然这么问有些害羞，但光君觉得我哪里好呢？”
“嗯，这个嘛……”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太多，看来够我想上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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