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塔罗和贝斯的一战彻底摧毁了战塔,接下去的战斗似乎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四强赛最后一场,希卡利·伊斯坎达尔对阵白极一闪。”
若无其事地宣布了比赛继续的尹航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启动了备用的场地。
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操场中升起了新的战台。
本来还在担心着接下去比赛能否顺利进行的观众席再次被点燃。
其实,单就同调率而言,希卡利绝对不是白极一闪的对手,但期中考试年级第一毕竟不是白拿的,脑子,也是很重要的。
“啊嚏!”克莱亚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怎么回事?今天明明还挺暖和的啊。
“开始!”
“哄!”狂暴的龙卷风从希卡利手中轰出,以她的掌心为中心加速旋转着冲向白极一闪。
“硿……”
果然没那么容易。
白极一闪的背后,由一点发出的电流积聚而成的触蔓在身前相互交叠缠绕,被挡住的烈风顺着触蔓编织而成的“护盾”向着身体两侧流走,依旧螺旋着的狂暴气流夹击碰撞着带着千伏高压的电盾,蹭出耀眼的电光,夹带着“嗞嗞”的电流声。
站在原地的白极一闪甚至没有晃动一下。
“那么,轮到我了吧。”同时打开的触蔓轻易地撕碎了暴风。
向着希卡利刺来的触蔓完全不懂什么叫做礼让女性,面对毫无留情的攻击,希卡利下意识地架起了风盾,反向旋转的气流形成向外辐散的气旋。
“嗞!”径直穿过了风盾的触蔓就像是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
反应灵敏的希卡利迅速跳离,不起作用的风盾瞬间瓦解。
被白极一闪跟鞭子一样挥舞着的触蔓扫向希卡利。
不能防。
希卡利脚下压缩的空气像弹簧一样将她弹到了四五高米的地方。
只能躲。
依靠着能力改变气压和周围空气流向的希卡利在战台上灵活穿行着,一面躲闪他频率惊人的攻击,一面还在不断地向他发射压缩了空气而成的风弹来进行反击,其实说是反击,也不过是干扰的程度罢了。
白极一闪像矛一样穿刺,像鞭一样横扫着的触蔓也像盾一般防御着,数以百计的风弹被他的触蔓全数弹回,落到地上的风弹,巨大的风压在地上炸出一个个小坑来。
在希卡利和白极一闪默契十足的配合下,高频又连续的“组合技”又把刚刚换上来的新战台打得坑坑洼洼。
希卡利的风弹攻数越来越快,数目也随之越来越多,场上因为风弹落地而激起的烟尘也越来越厚,逐渐已经到了能遮挡视线的地步。
希卡利突然停下了攻击,可周围的烟尘非但不见散去,甚至还在不断加重,变浓。
就好像......
自己正位于......台风眼。
周围的粉尘仍在不断被吸向自己,堆砌而成的厚墙早已完全遮蔽了视线。
“真麻烦。”
千伏高压带来的强烈电光透过厚重的烟幕也看得清清楚楚。
看似牢不可破的风墙被白极一闪两三下砍成碎片,视线也总算是清晰了起来。
“什......”自认为清晰起来的视野里显露出风墙的全貌。
被击散的粉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向一堵更大的风墙。
在白极一闪切开了里风墙的同时,急剧收缩的外风墙再次包围了白极一闪。
这样的设计确实是令人吃惊,不过......
“没用的,几次都一样。”
触蔓横斩向新的风墙,同样直白的处理方式,结果却大相径庭。
“嗞,刺......嘡!”风墙没有被击碎,打散的粉尘里露出随风旋旋转的碎石,白极一闪的触蔓被弹了回来。
被击散的粉尘也马上又被卷回了风墙,在这土黄色的帷幕背后,是仍在不断加厚的石壁。
挥打着风墙的触蔓发疯似的,却又一次次被螺旋的石壁挡回。
石头是绝缘体,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
“这样,你就失去战斗能力了吧。”隔着风墙传来希卡利的声音。
“啧!”白极一闪烦躁地咂了一下舌:可恶,中套了。
无效的风弹,破碎的地面,暴烈的石块,浓重的烟幕,全在她计划之内吗?
厉害。
可惜......
“知道吗?石头也能成为导体。”
“嗞!”石壁被变成了紫红色的触蔓击穿,强大的电流让周边的石块逐渐变得焦黑。
“怎么会!”
“嗞!”在希卡利的惊叹声中,“不能导电”的石壁被切至粉碎,灼成焦土!
无敌的防壁化为乌有。
在百万伏的高压下,不存在绝缘体!
退散的浓烟里,站在原地的白极一闪周身环绕着更为狂暴的紫色电流,异变的左眼中,瞳仁放射出紫色的电光,被完全侵蚀了的黑色眼白宛如深渊。
希卡利呡了呡嘴,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认输。”语气中是何其的不甘又无奈。
“白极一闪,胜!”
(二)
在短暂的休息后,半决赛也开始了。
半决赛都开始了,想必决赛也不远的吧。
“半决赛第一场,空辰筱羽对阵曜。”
“开始!”尹航扣下了气枪扳机“砰!”
几乎同时,从筱羽脚下开始的冰封已经蔓延到曜的脚边。
下一秒,或许远不到一秒的时间,曜已经被冻成了冰块。
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吧……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分的时候,“咔,咔啦......”冰块开始松动了,白色的绷带从覆盖全身的冰块中穿了出来。
之后又是连续的几声,先是手上,再是脚上,脖子上,然后是腰上,曜的身上缠满了绷带。
被击穿的冰块从身上一块块剥落下来,“咔,”脱离了冰冻的曜一脚踩碎脚下的冰块。
“怪不得打不过他,没想到他也是Ω 能力者。”看台上的影胤似乎是平衡了一些,“竟然是‘特化本能’,会输也没办法。”
特化本能,是指同调率达到一定值后,身体能够在小部分无命令状态下,本能使用能力来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的进化现象,但由于是类似于条件反射的低级神经行为,所以可以通过高级神经中枢,即大脑来进行压制。目前已知的最低所需同调率为41%。
也就是说,曜至少也得是个半完全体能力者。
解开的绷带像剑一样射向筱羽。
“哈——”筱羽哈了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转眼化作白雾。
筱羽向前迈出一步。
扇形展开的巨大冰墙(或许直接说是冰山比较恰当)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战台。
被嵌在四五时米冰墙中的曜只露出了胸腔以上的部分。
但被困住了的曜明显还不老实,打算再破冰。
不过还没来得及这么做,拔地而起的冰刺直指他的咽喉。
“投降吧。”
曜没有否决,自然也没有同意,但背后的冰墙却已经在绷带的穿刺下发出松动的声响。
忽然生长的冰刺,尖端只是靠在曜的喉咙上,血液便顺着晶莹的冰刺流了下来。
“拜托了,我不想伤害你。”
赢不了,这样的实力差距......
“我认输。”
“空辰筱羽,胜!”
由于塔罗重伤,半决赛第二场,白极一闪轮空。
接下来将直接举行万众瞩目的总决赛。
(三)
“嘭!”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从学院东侧传来,一道白色的光柱在厚厚的云层上轰出了一个大洞直冲向更高的天空。
突如其来的爆炸引起了不小的慌乱。
“同学们不用担心,”作为运动会负责人的尹航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平定了大家的情绪,“只是‘新世研究所’的新项目遭遇了瓶颈而引发的小失误罢了,不必在意。”
总算突破了吗。比预想的慢啊。
虽然将信将疑,但老师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半小时后总决赛!”
期待一下子压过了其他的感情,看台上传出热烈的掌声。
观众热情高涨,即将决赛的两人却......
似乎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在骤降,“新世......”筱羽死死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要掐破自己的手心。
白极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对黑翼扇动着,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那道光柱,一定是她,一定是双星!
新世研究所。
“十几个小时亏了几个亿的感觉怎么样?”都这种时候了科塞罗还不忘开施利芬的玩笑。
“你说呢?”施利芬说道,“本来还以为能拖到校长他们回来的。”
“号称最强的安防也不过如此嘛。”科塞罗还在挖苦施利芬。
“你可闭嘴吧!”施利芬有些厌烦了,“我们两个一起上都拦不住他。”
“何止拦不住,”科塞罗盯着眼前紧锁的大门,面色略显沉重,“我们......会死的。”
该死的沉默持续了好几秒,又被一声讨厌的爆炸声所打破。
“嘭!”用特化过的韧性金属打造的十几厘米厚的研究所大门只在一瞬就被轰成了遍地的碎渣。
“你们,要拦着我吗?”伴随着飘入双耳的动听嗓音,有人从研究所里走了出来。
出现在视野中的,身高不过一米六,身上披着长过膝盖的酒红色斗篷,左胸口的位置上绣着一只暗金色的眼睛,一张左右黑白平分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庞,两颗纯白的光球在与肩同高的地方交替旋转着。手里的是从研究所里带出来的档案。
“你们,要拦着我吗?”他又问了一遍,身边双子星般旋转着的白色光球散发出愈发强烈的光芒。
这种时候也只有不知好歹的楞头青才会为了“几张纸”冲上去拼命吧。
看两人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兴趣去杀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岛屿,顺着千米的长桥走向中心岛。
“是‘嫉妒’的人吧?”科塞罗看着他走远了。
“肯定又是‘贪婪’指使的,可恶!”
“那你的研究所怎么办,又要找‘傲慢’报销了吗?”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不愧是‘傲慢’。”
“说什么‘不愧是傲慢’,你不也是吗?”
“也是哦。”
“不过就算是‘傲慢’,要修好研究所的安防设备也得花不少时间吧。”施利芬看着自己已经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研究所自言自语,“在修好前可别再出了什么事啊……”
(四)
戴着面具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快走过了半座大桥。
“嗞,咚!”
一道紫色的落雷在他的面前炸开,崩裂的地面爆出焦黑的碎石。
“双星!”扇动的黑翼吹散了碍眼的灰尘。
坠入双耳那样熟悉又遥远到陌生了的声音……
“少年”愣了一下,摘下了自己的斗篷帽,从斗篷里托出了自己直到腰际的银色长发,放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右眼,拿掉的面具下是一张女孩子的脸,精致细腻。
“哥哥。”卸下了伪装的双星,轻声的呼唤已没有了方才的冷酷。
“双星,”真的是她,能再见到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已经停滞了的自己的时间,再次因为你的出现而流动。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留下来,一直陪着我,或者,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
“哥哥......”白极双星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摇了摇头,“对不起,哥哥,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白极一闪深知妹妹将要回去的是一个怎样的炼狱,因为自己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啊,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妹妹明明应该比自己更清楚那是阳光下的黑影,是永远照射不到阳光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她愿意回去那个只有寒冷与黑暗的脚落?
“因为,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双星死死捏住手中的档案,“所以,请哥哥......”
“让开。”
白极一闪咬牙切齿的样子,那样的不甘,那样的懊悔,绝对不要再来一次:“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必须回去的理由’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黑翼随风而逝,六条紫红色的触蔓完全伸展,挡住了所有去路,“我知道......”
“这一次,”白极一闪咆哮道,“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整整七年的悲痛,整整七年的懊悔,全在这一声中爆发。
“你是拦不住我的。”
“倾我所有,也要将你,留下!”
“如果哥哥执意如此的话,那......对不起。”
纯白的光球逐渐聚拢,在身前旋转的光球放射出白色的光柱。
白极双星打算速战速决,顷刻间如决堤洪水般涌来的能量轰击在白极一闪的电盾上。倾泄的能量,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会,让你,过去的!”
伴随着一声咆哮,更加狂暴的电流发出了愈发强烈的电流声,紫红色的触蔓变成了更加纯粹,更加澄澈的蓝紫色。
光柱瞬间瓦解,庞大的能量被抛向四周。
“听!”清脆的碎裂声从他的左眼响起。
“啊!”白极一闪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失去了控制的触蔓疯狂锤打着桥面,溅起的碎石落在了双星的脚边。
“哥哥......”双星颤抖的言语中透露出慌乱,“不,不要再向‘恶魔’乞求力量了。”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那就死吧。”白极一闪放下了自己的左手,“说什么恶不恶魔的......”
“就让我看看,豁出了一切,到底,能不能把你拦下!”
白极一闪盯着双星,左眼漆黑的眼白里多出了一条白色的裂缝。
看着哥哥骇人的左眼,双星咬了咬牙。
“不会再让哥哥伤害自己了,这一击......”
“我会结束这场战斗!”
白极双星的脚下突然迸发出毁灭般恐怖的能量。
流溢喷涌的能量掀起了她的斗篷和银发,撩开的刘海下是已经化作纯白的右眼。
“嘭!”从右眼中射出的光柱一击击碎了一闪的电盾。
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白极一闪给甩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了长桥的栏杆上,鲜血沿着嘴角流下,侧躺在地上的白极一闪感觉到自己的眼帘正变得越来,越重......
光柱穿过的路径,散逸的能量把桥面摧毁得面目全非。
绕过崩裂破碎的桥面,双星走过一闪的身旁。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那么虚弱,那么无力的手臂,没能拉住双星,哪怕一下下。
大脑,越来越模糊了......这一次,也没能拽紧......
伴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耳畔传入一声轻语:
“等着我,哥哥......”
长桥上时小时大的海风拂过脸颊,撩起了双星的刘海。
她的右眼里,同样漆黑的眼白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裂纹。
随着刘海的落下,眼白上的黑色也逐渐消褪,变会了正常的白色。
马上,马上我就会回来,然后,再也,再也不要和哥哥分开......
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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