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齐五那双在眼镜后方,原本早就暗淡下去的双眼在这时候发出了异样的光芒,稍稍坐直了身子。非常正经地说到:
「并不认识!」
结果是希尔瓦拦着差点暴走的汐岚,没把这「大亚」给毁掉。
「不过。」
叶齐五抿了一口茶,正端着杯子享受茶叶冲泡过后散发的清香。看他的样子是还有什么话要继续说。汐岚盘腿坐好,他实在无法做到叶柔儿父女二人的那种跪坐的坐姿。
「我听我父亲说过,『望夜』的主人,是一个战士。就像刀一样锋利,这个世界上能接下他一刀的,没有几个。除了那些个『原型机』,还有我的祖辈叶初寒。」
「那后来他人呢??」
希尔瓦追问到。
「三百年都过去了,你说呢?早死了吧?」
「柔儿,不可无礼。」
叶齐五回头瞪了白发少女一眼,她立刻低下头,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大气不敢喘一个。
「汐岚大爷,他说的就是你吧?」
希尔瓦先是像开玩笑一般,咧着大嘴笑着转过头对汐岚说到。可笑着笑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背上渗出的汗水随着表情的改变而越来越多。最后满脸惊恐的望着汐岚说:
「你...你...你不会活了三百年吧?」
汐岚黑着脸,双肩不停的耸动,像是在窃笑的样子,随后转过头脸上展现出非常邪魅的笑容。
「诶?」
「是真的!!!!」
希尔瓦吓得倒飞出去几步,心里想着这家伙居然活了三百多岁,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么强!
「完了完了,以前得罪他的事情也做过不少,他...他不会要找我算账吧!难不成失忆也是装出来的?他这么煞费苦心的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选之人,是上天让我来打败他拯救这个堕落的世界的吗?」
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在希尔瓦的脑子里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得出结论,而这也只不过过了一两秒。
汐岚脸上又再一次露出窃笑的表情。
「嘛,骗你的... ...」
「确实是这样,这个小哥并不是我口中所说的那位战士。」
叶齐五推了推眼镜,继续说到:
「因为那个被称为战士的人,不,确切的说他啊,是最像人的『HAI』!如果这位小哥是『HAI』,那么他连『大亚』的城门都进不了。」
「HAI?」
三人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换做任何人都会是这种表情。「战士」的称号,不管是有记载的书籍又或者是智者编写的「野史」之中,从来只被授予给人类,并没有说到授予给「HAI」。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是从祖辈口中得知。」
「嘛,真是可惜。」
汐岚笑着说到,脸上丝毫没有失落的表情。
叶齐五将茶杯放在一旁,手中仍旧留有一丝温度,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褙子。
「嗯,不过也快接近了。能够使出『离合斩』那样的剑术。嗯...不过世界之大,说又能说得准谁最强呢?小哥,你是他们说的『异人』吧?」
汐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老实说,汐岚和希尔瓦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汐岚所表现出来的超越人类的实力,确实和为了适应新的生存环境以及受到辐射影响而产生变异的「异人」没有两般区别。但是令人困扰的是汐岚并没有展现出「异人」该有的特质。
首先「异人」的两大类型,「创造型」和「强化型」。
「创造型」是能够将身体转换成其他物体,以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形态出现。最简单的例子便是黑斗篷使者那样,能够将身体转变成熔岩,是个非常可怖的类型。
至于,「强化型」,便是在「异人」身体的基础上产生的对肉体、骨骼和皮肤的强化。虽然也能将身体外观转化成不同的形态,但也只是部分。这一点上是最显著的区别。
所以基于以上的研究理论来说,汐岚完全不符合这两个类型,但是却拥有「强化型」的所有特质。可从身体外观却不发生任何的变化。也就是说汐岚是介于「人类」和「异人」之间。
叶齐五低着头沉吟了一会,一边吧眼镜往上推一边继续这么说道:
「如果不是『异人』的话,那祸野十二刀,就不像『嵌石』那样,具备吸附异能的能力啊。」
「嵌石?」
叶齐五深深地点了点头。拿起身旁那把灰色的刀。拔出刀刃的时候,四周围的风就好像听到了主人的召唤,从堂前呼啸而过。
「所谓『嵌石』,是一种能够吸附『异人』的异能的奇特矿石,就像一种介质。一种释放异能的介质。」
这算是叶齐五第一次对之前毫不相识的外邦人解释「嵌石」这种特殊的矿石。他并不清楚发现这种矿石是在多久之前,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大亚」为什么是,而且必须是独立要塞。
隔绝外界的高墙,绝对不仅仅是用来防御「智能机械」,还有那些觊觎「嵌石」的人的野心。
汐岚挠了挠眼袋,像是大概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像青蛙一样,直接释放出来不行吗?」
汐岚指着一旁的银发少年说道。叶齐五则摇了摇头。
「『大亚』的人,受到『天柱』的影响,虽然身为『异人』,却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直接使用异能。」
虽然他这么说,汐岚仍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话说回来,就在刚才叶柔儿并没有通过「嵌石」的帮助,也施展了异能啊。看样子是一种像冰一样的异能,和她很配嘛。
想到这里的时候,汐岚看向静静坐在叶齐五身后,一直默不出声的叶柔儿。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非常凝重。在什么时候呢?之前虽然因为她父亲的关系也是那种拘谨,但是和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刀与鞘摩擦发出「滋滋」的金属声,叶齐五将刀放在旁边,沉吟了片刻说到:
「嗯,圣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大亚』也好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两位先稍作休息,晚些时候再招待二位。苏朴... ...带客人去休息。」
「是。」
他说完之后,站起了身子,持着刀往堂后走去。
汐岚他们原本只是打算拜访一下叶柔儿,顺便让她做一回自己的导游,没想到居然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留下来好像感觉怪怪的。偷偷溜走又好像不太合适。
不过在跟随带路的弟子去客房休息的途中,打听到了叶齐五藏了许多好酒。汐岚二话不说便决定留下,开开心心地拽着希尔瓦往后院走去。
叶家的后院,设计的和前厅一样,非常的具有古典园林的气息。让两人耳目一新。
,这个时候大概是「大亚」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气,细微的雪花飘落,让人看了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石子路,假山,还有挂满雾凇的树,汐岚盘坐在蒲团上,思绪早就不在这里,翻过院墙,踩着空气一直飞,飞到不知道以什么为名的黑暗夜空之中。
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叶柔儿静静地跟在叶齐五的身后,一句话不说。心里是喜欢这种沉默,却又非常讨厌压抑的感觉。
叶齐五站定身体,望着原本应该有一池流水包围的假山池塘。看的出了神。
良久,叶柔儿才咬着嘴唇,忐忑不安的说到:
「父亲大人... ...」
「『昙影』倒是无所谓,丢了便丢了。是你和它无缘。你现在能够自由的施展异能了?」
「好像是的... ...」
叶齐五沉吟了一会,皱着眉头又舒展开。
「祭祀要开始了。好好准备吧... ...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完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回廊的另一边走去。只剩下叶柔儿一个人。她焕然觉得回廊非常的宽旷了。空洞的甚至于有些可怕。什么都没有的廊里,现在显着特别的空虚,仿佛丢了什么。
一个人不孤独,一个背影才孤独。叶柔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想到,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不要让我失望。」
「大亚」上一次下着细雪的时候,父亲也曾这么对姐姐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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