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我说，你也和我一样睡不着吗？」
「嘁，你这个家伙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希尔瓦低头笑着回了句。
却是少见嗜睡的持刀男子居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不过此时应该先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问点实际的事情。
沉默的时间也只过去片刻，汐岚首先发问。
「不打算和我聊聊『胡夫尔』的故事吗？」
「嘛，虽然没有酒。」
从大衣的内袋摸出的搁置了很长时间的破旧酒壶，里面一滴液体也没有。
「这里不方便，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走就走，从洞口飘进来的雪花，一点点被某处散发的热气而融化。这里是「狄耿斯据点」的供热中心，燃烧着的锅炉不断发出「哄哄」的怪叫声。相比起容纳了几千几万人的要塞，这里的供热系统明显要缩减很多，大概只有一半。
也就是说，有些人忍着刺骨冰寒过夜。
绕过供热中心，路程不远。果然是「资深酒客」，在隔着门板还没打开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飘出来的酒香。
「唔，真香。是上次带回的朗姆？」
「是，也不全是。『胡夫尔』的人用不上的物资都放在这里了。今天，朗姆不是主角。」
希尔瓦说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上锁的门，点燃墙壁上的灯，里面是个不小的空间，堆放着勉强能够成为杂物的东西。
扫去木箱上的灰尘，撬开箱子，拿出来的是个坛子。
「喏，今天的主角！」
汐岚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掀开酒封，香气四溢。
「熟悉，但是我不记得了。」
深嗅一口，点头又摇头，他说道。
「是从东方被称为『巨龙』的国家留存下来的酿酒手法酿制的。可烈了！」
又抱了一坛在自己的手里，希尔瓦找了个垫子，席地而坐。
「真烈！穿过喉咙的时候好像被划破了一样。不过比朗姆好喝多了。」
希尔瓦跟着喝了一口坛子里的酒，辣得皱了眉头。
「是得多喝这样有趣的东西，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不在了。没尝过，那多可惜。那个人叫强森，在『胡夫尔』的时候，我年纪还很小。没有父母，靠偷东西过生活。小时候和凯恩大哥一起，没少挨那老头的打。」
「『胡夫尔』是吗？」
希尔瓦点点头，眼神呆滞的望着昏黄壁灯。
「那是养我的地方，分给他们物资是因该的。」
他说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真想回去看看啊！不过，现在不可能了。说不定要塞的大门上正贴着我的悬赏呢！嘻，听说还不低，有个三万洛氏呢！」
汐岚跟着撇嘴一笑，要换做是米尔在这里的话，定然会上去杠上一嘴。
说到自己被悬赏的希尔瓦非常的自豪。
之后便又是你不言我不语，两个男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聊不完的话语和故事。半坛酒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下去了。汐岚捏了捏有些发热的耳廓，问到。
「那舍莉呢？你好像很在乎，说说她吧。」
希尔瓦一愣，有关舍莉的事情。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着那些散乱的记忆碎片，可以说的东西太多了，就因为这样，要找一个开头才显得异常困难。他看上去就像个话语不清的醉汉，努力回答对方的提问。
「舍莉啊，是凯恩的女儿。唔，不是亲生的。有天夜里下着很大雪的时候，他从外面抱回来的。小脸冻的通红，庆幸的是活下来了。」
「那么那个叫凯恩的家伙呢，现在还在『胡夫尔』吗？」
那个场景就好像正在眼前上映一样，若不是昏黄的光线提醒着他，不是真的。他不敢睁眼去看，就像当年一样，不敢睁开眼睛。
深吸进肺中的空气，刺痛着每一寸神经。希尔瓦非常平静的说到。
「他死了......在我离开『胡夫尔』的那一年，被人打死了......」
「嘛，应该感到高兴。这个世界在他的人生里提前结束了。」
希尔瓦点点头。
「说的是......走的时候把舍莉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
其实并不因该妄断对错。在末时代的钟声敲响的时候，这个荒芜的世界，便再也没有对错。唯一有的，活下去就是「对」，死了便是「错」。
「那么卡萨呢？回来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吧？」
希尔瓦脸上的表情，是被看穿后的无奈一笑。
「你还真的是会挑重点啊，汐岚大爷。」
汐岚晃了晃酒壶，里面的酒剩下不了多少。心里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真是一坛好酒。
「『狄耿斯』的掠夺者，大部分是在『胡夫尔』长大的。孤儿也有，有亲人健在的也有。『掠夺者』成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自己和同伴能够活下去。现在，更多是为了『家人』能够活下去。」
「有人同意，就会有人反对。自身利益遭到剥削，自然会有怨言。甚至反抗，就好像我们掠夺别人的物资，别人憎恶而发布悬赏一样。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更轻松的活下去，活的比别人长久。那是自私的想法，对吧？不过，我不认为那是错的。凯恩大哥说就这么轻易的死了，那才是错的。」
坛子里的酒快喝完了，希尔瓦的话开始变得有点多。
「卡萨说，断了与『胡夫尔』的联系，『狄耿斯』不能再被那些妇孺拖累了。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
汐岚坛子里的酒已经见底，他沉吟半刻。
「活着才是『对』，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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