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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木森与文学少女

第一章 青木森与文学少女

下午4点,千叶市成田区一条普通商业街。

有一头黑色长发,头戴白色发箍的女子高中生走在街道上。

女高中生周围人群来来往往,相互交谈,声音充斥着热闹的街区,马路边更是车水马龙。

但这些喧嚣,繁荣和热闹却与少女无关,她慢慢地路过人群,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库本,赤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品味文库本上的内容,丝毫没有留意她身边的事物。

霞之丘诗羽,千叶市私立丰之崎学校的二年级生,下学期就要成为为升学而努力的三年级生,私底下还是撰写连载中的《恋爱节拍器》系列小说的轻小说作者——霞诗子。

今天,她也在为她的小说取材中。

她看着手中的文库本,里面是市面上热门连载的一部轻小说,晓佳奈的《自动书记人偶少女》。

这部围绕着“爱”而展开的关于异世界大陆的轻小说,具有非常清新的文笔和细腻的感情描写,虽然是写另一个陌生世界的故事,但里面传达出来的感情却仿佛能够跳出纸张,清楚地呈现在霞之丘诗羽的眼前。

故事也许是虚构的,但里面所表达的“爱”却如活生生的暖流袭至她心间。

她感觉自己与里面的自动手记人偶少女非常相像,都在追寻着自己对于“爱”的答案。

嘀嘀——

手机的提示声从她身上传来,把她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里。

霞之丘诗羽放下手中的文库本,从裙袋里拿出手机,点亮手机屏幕。

明亮的屏幕上出现的并不是她期望中的名字,而是她的小说编辑——町田苑子。

上面是编辑町田苑子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很简短,整条短信就两个字:催更!

霞之丘诗羽看了一眼,随即点击屏幕,想删除这条短信,借此全当自己没有收到对方的信息,到时候就有个借口来应付她催更的事。

但还没等她点击确认键,手机就响过来一个电话。

仍旧是町田苑子!

霞之丘赤色的眼眸一凝,按住手机屏幕,果断往左边一拉,拒接。

手机安静了下来,但霞之丘诗羽却没有放下心来,根据她对编辑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因为她的拒接就死心,就此善罢甘休,对方可能还会接着打过来,她在考虑现在要不要关机来躲避手机的连环夺命催。

她等了一会,见手机有一阵子没有再响起后便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她知道刚刚拒接编辑电话的后果会很严重,但她也没有后悔,她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有创作的灵感,根本写不出什么东西来,更加不可能在规定的交稿日期交上小说稿子,她现在想的仅仅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大不了最后被对方关到小黑屋里通宵写作。

呼——

霞之丘诗羽翻开手机的通讯录,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学弟君,久久失神。

她的手指点开联系人的名字又关闭,点开又关闭,重复了几次。

最终,她忍住了打给对方的冲动,关掉了手机,重新把手机放了回去。

笨蛋——

轻声的埋怨从她口中吐出,没有人听见,声音飘荡在微风中,与身边的其他杂声一起掠过人群上方,消失在天边。

霞之丘诗羽把目光又投入到手上的文库本上,迈着不大的步伐融入到了人群中。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在她细细体会文库本上的小说,沉浸在里面的故事中的时候,突然,她低着的头撞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而后整个人由于惯性也贴了上去。

唔——

霞之丘诗羽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看向自己撞上的东西。

不,这不能够被称为东西,因为她撞上的是一个男人。

霞之丘诗羽的视线中,一个伟岸的背影站在她眼前,约摸一米八的身高在她看来就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扎在她面前。

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裤子,以及黑色的皮鞋——一身黑,应该是一整套的西服搭配装扮。笔直站着的身躯在一身黑色的衬托下就像一个正经的成功人士,如果他手上有提一个公文包的话那就更加地完美。

霞之丘诗羽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背影,由于对方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男人的正面。但看着静静站着,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男人,她感觉心里头怪怪的。

她总感觉对方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就像黑社会一样……

就在霞之丘诗羽忘记向对方道歉陷入思考中的时候,她面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打探的目光,动了起来。

霞之丘诗羽看见,面前的男人微微侧头,露出了半边脸的轮廓,似乎在用侧视的目光回应霞之丘诗羽的打探。

但因为这个男人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墨镜,霞之丘诗羽除了察觉到对方下巴处的浅短胡渣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她注视着对方疑似与她对视的脸,看了会才回过神来,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向对方表达歉意,于是她连忙低下头微微弯下身子,鞠躬向对方表达歉意。

“非常抱歉,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您。”

霞之丘诗羽的语气非常诚恳,她可能作出了迄今为止最为正式与真诚的道歉,而对象是一个奇怪的陌生男人。

对方带给她的压力让她攥紧的手心上冒出了点汗。

做完道歉后,她抬起头看向对方,但对方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后便转回了他的半边脸。

霞之丘诗羽莫名松了口气,接着便错开对方的身子,往前走去。

但等她刚越过面前的男人,没走几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给拉了回来。

刚刚的男人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来,男人手上的力道或许有些大,拽得她感觉到手臂有些疼痛,她露出恼怒的神色,回头刚要呵斥对方的时候,就被对方的话打断。

“你是白痴吗?”

有些沙哑却又平淡的嗓音传入霞之丘诗羽的耳边,这让她心头涌起了气愤。

莫名其妙地拽人还不够,竟然还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霞之丘诗羽忍无可忍,她无视对方带给她的无形压力,转身刚想朝对方发难就看见对方的头向身旁一摆,似乎在提示她。

霞之丘诗羽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对方头摆的方向看去,只见路旁的红绿灯还停留在红灯上。

她微微一愣,明白了对方刚刚的举动用意,顿时她脸上感到有些尴尬和羞耻,她又急忙再次向对方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误会了您……”

“还有,感谢您的阻拦,不然……”

霞之丘诗羽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生,虽然不大爱与人交流,但她至少懂得为人处世的基本礼仪,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道歉,什么时候应该道谢。

但她的道歉与谢意得到的只是对方冷淡的回应。

“算了。”

男人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接着便沉默地站在原地,目视前方,等待红绿灯变绿。

眼见面前的男人没有在意,她也稍微松了口气,对方的冷淡虽然对她有些打击,但却帮她缓和了一下气氛。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站在男人旁边,与成群的路人一样等待绿灯亮起。

……

马路上行车一辆接一辆飞速驶过。

终于,红灯闪烁了几下后绿灯亮了起来,男人率先迈出了长腿,走在横行道上,路人们似乎一起默契地打了个商量,落后了男人几步才跟了上去,他们纷纷窃窃私语。

“嘶——好可怕。”

“是啊是啊,真可怕。”

“呐,那个人是混黑社会的吗?是黑社会的吧?”

“看起来超想诶!”

“不不不,不是黑社会,我认识……我朋友认识他,他是个放高利贷的……”

然而,路人们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被霞之丘诗羽察觉到,她现在没有在看文库本,正盯着前方男人的背影,跟在他身后。不过别误会,她并非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让她尾随前面的男人,而是因为似乎对方行走的路线和她回家的路线一致,所以看起来她好像在尾随对方一样。

当然,发现这一情况的霞之丘诗羽也并没有在意,对方走对方的,她走她的,两者并不妨碍。

……

落后男人几个身位,霞之丘诗羽和对方转了几个街道后,她就看见对方停在了路边一个便利店前。

男人站在便利店门口等了几秒,之后便走进便利店。

但她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不过还没等她到达便利店门口前时,他就远远地听见里面传来混乱的争吵声,不久,一个身影被扔了出来。

那是便利店的一个员工。

在霞之丘诗羽的视线中,她看见身穿白绿制服的便利店员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喊道。

“请再让我jump一次!”

(注:jump——高利贷行业用语,指延期还款,还款期限再宽限10天。)

“不行。”

霞之丘诗羽之前遇到的男人从店里面走了出来,冷淡的声音宣判了跪在地上店员的死刑。

“身陷赌博的人,我是不会相信的。”

“不,不,不,这次不是……”

地上的店员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慌忙爬到男人的脚边,向他解释。

“过两天是我孩子的生日,我,我答应了妻子和孩子在他生日的那天,带他去游乐场玩,所以恳求您……”

“那是你的事。”

店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隐藏在墨镜下的男人打断。

“你今天必须还清这个月的利息。”

跪在地上的店员满头大汗,听见男人的话后,他连连摇着头,仿佛崩溃般。

“不,不,怎么能这样……”

“我答应了他们的,我答应了他们……”

“恳求您……”

店员再次抬头望向男人,但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目光,即使男人戴着墨镜,他也能清楚感受到这份冷到骨髓深处的恐怖感。这让他跪着的腿直打哆嗦,脸上的汗更是有变多的迹象。

然而他的理智已趋于崩溃。

“不!我还不上……我答应了他们……我做不到……”

“哦,你这是想拒交吗?”

店员面前的男人平淡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猛然间,霞之丘诗羽就看见,站着的男人躬下了高大的身躯,一手抓住地上店员的头发,把店员上半身提了起来,强迫店员惊恐地面孔面对他看不清表情的脸。

“啊——”

霞之丘诗羽听到了店员的痛喊。

“住手!”

哪怕再怎么不谙与人交流之道,霞之丘诗羽也清楚,眼前上演的正是高利贷催债的犯罪戏码。

情急之下她大喊了一声,想阻止对方。

对方确实在她喊出来的一瞬间停了下来,但他仅仅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接着又继续逼迫地上的店员。

看见对方无视她,霞之丘诗羽气不打一出来,她连忙摸出手机,再次喊道。

“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或许是听见了报警二字,男人最终放下了抓着店员头发的手,站起身来,面对着霞之丘诗羽。

“哈?”

对方发出了疑问。

虽然眼前的男人莫名地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怖感,但霞之丘诗羽还是鼓起了勇气,再次说道。

“你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警察会管你们这些放高利贷的!”

“那你报吧,即使报警,我也要收上他欠的钱。”

男人平淡的声音仿佛在嘲笑她的举动。

霞之丘诗羽看见,回应她的男人摘下了他的墨镜,露出了他的面孔。

慵懒的眼神下是一双细长的碧绿色眼睛,非常漂亮,但漂亮的碧绿色眼眸却如同野兽一样闪烁着锐利的寒意,再加上左眼上不显眼的刀疤,给她一种孤高而暴力的压迫感。

霞之丘诗羽当即僵硬在原地,对方仍旧在注视着他……

……

最终,跪在地上的店员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五张一万元的钞票递给了男人,男人看了眼交上的钱,便把它们揣入西服上的口袋里,转身离开并留下一句——

“十天后来事务所还下一笔的利息,别老是浪费我的时间。”

“是,是,青木先生!我一定准时还上利息!”

店员整个人跪贴在地,迅速大声回答道,唯恐对方听不见。

男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街角。

霞之丘诗羽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状况,迟迟没有按下报警电话……

(注:每10天后还一次利息是COWCOW金融公司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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