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我想吃豆腐脑。”
少女清澈的嗓音传入一旁在削苹果的我的耳中，我的目光由苹果转移到少女的脸上，那不带任何尘埃的笑容配上苍白的面容是那么的哀转动人。
“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想着吃，医生特意嘱咐过，不能让你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少女的请求，但少女毫不在意。
“那楚寒，我想去游泳行吗？”
“现在室外的温度只有3度。”
“那你能唱首歌给我听吗？就上次你在十佳上面唱的那首。”
“会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的哦。”
“抱歉，一不小心忘了。”
看着少女略带调皮的道歉，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未等少女再说什么，就低下头继续舞弄着手中的刀具，轻声的哼起只有少女一个人能听到的曲调，少女开心的玩起手机，细心的听着我的哼唱声，宁静的，仿佛现在这座被大雨飘零的灰色的城市只有我们二人存在一样。
许久。
“楚寒，我想回学校。”
轻声的哼唱和手中的刀具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我抬起头，少女的视线透过窗，目光所及至那漫天的乌云，放佛要透过它们到达更远的彼岸。随后那毫无掩饰的目光向我刺来，我们的目光再次相即，是那么的平静且无波澜，但却明亮得似一道烈焰，透彻到无法理解的最深处，无须多说什么，我们便相互确认了。
“我会尽量帮你说服叔叔阿姨的，不过现在是寒假，只能等到来年的春天了。”
“我会等到那个时候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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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轻盈又充满朝气的步子踏在这条两旁的树上开满栀子花的道路上，阳光一往如常的洒在这座写满青春诗章的校园中。
“楚寒，现在是四月初对吧。”
“嗯，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们六月份就要毕业了，一晃眼这三年就结束了呢。”
“是啊，即使天天埋怨着这所破学校，要离开的时候反而想再呆上一段时间。”
“所以才说人只有在失去以后才懂珍惜啊。
少女晃了晃身子，随意的坐在了一颗栀子树的树旁，我没说什么，静静的坐在少女的身旁。
“楚寒，你有想过毕业后的事情的吗？”
“随便上个我爸帮我选的大学，随便上个我妈帮我选的专业，然后随便的挂几门课，被退学回到老家后，随便的找一份打工，然后就这样度过一生吧。”
少女展开笑颜，仿若清晨沾有露珠的花儿。
“那还真是随便呢，不过这样自暴自弃不太好哦。”
“说的也对，那不然就被退学后偶然救下黑道大小姐，然后被她的父亲看中，把我培养成新一代的黑帮老大，扫荡整个省的黑恶势力整顿黑帮，成为威震南方的地下王朝的霸主，迎娶黑道大小姐，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最后落幕之年发现自己将要继承自己的王朝的儿子其实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震惊之中被自己的假儿子刺杀身亡然后假儿子某朝篡位王朝易主，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不行不行，你这个槽点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少女摇摇头表示对这个故事的不满，然后用狡猾的语气问，“不过在你的故事里面黑道大小姐是不是黑长直的冰山美人？”
“当然，而且还是那种一年到头都穿黑丝袜美少女哦。”
“哦，”少女露出兴奋的表情，“你这样一说的话最好还是那种表面上冰冷无比，实际上内心无比渴望爱的放浪少女。”
“那背地里再多加上一个病娇黑化的属性怎样？”
“常年黑丝袜的黑长直闷骚病娇少女最棒了好嘛！”
看到少女一本正经的说出像是猥琐的中年大叔一样的话语，我不禁莞尔。
“注意下形象，你说的话可是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猥琐大叔差不多。”
“那也是正值十几岁花季的猥琐少女。”
“真是服了你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的视线交错一刻后就分开，坐在树旁的我与她都默默的注视着远方那蔚蓝的天空，想着彼方到底有什么，或是浩瀚的星河，或是未知的未来，思维的清香在我们二人的宁静间发散，调皮而又不羁，如同天马行空，上一刻还是大雨滂沱，这一秒已是刀山火海，这是我们二人能这么熟悉的理由，相同的思绪发散着波长相近的电波，吸引着毫不相干的二人相互靠近，而对方身上的那一抹宁静又是我们最为喜爱的事物，无须多么靠近，只要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好。
“我会等到那个时候的哦。”
“什么？”
“毕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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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医生疲惫的先走了出来，与少女的父母做着交谈，我循着看到了其后被缓缓推出的面色苍白的少女，恬静的脸上即便是苍白也遮掩不过那坚强的微笑，我知道，只有我能肯定的，那不是强装出来的笑容，而是对生活满怀着希望的人才能露出的笑容。
“累了吧。”
“嗯。”
少女此时没有力气说出其他话语。
“那就多睡一会。”
少女凝望着我，思绪的芬芳在我们二人之间发散，这是少女对我发出的询问，这是我们才知道的语言，只有我能正确的将其理解，她知道我的答案，即便这样，我也要用嘴说出来，表达我的意志。
“想问我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对吗？我的回答是我怎么可能不在这里，你知道的，不是吗？别想那么多了，等你睡一觉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握住少女纤细冰冷的手，用虚假但却温热的谎言劝她安心的睡觉，直到少女被送到病房，夜已深，病房里只剩下我与月光清醒着，我都没有放开我们牵着的那只手，因为我在害怕，少女的面容就在我的眼前，却让我感觉到一丝虚假，好像下一刻她就会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怎能不怕呢？上天将她送到无依无靠的我的面前，让我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挣脱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她有如此的默契，假如说每个人的思绪都是一道毫无逻辑的波动着的函数图像，那么在广阔无比的三维空间中能得其一点交汇是何其的幸运与不可思议，更何况我与她的思绪是那么类似，而我们的相遇在我看来更是不可思议，图像相同就意味着只要起点不一样，那么就会是永远的平行，在这世上能拥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是一件能称道一辈子的事情，更何况我眼前这个能与我相互理解的少女，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互理解，我能思其所想，她能想我所思。
在我思索间，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朦胧的世界在她的眼里是什么样呢？这是我未曾思考过的问题，没有等到少女发问，我找到水，摇动起少女的病床床头调整高度的把手，然后将水递给了她，她很坚强，我帮了这么多，她需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去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因为我也一样。
“楚寒...”
“谢谢你。”
我抢先说出了少女想说出的话语，少女不满的看着我，用那轻微的得到了恢复的嗓音向我发难。
“明明知道人家要说出的话语却还要抢先说出的男生真是不解风情。”
“毕竟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说出谢谢你之后一般不是会说出你是个好人这样的话语吗？为了保持我好人卡数量不在增加，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故作悲凉的回答换来少女的笑颜，不管看了多少次还是那么的耀眼，尤其在淡淡月光的渲染下，更显得神圣美丽，这维持着那笑容不变，少女向我做出宣誓。
“毕业那天，我一定会去的，所以暂时别为我分心了，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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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下次再见。”
“嗯，下次再见。”
告别同班的一名同学，我像孤独的幽灵游荡在这座校园中，毕业后的狂欢落幕之后，剩下的只是深深的空虚与怀念了吧，只不过人们意识这一点有快有慢，青春永远不缺乏朝气，像我一般游荡在边缘的容易自怨自艾的独行者不多，现在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
“楚寒，恭喜毕业。”
啊，是啊，果然来了，少女如约而至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今日的少女格外的夺人眼球，像是蜡烛燃烧到最后想要拼命的释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少女的穿着充满了青春应该有的朝气，调皮而又感性，而她身上那股宁静的氛围带给她安静的气质，配合她那精美的面容不禁让我感叹到她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的命运。
“说什么傻话，今天也是你毕业的日子啊。”
少女没有选择在刚才班主任给我颁发毕业证的时候出现，而是选择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明白，这是她的选择，但是这是不完整的，我不允许，所以我小小的任性了一下，拿出另外一本毕业证拿给了少女。
“这，是我的吗？”
惊喜的翻弄着毕业证，少女看着自己的证件照笑了出来，仿佛在嘲笑当初拍照的自己怎么这么傻里傻气。
“没能参加高考的人，也能拿到这个毕业证吗？”
“当然了，你的学籍我拜托叔叔阿姨那边没让他们注销，老师那边也欣然帮助了我们，我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所以，你也一样。”
少女把毕业证小心的收好，我们漫步在两旁树上开满栀子花的大道上，栀子花的花期很长，我们才得以知晓春天的栀子花与夏天的栀子花的区别，少女的脚步轻盈又充满朝气，就像和春天那时一样，我能理解到少女大多数时候的想法，例如此刻少女一定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是我猜不到她想说什么，如此的，第一次的，猜不到，能让少女如此犹豫的事，我的心忐忑不安。
“楚寒，能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吗？”
少女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语，一直以来，我和少女的关系，我和她都清楚，不是恋人，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很难描述，每一个关系套在我们身上都是相符的地方，却也有明显不符合之处，只要感受到对方那宁静的气息就能安心，却又因为过于理解成为不了恋人，类似于这种感觉，如果说用我有限的脑力找出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知己，不是简单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也不是复杂的血浓于水。
“好。”
我明白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所以我答应了少女的任性。
“那么，现在去哪？虽然这样说略显悲凉，但是我确实没有交往的经验。”
“你知道的，我也有没有。”
我和少女相视一笑，最后我们在不知道几路车的情况下坐上了公交车，从我们学校出发，向着未知的终点站前进，就向向着未知的未来一样，我们不知道前进的路上会遇到什么，不知道会看到怎样的风景，认识怎样的人，但只要在她身旁，我就会安心，有勇气去面对所有未知的一切。
少女的手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们到达了这个终点站，就会换上另外一辆车，去向下一个终点站，我看到了这座城市我未曾看到过的一面，假如不是今天，我永远不会有机会看到。
窗外的夕阳在渐渐的下沉，末了，这座城市换上华丽的灯火外衫，我与她站在城市外围的一座观景山的山顶，看着夕阳下沉，看着这座城市夜晚的灯火辉煌，象征着落幕，同时也象征着新生。
“未来，是怎样的呢？”
少女十分弱气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与我的神经，我无法回答少女的这个问题，因为我活在的是当下，不过少女也不需要回答。
少女纤弱的身躯挺立在着山巅之上，仿佛只要晚风再稍微用一点力，就能将她带走一般，脆弱的歌声从她的细腻的心中唱出，是那首我在十佳上唱的歌，像是在宣告着我与她的联系，就连我略微调整过音调的地方，她都完美的复制了出来，但那歌声却似杜鹃啼血，美妙得心碎。
“青色的飞鸟，在为谁鸣唱？”
“聆听晚霞的低语，是那清澈而又嘹亮。”
“未知的世界啊，是否存在于那一隅彼方。”
“交织的你我，谱写过遗世的绝响。”
“你已经不记得了吧，那天色微凉。”
“睡吧，睡吧，醒来之后世界会变成最初的模样。”
“睡吧，睡吧，梦里清醒的你终将找到家的方向。”
“你能否循着一缕思绪将我寻至。”
“在梦的彼岸见证星河轮转。”
“你能否持着一抹信念步履阑珊。”
“用微笑去面对最苦的艰难。”
......
少女的浅唱戛然而止，我抱住她柔弱的身躯不让她摔倒在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我感受到思绪另一头在逐渐的涣散。
“走吧，我们回家。”
“嗯。”
若有若无的回答，少女笑着，被我背到背上，我背着她走在城市的夜幕之下，就像真正的恋人一般，她也仿佛只是睡着一般闭上了眼睛，我的思绪在一刻开始渐渐的断裂，我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出，颤抖的轻声低语。
“呐，我们到家了，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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