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我真正懂得了生命的可贵。
起码我不会再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会继续坚强地生存下去。
我带着这样的信念继续向远方走去,经过清晨,经过响午,经过黄昏,经过黑夜...
来到了一片更荒芜的地方。
废墟。
肚子里的食物即将消耗殆尽,我的力气也逐渐丧失,虽然精神仍旧坚韧,但并不是能够支撑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眼前倒戈的残垣断壁,远远耸立的崩塌多年的瞭望塔,低头便是碎石瓦砾,连因为太过干燥,连苔藓都无法生长,更不要说有植物、生物了。
像极了一座一望无际的乱葬岗。
干燥的皮肤,干裂的嘴唇,喉咙里的粘膜已经感受不到,就像是一口干枯的井;我酸痛的四肢,属脚最为恶劣,它不是不愿意,而是真的不能再继续行走了;此刻我并不奢求食物,只希望能有一滴水滋润我的口腔。
这里虽然没有敌人,但也没有水源。
万念俱灰,我终于再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不甘心地瘫倒在地上,就像是曾经那般柔弱无能。
而就当我灰头土脸上唯一清澈的眼睛即将闭上,暗暗接受命运的选择时...
我看到了神迹。
在残垣断壁、满是石砾堆积而成的废墟中,一片死寂的灰白里,有一抹鲜红之色跃然在这毫无生机的石块缝隙间。
那是一朵花儿。
通体鲜红,像是血液浇灌上去的;而它只有一瓣花瓣,但细长如绸带,向上而卷,像是小龙卷风般奇特而极具生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而壮观的生命。
「废墟中最坚强的生命,它的名字叫做龙卷花。」
耳旁,响起细腻的少女柔声,我那时候有一点被吓到,但疲倦的身体却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因为口腔干涸,我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不要乱动哦,我来为你治疗..」
只是接下来,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湿润,轻轻地淋在我的背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久违的清凉感与放松感,就像是有谁的双手,为我轻柔地抚摸我粗糙干燥的皮肤,还渗透进去,为我舒展神经与脉络...
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我的面前,发现她已经蹲在我面前,略微模糊的视野里,我看到了那个陌生姐姐白皙的双腿,只是穿着一身翠绿色麻质连衣裙,携着个充实的大布袋;她的身材纤细柔美,金发如瀑,却还有几缕绿色的发丝很自然的搭在她的长发中。
而完全看到她的容貌时,我不由得感叹..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特别是她的雪白肌肤与那竖长耳..
在我读过的书籍里,这应该是森精种的族人,也就是真正生活在森林中的神秘精灵。
她拿出一个水晶瓶,慢慢地递到我嘴唇边上,很温柔给我喂水,就像是以前的妈妈。
在这时,我感觉到鼻子一酸,泪水就不争气地流淌下来,泣不成声。
她只是抚摸着我的脑袋,一边轻声安慰着我..
-----我得救了。
享受着这种舒适,我来不及去思考更多的事情,只是闭上双眼,让整个身心都安静下来。
直到我安心地睡着。
...
当我醒来,已经是夜晚。当时我有点错愕,我好像睡了一天了?
而我抬头,眼睛中的景色终于不是灰白黑,渐渐地富有了色彩...
浩淼无边的苍穹,无数的小星星,闪烁着无限的神秘和无穷的遐想;对我来说,也象征着希望。
当我回忆起来,想去报答那位姐姐的时候,发现一望无际的废墟中,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而我却已经感受到了无穷的动力,终于重新焕发生机。还看到地上留下来的整洁布衣与一袋油纸包裹的饼干,还系上了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甚至,双手都已经被洁白的纱布包扎好,上面的蝴蝶结各位显眼,而细细一嗅,还能闻到草药的味道。
呆滞地看着远方。
我独自一人站在这片废墟里,周围昏黑一片,再次变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却与曾经不一样,我却觉得现在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坏。
我走过来了,以后可能会更加美好吧。
...
之后的我,天亮时穿一直陪伴我的褴褛,夜里便穿上那位陌生姐姐给的布衣;经过长途跋涉,一直向前,无论怎么珍惜那袋饼干,却还是不能撑到我走出这片废墟。
有时候,支撑不住,便抓起能够看到的龙卷花、或是泥土,只要能够让自己的肚子感受到充实感,我休息片刻后还能继续往前走。
非但没有自暴自弃,我反而更加坚强,都能感觉到眼中在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一路上,我突然遇到了正在废墟边境上驾驶的龙车,那是老先生告诉我的,他们是游历各国的商人,好像就是给几个国家运输物资、或是卖东西的人。
开始听到有急促的“沙沙”声音,我吓得趴倒在地上,而当我抬头时,他们好像察觉到我的存在,停下赶路的步伐,向我这个方向驶来。
-----我被抓住了。
却和以往不同,驾驶龙车的是两个中年女子,虽然我很害怕,蜷缩在龙车的角落里,但是她们好像并没有像伤害我的样子,只是试探性地将面包放在我面前,随后转身出帐。
因为是和之前救我的姐姐一样,和我一样都是女性,我的安全感也上升了不少,除了奶奶,也还没有女性伤害过我。
饥肠辘辘的我,最终还是拾起了那块面包,一口咬在它柔软的表皮上,牙齿陷进去,香甜便蔓延出来。而因为长时间的奔波,我的牙齿上充满了污垢,甚至可能还有非常难闻的口臭。
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想赶快填饱肚子。
...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我们离开了废墟,来到了这片充满生机的绿洲。
大地上苍翠欲滴的绿色斗篷,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浓郁芳香,远处还有畜牧的牛羊在栅栏中悠然自在,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有“农场”这样的地方。
这已经不是我曾经生活的东帝国了。
两个中年女子带着我,与里面被称为农场主的男人诉说着我的事情;而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愿意救我。
直到她们用看虫子般的眼神注视到我,表情好像还很是悲伤,只是他们突然提及的一个词,让我顿时呆滞了。
“可怜。”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我。
我当然明白可怜二字是什么意思,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
因为一直走到现在,或是受到伤害,我虽然会害怕,也会倒下,也会哭泣,也会绝望;
但我只是越加痛恨,越加坚强,越加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却从来没有觉得我是因为命运的不公,而才被伤害的遍体鳞伤,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都不是的。
我只当受到的伤害全是理所应当。
因为我仅剩的自尊,便是深刻地明白,自己是弱小无能的;弱小到曾经连水桶都提不好,还会将水全部洒落在地上。
那种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为我做事,而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永远不会消失在脑海中。
------我并不可怜。
因为竭尽全力去做了,所以他们,
可以说我无能,
说我软弱,
却绝对不能说我可怜。
只是我还是太软弱了,不敢反驳出声,只是站在那里,让他们用看弱者的目光扫视着我。
---
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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