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我们撤退!苍木!”向简土在朝他大声呼喊。
但他却木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战略轰炸机返航了!军方的行动已经结束!再不按照原计划折回,敌人就会追上来。”
苍木的背后是依然硝烟弥漫的山谷,倾泻的烈性炸药,甚至抹去了整个村落的存在。而她们母女,就丧生在他效忠国家的尖端武器下。回去?回哪里?那个国家?为什么要回去?!苍木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向简土愣住了,他从未见沉默寡言的苍木有过这种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向简土又说,“算你苍木再厉害,你只有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的部队!”
“你们自己走吧。”苍木开始背面着他,“我总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向简土忽然安静下来。
“苍木,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他回答,“但,至少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你、喂!”
不等向简土说完,苍木丢下他带领的小队,转身进入了这片茂密的原始丛林。
上述事情的发生,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而此时,苍木全身的多数伤口正在不断流出鲜血,他中了一发迫击炮。不知道他们如何锁定他的方位,在丛林里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炮弹突然像雨点般落下来,其中一枚就在苍木两米左右的距离炸开了花,他的肢体瞬间被四散的弹片打入,左耳嗡嗡作响,陷入短暂性失聪。
但既然如此,想必特殊作战小队的几名成员已经安全撤离。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军犬全部用于追踪苍木一人。
这里的军队都属于地方武装势力组成,相对作战素质并不高,可能他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猎犬嗅觉方向的位置打迫击炮。想到这里,苍木不禁开始自嘲,居然被这样的盲弹打中,实在悲哀地心酸。
他散了一路的血,以如今的状况,苍木根本无法逃出敌人的追捕,更没有作出反抗的余地了。
是惩罚么,上天给予愚昧的自己。
视线已经有点模糊了,苍木拖着蹒跚的脚步,在丛林里缓缓前行着。周围长满了粗壮的树木,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倾撒在柔软的土地上,不知了经历了多少千百年的岁月。
在这片美丽的丛林里迎接死亡,或许也不错。
最后,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然而,当苍木再次清醒。已经过去了两天。
视觉依然十分模糊。但被迫击炮声险些震穿的耳膜,还在阶段性刺痛,提醒着苍木他活着的事实。
这里是间低矮的木屋,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味。苍木的头仍然十分晕,依旧看不清木屋的布置。
是被抓住了么。他们首先进行治疗,然后进行逼供。苍木用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大脑分析情况。
但这时候,一名少女,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少女在苍木的床前,双手拖住腮帮子,盯着他看。
她大约十二岁左右的年纪,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漆黑的长发。清薄的长裙,衬托着她娇小又稍显少女风韵的躯体。
“唉,你是、”
苍木在特殊作战部队服役,因受到意识形态影响,曾经接受过周边多国的外语训练,所以这个国家的语言还是懂得不少。
但少女却把食指抵在苍木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里是哪里。”
没有完全缓过神的苍木,依旧执意问道。
可这回少女生气了,她憋着两条眉毛,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她嘴里说了句什么,像是在抱怨。但因为带着比较浓重的地方口音,苍木根本没有听懂。
“啊,什么?”
少女迟疑了会,忽然把头俯过来,在苍木跟前一字一顿说:“病人,安静。”
“哦......”哑然失声。
在少女执意要求下,苍木闭上嘴巴,并且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而少女,则走到木屋的角落开始升火做饭。在沉默的期间,百般寂寥的苍木开始观察起少女。她做家事的手法很娴熟,应该经常从事这类家务活吧。穿着的轻柔白裙有优美的符文装饰,也许是她的民族服饰。嗯......木屋的面积很小,看不出丝毫有其他人居住的迹象。她独居?那么,她的父母又去哪里了。
“粥。”少女端到苍木床前。
“啊,好的。”
苍木想要起来接,但他一用力,全身的伤口便开始剧痛。
“别起来。”少女制止,“我喂你。”
“谢谢......”
少女用木勺盛起一勺,仔细吹凉之后再慢慢送进他的嘴里,简直像在对待一个孩童。苍木在感到尴尬的同时,内心却不由唏嘘起来,除了他早逝的母亲,这么多年了,就没在被人喂食过。以前就算生病得再厉害,都只能咬牙坚持,被人照顾,只能成为一种奢望。
“我在河边捡到你的。”少女突然开口。
“河边......”
苍木的记忆里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形,快要失去知觉那会,他好像从高处跌落。下面是条河流么。是水面的缓冲救了他。
“你身上有好多弹片,踩到地雷了吗。”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天真无邪望着他。
“地雷?”
“在这里要小心,附近有地雷。”
周围有很多地雷么。苍木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块区域的情报,似乎根据资料,在这里因为民族和历史原因,各种地方武装势力割据,长年处在动荡的阴云下,以至于执政党派都束手无策,甚至放任他们自己管理和保护所在的土地。
“你是外面的人吧。”少女冷不丁地说道。
“唉......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男人长得都没有你俊,而且不会穿那种奇怪的服饰。”她浅浅笑了笑。
“奇怪的衣服?”
苍木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和内衣全部挂在门框上。他什么都没穿,居然被个女孩剥了精光,他的脸不由有点发烫。
“在你的伤完全恢复,可以待在我这里。”她把最后一口喂进苍木嘴里,“你应该会很快好起来,胃口不错。”
苍木在昏迷期间饿了三天,胃口当然出奇好。
“那个。”苍木喊住他,“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嗯......”少女闭上眼睛陷入沉思,“我的名字。”
少女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支花,是黑色的花,黑而通透,似乎散发着说不出的感觉。
“花......”
“我的名字。”
“花?你的名字。”
“对。”
她点了点头,把黑花戴在了发髻上。原来是那里摘的,怪不得苍木没有发现。
“花。”犹豫片刻,苍木喊她。
“怎么了。”她回过头问。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么?”
花闭上眼睛想了会。
“现在有两个人。你和我。”
她指着苍木,轻盈地笑着。
从这天起,苍木和这名丛林里异国少女的共同生活开始了。但因为伤势太重,足足两个礼拜他都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就连花请来的老医生,都感慨苍木能活下来很神奇。由于缺少抗生素和药物,伤势恢复得十分缓慢,但在这些日子里,苍木得到了花无微不至的照顾。从喂食,到替换纱布,花不仅没有产生过任何烦躁的情绪,还经常温柔地询问苍木的身体情况。
而在他们俩人生活的日子里,苍木对花开始也有了解。
她的父母都已不在世,他们丧生于两年前的地区冲突里。在这场腥风血雨之后,原先控制这里的武装势力被彻底清除,一名叫八費的“将军”接管了这里。苍木对这名为八費的“将军”有些印象。全球多国通缉的罪犯,贩毒、绑架、劫杀过往商船、反人类罪。拥有强大武装力量的真正大恶人。花所在的村庄,就是他的地盘。
但与此同时,苍木却也抱着一个疑问。
花的父母死在和八費部队的冲突里,但她在讲述的时候,神色居然十分平静。
因此,苍木忍不住问道:“他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恨他么。”
但少女作了个嘻皮的表情,回答:“他们待我不好。”
苍木伤势愈合比预期快许多,但因为医生当时没有取尽弹片,他自己坐在床头用火消毒的剪刀又挑出了几枚。原以为这会把花吓到,但出乎意料,花淡定地出奇。后来,苍木才从她的口中得知,时常会有反抗八費的人被吊在村口虐杀,她早习以为常,这些根本连拨动她的恐惧神经都做不到。
因为家里有几亩田地,花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五点起床,夜里十点入睡。正是这几亩农田,在支撑这个小小的家。她每天早上会为苍木准备好餐点,便出去劳作,在下午两三点的左右回来。由于正处在夏天,她经常累得满头大汗。
“我伤好了以后,农活都交给我吧。”苍木说。
花则摆出副十分不解的表情,问:“伤好了,你不回家?”
“家,我没有那个东西。”苍木泛起着淡淡的笑容,“而且你不说了吗,现在你的家里有两个人,难道我不能继续住下去?”
“可以,当然可以。”花被他逗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苍木已经下了决定,他要留在这里,留在这片丛林里的村庄,照顾这名救了他性命的少女。她需要他,这是上天安排的命运,苍木发自内心如此认为。
伤势恢复到可以外出,大约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苍木以远房表哥的身份出现在村民的视野里,因为父母双亡被认为是不详的象征,所以花长久以来受到村人的排挤,因此苍木这个表哥,当然不会受到众人的猜忌。
在那天,花也带苍木去见了她在田里栽培的农作物,在一片开垦的树林里,盛开着遍野的花朵。各式各样的颜色,满山怒放着,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虽美丽,但苍木的脸色有些变了。
“罂粟......”
“嗯,这个也是哦。”花摘下她头上的黑花。
黑花也是罂粟么。苍木一开始并没有察觉,是因为罂粟花没有黑色的品种,但见到现在的景象他才发现,这是株变种的罂粟花。
“为什么要种这个。”
“因为能换更多的粮食。”
“是八費让你们种的吗。”
“对啊。”花说,“种它比玉米好多了,大家都能吃得饱,而且很漂亮。”
“这些都是你搞的?”
“没错。”模样颇为自豪,“我可是很努力的。”
大毒枭八費,每年从这个国家生产以吨计的毒品,原来他的毒品源头生产基地就是他管理的各个村庄,利用村民去种植并转卖到世界各地......
“不可以种吗?”
因为苍木的表情十分凝重,她试探地问道。
“不,种吧,就算你不种别人也会种,一个人的努力,只会换回他人的冷眼旁观,还有你也说了,它很漂亮。”
他伸出手,摸了摸花的头。苍木的手很大,而且很温暖,花禁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
“苍木,明天起,替我帮它们浇水吧。”
“乐意效劳,我的小花朵。”
花笑了,随着微风摆动的罂粟,她的笑容是如此地甜美。
罂粟花还是属于好打理的植物,但因为花种植的位置泥土干燥,所以经常要浇水。因为气候关系,这里的气温常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四季都可以种植。在苍木和花俩人的努力下,罂粟都顺利结果。每朵罂粟都只可以刮取一点点生鸦片,当这些步骤都完成,便会有持着步枪的士兵接受这些半成品。以重量称,并把“等价”的粮食交给村民。因为这次的收成不错,花和苍木得到了相当数量的粮食跟部分钱币。
“够我们吃半年啦!”花的高兴极了。
足足有好几天,花都沉浸在喜悦的心情里。
“等攒够钱,我要进城买条裙子。”
“裙子,你不是有吗。”
花一直穿着她那条白色的长裙,她民族特有的服饰。
“不是这种。”她说,“我要那种有花花绿绿的图案。”
“嗯......百褶裙?”
“哦,好像就叫那个。以前见过城里的女孩穿过,很漂亮!”
买条裙子的钱,鲜少出这片茂密丛林的少女,一定以为那种裙价格十分昂贵,但事实她手上的钱币已经足够购置好几件漂亮的服饰。
“嗯,到时候我会陪你去。”如此答复的苍木,又温柔抚摸她小小的脑袋。
花与苍木的生活一直很平淡,忙的时候在地里四处跑,闲的日子就去河边钓钓鱼,算是非常惬意。应该说,八費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在他的保护之下,所有的村落都不会受到外界的骚扰,而且他要求自己的士兵,绝不能伤害村民。但反之,有忤逆他的人,下场都会十分凄惨,苍木亲眼看见那个男人被八費的士兵拖到村口用皮鞭活活抽死,男人的妻子,则被二十个士兵轮番施暴。
但除此之外,只要遵守八費制定的规则,生活依然可以十分闲暇。
可有一天,花从外面回来,她的脸上却浮现着淤青,衣服都有被撕破的痕迹。
“花,你怎么了。”虽然口气不快,可苍木心里却心急如焚。
“没什么。”花摇摇头。
“老实说。”苍木凝视她,“任何事情都有我在,没事的。”
“被欺负了。”她捂着脸。
“还有别的地方么......”
“没了。但脸疼。”
苍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花,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东栅。”她说,“他要我嫁给他,我不愿意。”
虽然花只有十二岁,但已经出落地十分漂亮,而且这里的婚龄低,往往那些看上去的青涩少女,却早已为他人妇。而且提起东栅苍木记得他,村里嗓门最响的青年大汉,经常炫耀自己的力气。
“我去找他。”
可树一把拽住苍木,喊道:“别去!他家有六个兄弟!”
他愣住迟疑了会,问:“这里杀人犯法?”
“村民的纠纷八費不会管的,你千万别去,会被他们打死的!”
“不。”苍木喃喃自语,“我怕自己失手......”
那天下着雨,苍木在雨里找到东栅的家。并在了了分钟内,把村里公认最强壮的六个男人全部打残在泥地里。他甚至都没有掏出衣袋里的蝴蝶刀。
从此往后,村里便再也没有人敢去骚扰花,以至于人们每次见到苍木,眼睛都带着敬畏的神色。
在某天晚餐的时候,花突然低声唤他。
“苍木。”
“嗯?”
“你娶我吧。”
“咳!咳、”苍木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你、你开玩笑呢。”
“我已经快十三岁,年纪差不多了......”
“我比你大了几乎两倍。”
“不在乎,我喜欢苍木。”她水汪汪的眼睛,“苍木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苍木撒谎......”一脸委屈。
他笑着,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现在你还小,再过四年吧,如果你还愿意嫁给我。”
“真的?”试探。
“真的。”
“拉勾勾。”
苍木的小拇指和花的交叉在一起。
“假如四年以后,我的小花朵还愿意嫁给我,我一定会娶她。”他继续说,“若违背如今的誓言,愿吞下千根针。”
“嘻嘻。”
花忍不住笑了,很甜很甜,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模样,十分惹人爱怜。苍木的心里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花就像他的亲人,他的妹妹般,是花救了他。苍木想,如果我是木,花便是树,自己的命就是她给的。
俩人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而苍木以为,生活会如此延续下去,他甚至有了在这里终老的打算。
但,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时间从那刻起,戛然而止。
花,死了。
记忆里那天十分炎热,花得了严重的热伤风,躺在床上一直高烧不退。因为村里的老医生在前几天外出,最近的诊所在十公里外,但缺乏交通工具,又怕花在路上经不起颠簸,苍木只能独自去找那名医生为花治病。去的路程,苍木从简行装,在丛林里持续狂奔。但返回的途中,为了顾及医生,就变得十分缓慢。十几公里的路程,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
但这位医生有足够的抗生素和退烧药片,花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苍木心里多少有点安慰。等她好了,带她进次城里吧,陪她瞧瞧外面的世界,再给她添置条漂亮的裙子。
终于到了村口,也把他后面的年轻医生累的够呛。
村口的大树上,又有人被赤身**吊着。大概是公开站出来反对八費的人吧,上个月也有,苍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逐渐靠近,他的面色也开始惨白起来。被吊在树上的人,是花。
她被扒光得一丝不挂,下.体留着缕缕鲜血,颈部也已经发黑。
苍木呆了,彻底愣住。那股绝望和悲伤,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心口。
花,死了。被人杀害,甚至在死前受到了男性的侮辱。
这是梦么......
砰!伴随着一声枪响,苍木旁边的年轻医生倒在了血泊里。二十多名士兵迅速冲上来,把苍木重重包围,黑压压的枪口全部瞄准他的头颅。
苍木的表情依然处在失神里。他的眼神空洞,跪在泥地里,四肢瘫软。
士兵在大声怒吼,似乎在命令他起来。
苍木无动于衷,依然愣住在那里,隔了半响,他从沙哑的嗓子里扯出几个字。
“是你们干的吧。”
他们没有回答,反而在继续向苍木喊叫。
苍木的瞳孔开始慢慢恢复,模糊的视线逐渐对焦。于是他看见了,一名士兵的皮鞋上,粘着一片黑色的花瓣,那是她戴在发髻上的那朵。
苍木笑了,笑得很冷,很冰,如同陷入绝望的笑意,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恶鬼般。
有东西在他的眼睛里浮现,透明的,如同细菌一样的索条状漂浮物,越来越多。这些是什么?但现在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令他觉得重要的事物了。
血液开始疯狂喷涌,那些前面围着苍木的士兵都在瞬间倒在了地上,喉咙全部被割断。而沾有鲜血的那漆黑蝴蝶.刀,在苍木手里散发着黑曜石般深沉的光芒。
沉默的野兽,终于在绝望中爆发他的愤怒。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苍木还低头跪在地上,他的周围已经堆满了士兵的尸体。而他的怀里,轻轻怀抱着那名少女。
苍木明白,她死了,他的小花朵,再也不会回来。
后来,他才从村民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在他离开花去外面找医生才半刻钟,一伙士兵突然冲入了花的家,并在木屋里搜出堆他当时没有丢掉的武器装备,把花从床上拽下来,质问苍木的去向。但虚弱的花却不肯交代,甚至那伙士兵把她衣服撕光,拖到外面轮番奸.污,她都不愿说一个字。最终,她惨遭杀害,被吊在村口的大树上。
苍木一言不语,抱着他心爱的少女,从那里再次进入了丛林的深处。
那天起,这个村庄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而在一个月以后,国际通缉犯,大毒枭八費,在自己的卧室里被人刺瞎双眼,并活生生惨遭肢解。
但行凶的人,至今未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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