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便宜的测试
窗外太阳渐渐西沉，天空的颜色由火红渐变成暗金，黑夜悄无声息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海角咖啡厅的黑体字招牌在临近夜晚的当口亮了起来；招牌白的色背景灯朴实无华，在色彩斑斓的海盐街中，不卑不亢地等着下一位客人。
店里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灯光，老式的木质吧台被染上温暖的颜色。吧台后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俊美的少年，一身黑白配色的经典服务生装扮，正用纤细的手指把弄拭着高脚杯。
胡夜满意地笑了笑：“这不是挺合适吗？”戏谑的态度溢于言表。
“所以说新人都要值夜班是这里的规矩吗......”自在天带着微妙的表情与哭腔吐槽。
胡夜提起手提包，丝毫不在意地转身，甩甩手留下个大叔惯用的背影。“好好值班少年，累了就趴一觉。”胡夜顿了顿，“当然，面对有些客人可不能犯困。”他留下这句话就开门迈入了夜色之中。
“有些客人？”自在天不禁嘟囔起来，“这个店里还有VIP的？”少年的脑中开始浮现出奇怪的画面，墨镜光头金项链，雪茄西服亮皮鞋，以及在一旁搓着手点头哈腰的店长和自己。他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奇怪的想法。毕竟才见识过店长的可怕，他现在一点都不敢对店长产生半点不敬。
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将身子整个埋入吧台后的靠椅里。刚才的测试着实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吓得不轻，他开始回想自己侥幸通过测试的来龙去脉。
两小时前。
自在天摆出一副迎敌的姿态。
胡夜的食指飞快地在空中书写起来，黑色的文字漂浮在空气中，微弱的魔力波动让人觉得不详。自在天心中一惊，“符咒！？那么古老的东西吗？”并下意识地将双手护在身前。
“不是，话说少年你日漫看多了吧。”胡夜在文字的下方注明式地划下一横，黑色的文字躁动起来，无形的魔力以文字为中心发射出去，以难以捕捉的速度穿透了自在天的身体。
自在天在被击中的一刹那便感觉到了异样，这魔力与其说是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不如说是灵魂被来了一次透析。被少年埋藏在心底的力量就这样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在这具身体里横冲直撞。自在天的脸上开始出现红色的鬼化纹路，头上的角也不可避免地再次显露出来。
自在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般若被...你干了什么？”他一边惊讶地发问，一边重新聚集起白色魔力。“这家伙，没在跟我开玩笑的啊！可恶！”红发少年此时十分狼狈，不禁如此抱怨自己的轻浮。
然而自在天话音未落，第二波冲击迎面扑来，打得自在天一个趔趄，忙用右脚后撤，稳住身体。“你们家的人都会听完你的抱怨的？真是温柔的家伙们。”胡夜的话里没有温度，仿佛是来自西伯利亚雪峰洞窟中的回响。
自在天的脸上纹路的颜色愈发鲜红，宛若要滴出血来一般，眼睛的周围也蒙上了一层类似红色眼影一般的奇怪物质。手上的指甲逐渐长长到了一个骇人的长度，手背手腕还被上了耸人听闻的棕色毛发。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少年都在向“妖怪”这个存在转变。
自在天感觉自己莽然接下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测验绝对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然而就连这种抱怨声也在少年的心中渐渐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自己的，一股想要肆意呐喊的疯狂。
“还有三分钟，撑不住了就说。”胡夜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发出野兽般低吼的生物，没有一丝动摇。他重新排列文字，似乎知道自在天没有回答的机会。随着最后的下划线在空中重重地划过，第三次冲击不偏不倚的命中了自在天的头部。
自在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脸上的纹路显现成一幅完整的鬼面具，尖长的犄角与扭曲恐怖的女鬼面，胡夜明白这恐怕就是妖怪“般若”的真面目。
胡夜利索地翻开手肘托着的魔书，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汉字“封”。空白的纸张迅速吸收了胡夜的血液；血液转化为黑色的魔力文字，从纸张上漂浮起来。
胡夜用食指将这黑色的“封”字打到红色的鬼面具上，黑色的字体化为无数细线，将鬼面具从自在天脸上扯下。细线将鬼面具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卵，然后钻进了自在天的脖子里。一个黑色的鬼面具图案出现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少年应声倒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长发大叔将书合上，吁了一口气。“俄罗斯人用中国方法封印了日本妖怪？什么跟什么啊？”胡夜身体向后一仰，瘫在椅子上，脑袋自然地向天花板望了望，“话说我干嘛帮这孩子，吃饱了撑死。”
片刻的抱怨后，胡夜的视线随即落在了自在天手上的结缘手链上，红色的绳子缠成三圈，似乎是最近学生们之间很流行的把戏——这是月下缘结神的赐福什么的。
胡夜一怔，随即却又笑着自言自语：“算了，便宜你了。”
自在天醒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然而他的脑袋里根本没有除了测试一开始时以外的任何记忆，只知道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套服务生制服。
“我不是......倒在椅子上了？”自在天用手捂住头，一边用疑惑的语气质问，一边摇晃着脑袋。
“就算你通过了，快去换衣服吧。”胡夜不以为然的说着，翻看着手里的《花花公子》。
“我带回家吧，不是要关店......”自在天尽力让自己的视线从胡夜手里的书上移开，但却感觉自己的脸不由自主的在发烫。
“说什么呢，你要上晚班。”胡夜抬眼看了看自在天，把手上的书关上卷成筒。
“诶？”红毛笨蛋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石化在了原地。
没等自在天反应过来，一记“花花公子杀”就重重地砸在了自在天的头上。“年轻人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快去换衣服！”胡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好......好的。”我们的自在天同学就这样挂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溜进了更衣室。
于是现在这位可怜的红发主人公就这样值起了夜班，并深深思索着自己的得失。
“虽然确实是通过测验进了咖啡厅，但是总觉得我亏了......”自在天的双眼眯成缝，用他其实并不灵光的脑子这样想道。
“算了算了，过了就行。”作为一个高中生，自在天此时却抱着一个大学生常有的思维深深地陷进了吧台办公椅舒服的海绵里。不过放弃思考是自在天的拿手好戏这倒是没错......
自在天悠然自得地环视一周，空荡荡的大厅里，典雅的音乐徒然回荡着。“这个咖啡厅晚上都不来人的么？真反常。”
他随意地拿起吧台上的值班表，发现这个咖啡厅晚上其实是营业到九点的，但是周五和周六晚会却没有排班。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两天下午值班的都是“胡夜”。
“靠，这个大叔......”自在天满脸黑线地吐槽。
他又拿着这张平凡无奇的值班表来回翻看了一会，发现这里上班的只有两个员工。
“乔？安琪？是这里的前辈们么？只有这么点人手真的忙得过来么......”
“嘶嘶”自在天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塞些什么东西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一个身着老式连帽长袍的影子正在咖啡店门口鬼鬼祟祟地捣腾些什么。
“当然，有些客人可不能犯困。”胡夜的这句话立刻出现在了自在天脑海里。他当即立断，用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手撑越过吧台，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口冲去。
门外的人影也发现了他，似乎是收到了惊吓，后退了两步。
自在天一把推开门，不合时宜响起的风铃声像守夜人的钟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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