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有些脏乱的城中村里,小心的躲着地上坑洼泥地里不知来路的脏水,漫不经心似的摇晃着脑袋。
这个地方人口密集,而且大部分都是外来户和流动人口,对我的身份掩护非常有利,可是对于敌人却同样是一种保护色。
抽了抽鼻子,旁边杀鱼摊子和肉店的腥臭气猛地顶在了大脑里,一瞬间有条件反射一般的干呕。为了掩饰这个不合身份的失态,更加用鼻子猛力的抽气,吸出一阵带有粘稠液体的抽动声响,一口浓痰便结结实实的含在了嘴里。鼓着嘴巴四下打量着吐痰的地方,接着大大方方的一口啐在了脚下,弹起一捧细小的灰土。肉店里似乎传来一声抗议的脆响,搪瓷盆子磕在地上的叮咣一声。
“您轻点儿。”我斜了他一眼,“磕掉瓷了。”然后就在他一路国骂的送行声中继续摇摇晃晃的走过了巷口拐角。
这里已经是城中村比较靠内的地方,在向外就是河岸,一排乱葬野坟沿着河岸一溜排开。仿佛却比我们这些活人要睡的更有章法一些。
这里的声音几乎不存在隐私,住户走动的声音,上下楼梯沉重的脚步,嫖客和妓女为了嫖资不均的厮打和争吵,漫布着这个暗灰色的破楼。我侧过身,小心翼翼的避开楼门口堆积的蜂窝煤,却又给背上蹭了一层白灰。
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上,扶手的铁栏都已经断了七七八八。黑的都看不出曾经颜色的塑料扶手还倔强的随风在上面摇晃着,似乎宣扬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妇女们陆续的钻出阴暗的房间,走到楼道公用的厕所门口接水洗菜:这种老式楼层没有很良好的供水和排水功能。每层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厕所门口的洗手台有着唯一的一个水龙头。共用的水表就挂在上面,粘贴着不知哪个孩子的贴画。只要谁开了水超过十秒钟,整层的人都要伸出脑袋抓贼一样的探看。
每层的水龙头都开着,随着我上楼的拐动让声音层次分明强烈,忽大忽小,淅淅沥沥斑驳始终不绝于耳。几可以分辨出撞打在盆里的清脆和浇洗在菜叶上的闷响。这种声音相当容易触发人类本能的需求,所以在我走上四楼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我眼前匆匆闪过,消失在厕所门里,行进当中还解着皮带。
头都不回的用脚尖钩上房门,听着它“嗵”的一声闷响和机簧弹起的咔嚓声,还有隔壁似乎用尽全力的一声锤墙的声音。随手拉上门边的窗帘,拽了一下灯绳,整个房间暗了一秒之后就被昏黄灯光填满了。把自己整个人扔在用两条长板凳支起的木板做的床上,听着床板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之后重归于平静。
从怀里掏出那装着绿票儿的信封,倒在手里展开成一个扇形。对着灯影挥动着,晃了晃,又拿回在手里打量着。
“去你妈的吧!”心里无名的愤恨促使我把那一沓纸片狠狠地向天上抛去,在漫天的富兰克林飘落的时候,我把脑袋钻进被子里,乞求着能得到一夜的安眠。
这种楼层让被子发出了一股特有的霉臭味,本来这种味道并不能太过动摇我的心神,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点一根烟麻痹一下嗅觉也就睡过去了。但是今天这种令人不爽的感觉却是极其缠人,环绕在鼻腔附近不断的撩拨着我的嗅觉和已经足够暴躁的情绪。就像是闷热的夏夜里在你耳边嗡嗡飞舞的蚊子,是足够扯断你忍耐的限度的一种挑衅。
我想要大喊,想破坏什么东西来抒发自己无处安放的委屈和燥郁,但这狭小的房间里除了这张床和被子什么都没有,连可以供我摔打的东西都不存在。拳头已经高高举起,但又缓缓的落下了,有些艰难的爬起身子时我没由来的笑出声音:是一股自嘲的味道。
我提醒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提醒着自己的任务和责任。所以我连发泄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我没有回去陪自己老婆的时间,不能告诉她我的任务和去向,我要离开多少时间,甚至连见她一面或者发一条短信都会违反保密规定。我只能在远方的城市佯装冷漠的听着同事转述她的哭泣,听着她难过然后转身离去:连在离婚协议书上都不能签自己的名字。
莫名的我有些鄙夷,甚至说是痛恨自己。因为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冷静的思考自己的心理变化和对自己的批判,甚至冒出了沾沾自喜的情绪:看啊,我能这么客观而严格的看待自己。我真伟大。
面临这样的事情,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压制住这个情绪。我都有些怀疑我到底还有没有被称为“人性”的东西残留下来。
我想要照照镜子,可是这四壁光秃的房间并不存在那么现代的物品。我只好掏出手机,昏暗的黄色灯泡在黑着的手机屏幕上映照出一张胡子拉碴却面无表情的脸,甚至眼角还有笑意:这让我打了个哆嗦。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我不认识这个屏幕里的人。他是谁?为什么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都是任务。”我这么想着,“只要任务结束就好了。”
“只要抓到那群人,我也就能恢复刘宇的身份。离开这个臭烘烘的角落,去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杨瑾。”
“她会原谅我吗?会原谅我的吧?”我嘴巴不自觉的念叨着,语气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弯下腰去把那一张张本杰明·富兰克林从地上和床铺上拾起来,脑子里却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最后那沓绿票子再次沉甸甸的汇集在手里的时候,我心里的默数刚好停在二百这个数字上。
“这份诚意如果你想要买我一个故事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想买情报,可能还差点意思。”
从床的另一头捞起那个信封,用几乎要戳穿它的气势把那一叠被赋予了价值和意义的废纸狠狠地塞了进去。随手丢在一边,手顺着裤子口袋摸索进去,我现在突然很想抽根烟。手却有点发抖,只引燃了的烟头一半勉强的燃烧着。在这一片喧闹中我却仿佛能听到这种细微的“滋滋”声,手指和烟嘴在每一个动作锁发出的摩挲的声音。
一时间让我差点忘了呼吸,生怕呼吸的声音太过喧闹。以至于等我憋得有些发懵的时候猛然呼吸,将一大口烟搓口咽了下去,咳嗽的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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