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他醒了！快去喊医生！”
手指微微颤动，病床前时刻注视着的人大叫起来。
唔……
谁……谁在说话……
黑暗中，顾凡的意识逐渐从虚无中苏醒过来。
豁然睁开双眼。
一张女人的脸映入眼帘，人脸之后是一面白色的天花板。
“妈？”
嘶哑的声音从顾凡喉中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盈满鼻腔，“我这是，在医院？”
已是四十多岁的女人此刻像个孩子一般，哭得满眼热泪，听到顾凡的话，直接弯腰搂住他，不住地抽泣。
“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呜呜——你都昏迷三天了！呜呜……”
“妈，没事了。”
顾凡想拍拍母亲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手都抬不起来。
醒来的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抛弃。在孤儿院被收留，遇上他现在的母亲蒋凤。母亲蒋凤一直为了他的病操了很多心，可始终治不好，而前些天似乎更严重了。
竟直接在学校昏了过去，以往也只是发育晚，身体素质差，现在看来倒像是落下病根了。
病房门被推开，一位医生和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激动的身影。
那是他的妹妹，养母的亲生女儿蒋楠。
“哥，你终于醒来了！”
妹妹蒋楠漂亮的脸上不复往日的活力，眼珠中杂夹着一根根血丝，显得很是憔悴。
母亲蒋凤见医生来了，知趣地走到一边，搂着蒋楠的肩膀，脸上想露出笑容不让顾凡担心。可担忧却始终无法消散，成了一幅扯着嘴角笑的忧伤表情。
很快，医生检查完毕，露出笑容，说道。
“放心吧，他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各项生理特征已经稳定，即便现在出院也可以了。”
“多谢医生、多谢医生……”
蒋凤说着就要给医生鞠躬道谢，那医生连忙扶住她，连连摆手。
“既然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先去忙了。”
说罢走出病房。
门刚被关上，蒋楠就来到病床前，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顾凡被看得心里直跳，终于忍不住打破平静。
“怎么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蒋楠瞪了他一眼，而后在那苍白且无辜的脸下败下阵来，语气放得轻缓：“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去参加那种体力活动？”
“呃，只是搬个东西而已……”顾凡弱弱地说。
“那也不行！现在不就搬出问题来了？要我说，哥哥你就应该每天呆在教室安安静静地看书，然后放学回家就行了！学校的劳动你根本不需要参加！”
唉……顾凡叹了一口气，“嗯，我答应你。”
顾凡许下的承诺显然让蒋楠很高兴，脸上的笑意浓郁的怎么也抹不开，开心地抱着顾凡说道：
“嗯嗯，这就对了。哥有我就够了，别的朋友根本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能把哥照顾的好好的！”
顾凡顿时一阵尴尬，因为他本来就发育晚，所以还没有他妹妹高，矮上了三四公分。在学校，可没少因为这事被嘲笑。
抬头望去，却发现母亲蒋凤不见了，想来应该去办理退院手续了，毕竟这住院费用可不便宜，加上两个人都上高中，这钱自然是能省就省。
“小楠，帮我倒点水。”
虽然很不想破坏气氛，但还是忍不住喉咙的干燥，顾凡嘶哑且虚弱着请求。
“嗯。”
蒋楠乖巧地走到水瓶处，拿起来，轻飘飘的，没水了。
“哥，我去倒水。”
“嗯，谢谢。”
即使是家人，顾凡也始终没有把一切当作理所应当，该谢就谢，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或许这也是早已进入青春期的兄妹仍能保持好关系的一个原因吧。
病房里除了顾凡就空无一人，旁边的床位有被人用过的痕迹，但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医院里也静悄悄的，隐约听着点人声。
老旧的电视机关着，连个遥控器也没有，只能下床用手按。可顾凡现在一幅虚到爆的身体，抬个手都勉勉强强，他可不敢下地，说不定下一秒就倒地上。
到时候又要被说教一番，还丢份儿。
……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顾凡觉得不对劲起来，倒个水要那么久吗？刚想下地出去看看，却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外面……
太安静了！
别说是人声，顾凡耳边就只传来自己的呼吸声，孤独且虚弱地在病房中响起。
嘭嘭嘭！
顾凡的心直跳起来，他又不是傻子，现在又不是凌晨，这病房的隔音效果也差的吓人，怎么可能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该不会是……”
一个想法突然蹦出。
吃力地咽了口口水，顾凡下了地，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点也没有虚弱的样子，反而充满了活力。
“真是奇了怪了。”
顾凡小心翼翼地把门往外推开一点小小的缝隙，透着缝打量着外面。
走廊上空无一人，但病房里的电灯都还亮着。
“我不会在做梦吧？”
顾凡自言自语，而后使劲掐了下自己苍白纤细的胳膊，痛觉顺着神经直涌上大脑，疼得他直咧嘴。
“踏踏踏……”
顾凡的心一下子攥紧——那是什么？
“踏踏踏……”
寂静的走廊陡然间传出声响，那声音似是皮革的鞋底与地面交织出的怪异音乐。
一轻一重，一短一长……
那声音一丝不苟地保持着每一毫秒地频率，每一步都如同规定好地傀儡严格执行。
诡异的气氛像一缕缕幽香顺着他的鼻腔，一路向下，绕遍他的全身，醋溜一下钻进他的心脏。
于是，他的心。
——跳的更快了。
顾凡现在是真的慌了，他不过是个学生，更不过是个死宅。平常嘻嘻哈哈，船猫狗鬼之类乱七八糟的游戏和番能弄得起劲，兴趣来了，还去找点资料好好观摩学习一番。
真是遇上了——还是先跑再说！
鬼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踏踏踏——”
那声音忽然在走廊外停住了——
嘶——顾凡心下一跳，摒住了呼吸。
大约过了五秒，那声音再次响起，越来越小，似是扬长而去，他这次才放松下来，一下子瘫在地上。
背后的门凉冰冰的，像是要把他的心也凉个透彻。硬木的门背靠着很不舒服，硌着生痛，可他不愿再动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硌人的感觉突然消失，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收不住身向后仰去。
正诧异时。
……一只大手摸上他的脊背，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脑袋。
顾凡的呼吸瞬间停止，一股热气附上他的耳垂，一道空幽幽的声音响起。
“嗬嗬嗬嗬……
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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