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Part.6 The
so-called gods 所谓神明
影历1304年末,这场旷日持久的〖魔法之殇〗终于迎来了终结。阳光刺透阴郁的浓云将希望与和平撒向这片大地,此时此刻令人无比的舒心。魔法族的人们结束了躲避与逃亡的生涯之后,跟随他们的拯救者——那一位玄黑铠甲的魔剑师乔治华尔斯,集体迁至了大陆极东的天幻之地。在那里他们成立了一座魔法学校——那一座规模宏大而壮丽的城池,成为了魔法族幸存者们新的家园。
也许昔日那场血与火的惨剧成为了魔法族历史上一个惨痛的损失,为很多人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但是他们依然相信,大雨过后那一抹美得令人落泪的彩虹终将会降临。久违的阳光已然洒在他们擦干泪水破涕为笑的脸上,拂手擦干脸上的血渍与灰烬,明天会更加美好——这是坚强的魔法一族坚信的真理。
〖魔法之殇〗过后,那一位罪孽深重的教皇老头儿不久就因伤势过重而驾崩。中了〖血鬼〗剑的剑招〖蚀骨焚心〗的他,死相显得极为痛苦狰狞,就好像熄不灭的烈火焚蚀着他的骨头,又像千万只恶鬼日日夜夜撕咬啃食着他的心肝,然后嗔笑着将挣扎无用是他缓缓拖向地狱的深渊。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吧,曾经野心勃勃辉煌一时,终将会落得如此境地。看来魔剑〖血鬼〗带给他的诅咒,也足够令他尝尝他所给予别人的痛苦了。
影历1305年初,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拉斐尔正式登基继任,成为了守护神教廷的新一任教皇。相信在他的治理下,教廷终将会走向正轨吧——变得不再是曾经那一个只知道为教皇一人之利而不断重复杀戮的黑暗箱庭,从而回归以守护人民为业,以爱与和平为主的纯白本质。
而这一切,在时间的见证下,终将变成现实。
……
拉斐尔出席完教皇登基仪式后,独自一人待在大教堂空无一人的大厅里,背对着身后一列列长椅坐席,站在最高的阶台之上,久久凝望着面前三座巨大的神像,若有所思。
玫瑰窗柔和的光辉渲染了他层叠厚重的教皇华服,纯棉与天鹅绒制成的华丽披风披在他的肩头,为他衬托出几分安静的美感。披风长长的下摆顺着身后的红地毯阶梯一节一节的滑下,光滑的蚕丝面料上镶绣着一个繁复的金色十字图案,反射着玫瑰窗玻璃透下来的彩色光影。礼服各处缀着的宝石和金银碰撞在一起叮咚作响,奏起清脆悦耳的乐音。
在这静谧而神圣的氛围里,时间似乎都会被世人所遗忘。他就这么久久的站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光影随着太阳方位的挪移而缓缓变幻,波光明灭流转于那一双清澈似水的碧海明眸,金色的发丝微微摇曳,那张清秀的脸在光影的交错下显得苍白得令人怜爱。
淡淡的寂寞浮现于他忧郁的表情,空空荡荡的教堂,亦如拉斐尔空空荡荡的内心。一直以来,他自己究竟独自寂寞了多久呢?拉斐尔没数过,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向来都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啊,没想到居然也会在心中默默叹息。果然时间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虚无缥缈,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世间的一切。沧海桑田,万物生息,包括自己:被世人所誉为的——苍生守护神,都会在尘世的岁月里,而感到寂寞。
“说实在的,当我第一次知道人们把神明想象的那么伟大的时候,我都想摆出一副我真是醉了的无语表情心里偷笑了,倘若他们知道现任教皇陛下是当年的苍生守护神的话,还指不定惊讶成啥样呢。”拉斐尔心里苦笑着默默吐槽道。果然无论在何时何地,拉斐尔他自己都是一个逗比吐槽专业户呢。
而自己呢?却只能被动的在时间的潮流里看尽世事变迁,却无力伸手逆转一切。所谓神明并不是万能的,“神明”只不过是世人为之信仰而授予的一种称谓罢了。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使种族一员而已,倘若被剥夺了这个称谓,也就顶多回归为“天使”而已。在神界,天使多了去了,就像人界的人一样普遍。而人呢?却把神明想象的太过于伟大,以至于永恒而无所不能。
其实这是没有必要的。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亦或是普通平凡的人类,都不过是岁月之中镜花水月的一个泡影。即便是时间的守护神,也无法左右时间的流逝。但恰恰是人们的想象才构筑了信仰的源泉。天下苍生不能没有神明庇佑。可惜神明却不能完全庇佑天下苍生。这是世间的规矩与法则。连神明都无力忤逆的规章之理。
“哈哈,如果自己真的“全知全能无所不能”的话,那还用得着与乔治老友一起坠落人界吗?”想到这里,他不禁低头垂眸,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自嘲的讽笑。
所以说,所谓神明,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突然,一阵开门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厅的上方,继而门被轻轻的关上。一阵有序的脚步声从拉斐尔背后传来。脚步声唤醒了拉斐尔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最终寂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
佐恩把脚步放得愈发轻捷缓慢,似乎是担心打扰了眼前这位华贵的人影。他沿着长椅中央的红地毯走廊缓缓走向拉斐尔,当他距离拉斐尔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俯首行了一个郑重的骑士礼,沉声道,「圣座。」
「啊,佐恩你来了,哦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吗?」看到佐恩的到来,拉斐尔明显从心底里升上一丝开心的情绪。他转过身走下阶台,直对着佐恩的正容。眼前的这位少年为他的计划实在是付出了太多,甚至差一点为他牺牲性命。想到这里,拉斐尔的眸子黯淡了一瞬,刚刚心里的开心情绪顿时化成了由衷的愧疚。「抱歉,佐恩。」
听闻此言,佐恩微微蹙眉,露出恳切的神情,声音低沉而铿锵道,「圣座,您没必要为我而道歉。倘若不是您的计划,现在也不可能迎来魔法一族的和平。」
言尽,他不禁抬起坚定的眼神,正对上拉斐尔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那一刻他情不自禁的怔愣许久,没有昔日那层白色面纱的遮挡,此时此刻,拉斐尔的面容无比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他第一次目睹他的真容。而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甚至为此陷入了久久的迷茫。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准确而言,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过那一副面容吧。
“上一次见过那双眼睛,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呢……”记忆的洪流逆行于脑海,曾几何时,当他还是一个年幼而羸弱的男孩的时候,似乎,也注意过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就是曾经的那一抹圣洁的白影,将他从瘟疫横行的绝望与黑暗里拯救了出来。
这十几年来经过不断的历练,他终于能如愿以偿加入神圣骑士团,正是为了追随心中那位“神明”的脚步。
或许对于拉斐尔而言,当初自己只不过是随手救了一个病重的孩子而已,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对于曾经那个病危的男孩来讲,这无非是一种新生。自此,那道白影便深深的铭刻在他的心里,他心中坚定相信着的那一位神明,成为了他的信仰,成为了一无所有生无可恋的他,心中深藏着的那唯一的救赎。
那双澄澈的、比天空更加圣洁碧蓝的眼睛,也由此成为他儿时唯一记得的印象。虽然说是很可笑,拥有碧蓝色眼睛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他却能认定,眼前的拉斐尔就是十二年前拯救了他的那一位呢?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吧。
记忆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十二年前,正是那一抹熟悉的面影向他深处援助之手露出亲切的微笑,温柔的笑意伴随着温暖的光辉逐渐亮起,宁静的流淌于周遭,朝阳一般美丽的颜色,霎时将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瞳充盈得明亮。
十二年过后,昔日记忆里的面容,依旧是那一副年轻且温和的面容,岁月仿佛永远眷顾着眼前的人,不曾在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他依旧面带微笑站在自己的眼前,似一朵白色的花从自己尘封已久的的记忆深处徐徐绽放开来,与十二年前的那一个面影渐渐重叠。
他极力压抑着心底里涌上的巨大喜悦,惊讶的凝视着拉斐尔的眼睛,怔怔的低声喃喃着:
「不会错的……拉斐尔……原来,原来……您就是……!」佐恩·费斯洛由衷感到崇敬的低下了头,向他行了一个宣誓效忠般的骑士最高礼节。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成了永恒,将这一幕庄严的画面精心装裱于画框之中——忠诚的圣骑士在教皇面前单膝跪地,神圣的天光穿透玫瑰形窗棂洒在他的身上,为其倾覆一袭绚彩华丽的缎锦。
他在神像的威严下,郑重宣誓着自己仅为守护教皇一人的忠心,表明着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与不可动摇的决绝。「教皇圣座。不,是神明大人!虽然我现在的实力渺小的微乎其微,而且,或许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太过于自不量力,但是……」
「但是,既然您就是一名教皇的话,我想,那一个大家都能够幸福生活的世界即便是无法完全做到,也会令某些不幸的人更加幸福!」
「您这些年来却一直留在人界默默无闻的守护世间,想必也十分孤独吧……」
「所以,我愿意成为您的守护骑士,请让我守护您。无论往后过去多少年,我都会守护您至我生命最后的终点。」
「这无关您教皇亦或是神明的身份,无关我的荣耀亦或是名誉,更无关当年救下我生命的那位究竟是不是您。而是关乎现在,我作为一名骑士,作为一名下属,作为一名朋友,而对您真挚的支持。」
“——您,一直都是一位很温柔的神明呢。”
“——像您这么温柔的神明,不应该太过于孤独啊。”
「哈……哈哈,这可真是……」听完这席话,拉斐尔再次神情复杂的单手捂住面容,恰如同当年他无意中救下那个孩子的时候,拉斐尔真的不知道是该哭着还是该笑着接受这一席话。
自从他来到人界的几千年里,自己属于人类种族的朋友,除了他一直以来的至交——弗萨帝国皇室斯科瑞德家族以外,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类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换句话说,就是很少与任何一个人类交过朋友。
因为人类的生命太过于短暂,对于拉斐尔自己而言,仅仅是昙花一现罢了,如昙花绽放般的美好,纯洁无瑕,但却短暂地令人忍不住垂泪。也许人的生命就是一把火,赤似凤冠霞帔之灿烂,烈若流星陨落之凄凉。
人的生命像风一样自由的来过,旋即顷刻芬芳凋零谢落于茫茫人海之间。短暂、渺小又璨若星辰,虚伪、单调却美如虹彩——啊……这是一种多么…多么复杂且又矛盾的物质啊!珍贵的东西只有一次拥有权,因此人类将生命视为诚可贵之物,在时刻务必珍惜着,尽可能将幸福给予自己并分享他人,以便随时随地提醒自己切不可枉负此生。
虽然他在人界已然生活了几千年,但是与自己至交的朋友生死离别什么的,换做是谁,谁都无法淡然的接受吧。所以他自己在融入人群的过程中,也总是有意或无意的在自己和人们之间构筑着一层无形的心灵屏障,与人们的交往时收获的情谊,也仅仅是点到即止。为什么呢?或许……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灵因为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离别而渐渐从悲恸变得麻木吧。
这可真是矛盾呢。神界的天使和人界的人类之间的友谊,注定无法成为永恒。拉斐尔他不愿意成为感情的麻木者,又不得不被世间的感情所纠缠。他有时后感觉更多的,是一种不值得。这种“不值得”并不是自己对他人的感情不值得去倾注;而是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不值得下得太深。人的生命在岁月长河中不过是一块漂流的浮萍罢了,而自己的生命则无限长久。交友也好,浅识也罢,既然早晚有一天都要离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融入太大的情感,以免在经历过失去的痛苦之后,才懂得自己在拥有之时从未好好珍惜。
的确,几千年的生活的的确确令拉斐尔他自己隐约感到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孤独。不,不对。这真的仅是只有“一丝孤独”吗?他不愿意去多想。时间会磨砺一切,更会磨灭一切。感到孤独,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吧……在无尽的须臾里,看惯一个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时光如流沙,轻轻滑落飘洒于指尖,自己总是爱把最为灿烂的笑容挂在嘴边,其实……那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孤独的一种手段吧。
将尚未发芽的孤独强行泯灭在自己的心里,永远化作虚无的尘沙。
“啊……现在想来,自己这样的性格,真是别扭得很呢。”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人类,理解了他自己内心的这份温柔,理解了他自己千年的孤独,更理解他自己身为一名〖苍生守护神〗的无奈和愧疚。即便如此,这位名为佐恩·费斯洛的少年也依然没有因敬畏他自己的身份而退避三舍,依然愿意与自己成为平等的朋友,更令他惊讶的是,居然还主动提出要成为自己的守护骑士,一直守护着自己!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与自己这么有缘……”自从拉斐尔拯救当年年幼的他的那一刻起,便种下了“因”。几年之后竟然收获了这样丰硕的“果”,令拉斐尔也不禁感慨命运的多牟。
一株即将枯萎的小树,被从新栽种之后,终将成长为碧叶涛天的参天大树;一个从小就信仰着神明的孩子,被一位落魄的神明拯救之后,命中注定再次遇到了拯救他的神明。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一种信仰并不是一味盲目狂热的追寻,而仅仅是一种“相信”而已,是一种单纯的、诚实的、朋友一般信任的“相信”。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么拉斐尔还有什么理由去忍心拒绝这个心灵正直干净的孩子呢?
「这可真是……太令我意外了。」拉斐尔拂袖擦干眼角残留的泪珠,主动扶起单膝跪地的佐恩,继而做出了这样一个明智的决定:「行啊,你这小鬼,十二年不见有长进了啊。现在——我封你为神圣骑士团团长。虽然你目前的实力并不强大,但是,记住这一点,并不是只有强者才配有资格当上团长。当团长更重要的是自己从始至终贯彻自己正确的理念,和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只有这样,骑士团整体的精神风纪才会优秀,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是,圣座。我一定会不负众望,承担起您给予我的重任。」
「好啦好啦,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一次,拉斐尔笑得由衷的灿烂,宛如一束明媚的阳光,刺透他心灵深处那层无形的隔阂,露出一片温暖的艳阳天。「哎……你这一本正经的性格真是该改改了。既然都说了我们是朋友,那么私下相处时就不用那么拘束了,还用得着叫什么“圣座”吗,听得多别扭。就像以前那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佐恩。」
听罢,佐恩抬起头,目光坚毅而清澈,直接望向拉斐尔那双荡漾着笑意的碧蓝色眼睛,挚诚的笑道,「嗯。我知道了,拉斐尔。」
故事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但年轻的神圣骑士团团长佐恩·费斯洛辉煌的一生,才刚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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