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广播塔周围，围绕这个中心点的战斗算是告一段落。
玩家们的战斗是在不明真相的围观npc中爆发的，自然也少不了npc的壮烈牺牲。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天台上，白冬等四人正围着一张方桌打金花——顺带一提，睡魔和乔伊也已经归队了，睡魔依然在一旁呼呼大睡。
“我先，蒙十块。”程枭，“什么问题。”
“要不要一来就这么大啊。”乔伊看着自己手里的不到200块钱，直接看牌然后弃掉了，“看下你什么牌？”
“这个世界有没有自我防御机制这种说法，我们的行为导致了这么多NPC的死亡，我们会不会已经触发了这种机制。”白冬扭身子不让乔伊看到自己的牌，“跟十块。”
“自我防御机制？”谌灵问道，“跟。”
“你们有没有玩过GTA。”白冬说。
“年少轻狂时玩过，你是说会有警车不停追杀我们？随着犯罪星级增加会有越来越厉害的人来？”程枭，“二轮，蒙20。”
“跟20。”白冬，“我觉得我们有可能很快就会面对军队的围剿。”
“那我们还在这儿坐着，跑啊！”谌灵一把把牌扔在桌子上。
“牌拿起来，我刚刚就有说过谁先输光就必须无条件听从赢家的决定吧，要是不来了那就算是弃权了。”白冬说。
“啊，原来你刚刚提议打牌的时候就在算计我了吗？”谌灵不爽地拿起了牌看了看，眼睛一亮，“跟60。”
“蒙30。”程枭看了看天空中的光屏，还剩下六十几个队伍，其中不乏被打残的队伍和失去斗志的人，“我也认为还是呆这儿好。”
“跟。”白冬，“一方面，这里是罗曼的最中心，我们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军队会从罗曼的边界来到罗曼，那么不管他们从哪个方向来，我们都是相对靠后的点，在这之前会有其他玩家帮我们消耗一些威胁。另一方面，在看到军队后，有人会想到我所说的前一点而往罗曼中心靠拢。那么我们就会又多出一些有生力量，虽然不可信任，但是我们面临的压力依然会减小——因为我们已经展示过手腕，某些走投无路的甚至会找我们联盟。”
“联盟的筹码呢？”程枭。
“在展示过力量后，对方没有让我们拿出筹码的理由，相反他们倒是应该无条件拿出筹码来求得我们的庇护。”
谌灵的脸涨得通红，嘴唇轻咬，恼于两人牌都没看就敢这么抬价，“跟100。”
“三轮，蒙60。”程枭，“‘黑十字会’那边怎么办，他们就在楼下。要是他们从背后捅刀子，我可以确定我没有办法招架住。”
“首先他们看起来不像世界观扭曲、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其次，他们是聪明人，不会做出这种自断后路的事情。”白冬，“加到120。”
谌灵瞪大眼睛，咬了咬牙：“400，起你，白冬。”
“不行哦，两家都还在蒙，现在也才第三轮，不能起人的。”程枭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谌灵，这不就是赌场新手的标准反应吗？
“那，我跟400！”谌灵。
“四轮，看牌。”程枭看牌，最大J的杂色，“起你，灵灵。”
非常明显的放水。
“喂，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灵灵、灵灵地叫不会很恶心嘛！”谌灵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白冬眨了下眼睛，“哼哼，程枭都输了，你还要蒙着跟我来吗。”
“说着这种话你自己不也开始卖萌了吗……啊我也要灵灵的媚眼！”
“跟120。”白冬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表情。
“400，起你！”谌灵发出了胜利者的声音，“清一色！K大。”
“豹子，AAA。”白冬。
“哇，你耍赖。”
“你有看见我耍赖吗？”
“……程枭你肯定看见了吧！你离他近！”
“说实话，真没有发觉。”程枭耸耸肩。
“看来，得听我的留在这儿了啊。”白冬随手扔下牌，45°仰望天空，好一副赌圣风范，“独孤求败啊~”
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斥着意外，事情时常不会按照你所预期的方向发展。
此时，军队已经开始朝着广播塔进发，奉命来清理发生在这座城市“超自然事件”的其中一位少校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准确的说，是半个人。
昏暗的小巷，血液喷溅得像是印象派的涂鸦，一个像是被暴力撕扯开的上半身人体脸部朝下缓缓爬行，瘆人的笑声从他嘴里发出。
即使已经身经百战，过来查看情况的少校也依然有些后背发凉。
“都这样了，有什么好笑的。”少校问道，他企图抓住对方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半个人抢先抬起头，如果程枭在这儿的话会发现这就是那个被他一脚踢成两半的林顿队法师，“为什么不笑呢，哈哈哈哈，来吧，笑一个，世界总是充满了乐趣不是吗，我们可是要拯救世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
“嘿，哈哈，哈哈哈哈。”少校也笑了起来，他后面的几个军人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哈，怎么回事，我，哈哈哈。”少校笑得趋近癫狂，在他转过头看向后面众人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滑稽情绪从几人心底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窜起。
“嘿嘿。”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当前可公开情报：政府发现的异能一共是9种，以9进制对拥有者进行编号，个位数代表异能种类，十位数代表异能强度，强度越高，十位数数字越小。其中9号异能名为【不可闻的疯狂】————
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广播塔周围死城一般的气氛，正在建立着简陋防御工事的白冬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怎么回事？”程枭。
“不知道。”白冬。
“这笑得……有点恐怖？”
这是一种疯狂的笑声，笑声中间夹杂的巨大吸气声甚至让正常人替笑着的人感到无比难受。
黑十字会小队的队长伍陆琪急匆匆地跑到了天台，满脸焦急地把门推开：“出大事了，全都把耳朵堵住！”
“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听着越来越嘈杂的笑声，白冬问道。
“我们队的参谋何玉晨说这是【不可闻的疯狂】。”伍陆琪的神色倒是不显得怎么慌张，根本没有说服力，“他说他曾在政府某些人那里听到过一些消息，这种东西一经发现就需要立即抹杀，因为政府认为ta可以毁灭世界。”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可以把ta当作一种发病极快的传染病，一旦被传染就会变得疯狂，失去理智。我听他说一个远郊的小镇最先发现这种事情，当军队赶到的时候，全镇的人都死了。”伍陆琪说。
“怎么能避免传染。”
“何玉晨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看，不去听。”
“嘿嘿，我想现在开始，哈哈，我们确实需要堵住耳朵了。”白冬说，脸上带着一丝绝不可能正常出现的诡异笑容。
“嘿嘿嘿，好像是啊，连你这个面瘫都，嘿嘿，笑了。”
几人连忙找顺手的东西堵上了耳朵，谌灵跑到睡魔身边给他的耳朵里狠狠塞了两坨臃肿的纸巾。
白冬走到天台边往下看了一眼。不论是npc，玩家，还是军队，全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有的人在互相撕扯着嘴角，有的人你一刀我一刀，除非一方倒下不然不会停止地砍着，另外还有人正在拔河，而充当绳子的也是一个人。
但是不论是谁，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
荒谬，诡异，毫无遮掩的“恶”。
只一眼，白冬就感觉自己的理智几乎被摧残殆尽。
恍惚中，一种心脏被握紧的感觉传来——
桂花树，白色连衣裙，染血的笑……
白冬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当他仔细寻觅，那种感觉却是在指间溜走。
“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正常人有特别的攻击性！所以防御措施还是得继续做！这次得做到下面的楼层里去！”因为大家都堵住了耳朵，伍陆琪说话只能用吼的，他一把把天台旁的白冬扯了回来，“都说了不要去看！”
回过神来的白冬发现自己脸上正挂着泪水。
“我去把车里的火神炮抬出来！”程枭没有注意道白冬的情况，大声吼道。
“记住！绝对！绝对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伍陆琪说。
程枭点了点头，往楼下走去。
他找到了自己之前撞进广播大楼大厅的奔驰车。装火神炮的后备箱需要用钥匙打开，而钥匙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他只好尽量保持低头看脚的状态，蛮力扯开后备箱，一只手拿出了里面的火神炮和弹夹。
巨大的声响后，笑声停止了，程枭敏锐地感觉到了广播大楼外数十道疯狂目光的凝视。
程枭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绝对的恶，但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的恶意，竟然是那么纯粹，毫不加修饰，没有任何理由。
他险些抬头去看，强迫自己低头后飞快地上楼。
第一次，程枭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而堵住耳朵的众人都不知道的是，以广播大楼为中心，沉默扩散了出去，然后笑声再一次以更加恐怖的姿态爆发。
所有的疯狂，都开始移动！
目的地，广播塔！
这一次，谌灵开车跑到郊外的提议或许才是真正正确的——没错，世界上总是充满了意外，事情的发展方向时常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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