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共电话的话筒被那小手轻轻地放下,而电话的那一头仍继续着传来对话。
“喂,小姐,你的名字呢?你说东阳高中出意外了,但是我们医院不接受莫名的呼叫啊!”
转身再一次,话筒被安稳地挂下,走廊只剩下淡淡地话语。
“叶姗姗,剩下的你们知道的了。”
斜阳落下,黑影茫茫,走廊躺着的身体,楼下包围的人群。
故事继续着,黑夜也慢慢地来临。
……
(二)
夜幕占领了整天的天空,曾经的小桥流水,现在黄江的小石桥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红色高架桥。桥下的小溪,也变成了滔滔的江水,江面的星光点点,晚风微微浮起杨柳岸的枝条,桥底流浪人的悠悠笛声。
唯美的画面,就像一煲鲜美的浓汤,此时此刻,被一颗老鼠屎给毁了。
江边忽然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类,步履蹒跚,白皙,不,准确来说,已经是苍白的小脸上,嘴角那红色的血液十分地扎眼。
背靠在桥底卧躺着的流浪大叔停下了嘴上的笛子,侧着的视线,透着嘲讽。
“猫妖,我就说过,你去上学就是找死,被人类嫌弃了吧,哈哈哈哈,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代大师,早就看穿人类的本质了,时间总会改变一切的,却改不了人性,你为何偏偏不信任我呢?”
那个被称作“猫妖”的人影,被黑夜所笼罩,他看不清他的脸,却知道他在笑,是一个释然却无奈的微笑,那是放弃一切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呐,叔叔,我来这个城市住了将近一个星期了。谢谢你这几天在桥底的关照。”
“呵呵,要走了?就着现在这个样子?一身破烂,连站都站不稳。”
流浪大叔收回了嘲讽的视线,抬头,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目光随着柔和的月光,倾泻在那可怜的人影,他那漂亮的脸蛋满是细小的伤口,本来今天刚换的衣服又是变了烂布条,而那犬牙一样烂掉的裤脚,裸出的白皙小腿上满是褐色的干血,微微奇怪的步伐估计是骨折了。
“没办法,叔叔。我有急事必须去做。刚刚一个不小心从五楼摔下来,虽然是半死,但还不至于真的死掉,快死的样子是因为救护车来了,从那些执拗的医护人员里逃出来,又不碰到人群才真的是难事。结果腿上的伤,被身法弄得雪上加霜了。”
那背靠在桥底的大叔,笑了,仰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笑话,你这身手会从楼上失足?笑死本大师了。借口也找的好一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管那么多干嘛?你碰到他们,他们受到了诅咒是他们活该,谁叫他们没事找事干,围观什么!最重要的是,你干嘛还保持着这种无用的善心。世界最不怜悯的人,就是你这种多管闲事的老好人。”
大叔从他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香烟叼着了嘴里,细小的火苗,燃起了白色的烟,黑夜显得格外地妖艳。
“叔叔,世界最不怜悯的或许是老好人,但是你不做,我不做,那这个世界还有善字而言吗?正是因为善,因为善的不索求,世界才不会去怜悯,怜悯了……才是对别人的善一种羞辱,求回报的善那是伪善,是披着善的恶。”
他从他的身边走过,交叉的人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娇小身子穿过喷出的烟,从桥底他搭起的窝里拿出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还有一副手铐,他把他的视线落在了那饱经沧桑的脸上,一个微笑。
“叔叔,苗候要走了,再一次感谢你的关照。”
苍老的大手,挥了挥,烟头落地被脚拧熄,浑浊的瞳孔望了一眼那伤痕累累却笑意满满的家伙。
“猫妖,你说的话,谁都知道。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想到并不能都能做到,一心向善,前路注定能是荆棘满布,你依旧要前行吗?会死的。”
没有回答,只有那张美丽的笑脸,他站立在月光下,黑夜里,桥底旁,星光点点的湖边。
咬紧的牙关,不忍望去那张要送去死的脸。他啧了啧嘴,奋力地从兜里再抽出一根香烟,点起,白色烟雾。
可是,抽了数十年烟的他却被呛到了,桥底回荡着他的咳嗽声,喊出来的话,格外像哭坏了的嗓子。
“滚吧!猫妖!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别再做妖了,就算做妖,也别带着人类最没用的善心,知道吗!”
“知道了!苗候遵命!再见,善良的抓妖大师……”
下一刻,星光满布的江面已经没有那娇小的倒影,有的,只一个在桥底上蹿下跳的苍老身影,操着像哭得嘶哑的声音乱吼着。
“**!**!大**!做个妖,就给我像一个妖!我几十年的抓妖尊严都没了!妈的!你这要我怎么能抓得下手!苗志远!你这个老东西给我留了什么鬼难题啊!还说什么,他一旦暴走,我就杀了他!算什么意思!这样善良可怜的家伙,你要我怎么下得了手!晚节不保啊!”
圆月下的江面,苍老的身影蜷缩在一起,哭得像**,一样,他遇上了一个比人类还人类的妖,他却让这个妖去死,因为要救下一个人类去死。
何等……讽刺,何等滑稽,何等……可悲。
(三)
幽静小林的四合院,她拿着一小串钥匙,手却颤抖不已。
“叮当”
钥匙落在水泥的阶梯上,慌张无比地捡起,然后拿起了门后的牌子,挂在了门口,急忙地冲了进院子,身子钻进了那破旧的茅屋。
挂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
“今天休息,不再出诊。”
然后,还有一段墨迹未干的新字。
“拒绝见面,苗氏兄弟。”
……
她走进了无比熟悉的茅屋,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门窗都关好的屋子还残留着那个娇小身子诱人的幽幽处子香,阁楼上面还依稀能见断掉的铁链。
她连灯都来不及开,冲到了窗户边,用尽全力打开。
“呼!”
晚风铺面而来,属于他的幽香被带走,但是楼上的铁链依旧发出“玲玲”的声响。
她像疯子一样跑上了阁楼,用钥匙解开扣子,然后拿着那断掉的铁链往窗户扔了出去,直到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才敢无力地走下阁楼,无力地坐在了椅子。
片刻的时间还未过去,她再一次站了起来,想起,这是昨晚他曾经坐过的椅子。
抬起,扔出,今晚第三样东西从那空旷贫困的茅屋里扔出。
像疯子一样找出他昨晚喝过的杯子,扔出去。找出他盖过的被褥,扔出去……
气踹嘘嘘的她,行尸走肉地墙边,看到了点灯的开关,她笑了,忘乎所以地笑了,终于打开点灯,能看到没有他们痕迹的世界了。
“滋滋滋滋滋……”
挂在茅屋中间的电灯泡,缓缓驱散了黑暗,点亮了光明。
可是,她却哭了,像初生婴儿一般地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哭得只能软到在地上。
——照亮的房子,茅屋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份用着番茄酱,画着画的蛋包饭。
——蛋包饭上是极为差劲的画工。
——但是,那两个简略的火柴人,头上却是一个意义不明的盘发,另一个是是一对猫耳,还有……两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简易无比的小学幼体字,镌刻着“谢谢嫂嫂”
憋不住了,她一天哭了将近十七年的泪水,几乎和当年知道父母出意外去世一样,哭得止不住泪水。
“蠢货,蠢货!为什么还要跳进我的心房!为什么还有勾起我对你们的爱意啊!好任性啊!你们这两兄弟真的好任性!”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否定我的意愿,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死去,安稳地和你们这两个蠢货过完我仅剩的时光!不仅这样,还否定我的医道,我是医生!祖传的医德,我只救人,你们却要我间接地去夺走一个蠢货的命!”
“算什么啊!这么任性!这还算什么家人!我只想……我只想……”
“我只想!你们比我活得更——好——啊!”
月光不识风情,偷入那被泪水溢满的茅屋,风儿不识人情,撩起了她的发丝,猫儿不识爱情,他牵动了少女的情思。
“对不起,嫂嫂,我本来就是笨蛋。”
那带着轻快地语调,却是半死的语气,入侵到了她的哭声里。
她带着泪花的眸子,抬起。
——窗户里,月光下,一条粗壮的铁链捆着一张大被褥,扛着一个幼小的肩膀上,露着锋利的虎牙,樱色带着血迹的小嘴,叼着一个杯子。黑色长发被晚风扬起,伤痕累累的小瓜子脸,带着灿烂如太阳的微笑,对着她,对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
“嫂嫂,苗候,又来打扰寄宿了哦~”
那娇小的身影乘着月光,在少女呆滞的视线里,跃进了茅屋。
一张纸巾,被那特意擦干净的小手递了过去。
“这次的纸巾是干净得了,嫂嫂~”
茅屋爆发了更强烈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带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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