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没有什么想法吗？比如，以后特别想达成的事……”
林彬笑呵呵地看着程诚，双眼放光，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想法？”程诚轻声喃喃。
他开始回想之前不同时期时的愿望。小时候，他只想离开实验室，和父母一起生活，再后来，他希望父母能够互相恩爱，再也不吵架，在他癫狂时期，他也想过杀光世界上所有幸福的人。母亲死后，他又想找到自己的父亲……
但以上愿望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实现……呃，不对，如果死后重生也算达成愿望的话，第一个愿望倒是实现了……
反正经历了这么多，程诚倒是对愿望这种事看淡了。
“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如果非要有的话……”程诚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小歆的娇躯，继续说道，“那就是复活小歆，然后把她养大。”
“这倒是个朴实的愿望呢？真是像极了一个普通人类。”林彬说道，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失望。
“我本来就是人类。”程诚语气不悦，显然还是在意之前林彬说的话。
林彬却是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不是人类可跟你自己怎么想没有关系，关键还是在于别人是怎么看的。人啊！只要被别人发现了他的能力，不管他是否愿意，都会被众人推到台前。想要避免这些，要么隔绝社交，要么让人畏惧。但隔绝社交的人还能算人吗？哼～”
隔绝社交的人就不能算是人了吗？程诚突然想起从前被同龄人孤立的那段时光，内心有些感触。那时的他是多么渴望有一个朋友啊，那种渴望仿佛是基于他作为人类的本能。但后来绝望的他放弃了这种奢侈的想法，之后行为和思想便开始不正常了。癫狂时期的他的确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空气中一片寂静。
“想知道我的理想吗？”林彬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程诚一怔，之前的话让他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单纯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在某些方面，林彬居然和他有同样的理解。所以此时他竟然对林彬的理想倒是有了些许兴趣。
“是造神吗？”程诚结合之前林彬的种种行为猜测道。
“造神只是工具，世界和平才是我的目的。”林彬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程诚被林彬的话震惊到了，眼前这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家伙居然有这种崇高的理想？程诚现在还不知道林彬献祭一城的事，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更加嗤之以鼻。
像是猜到了程诚的想法，林彬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不可置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彬突然严肃了起来，微微仰头看着空间顶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才继续说道：“我经常思考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便开始思考了。”
林彬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楚，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阐述一个真理。
“记得我和你说过吧，我小时候是个小偷。在常人眼里，偷东西是犯法的，是违反规则的，所以要受到制裁。但在小偷们的世界中也有着自己的规则，偷盗手法精妙的小偷会备受追捧，在戒备森严的地方偷走贵重宝物的人则会被视为英雄……”
“在小偷们眼中，这个世界有两套规则，他们一面知道自己的行为是犯法的，一面却又想得到同行的刮目相看，为此，一些小偷的内心常备受煎熬。而摆脱煎熬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只坚守一套规则，要么便金盆洗手，要么就一条路走到黑，不去在乎世俗眼光。”
说着，林彬把手放胸膛上，似乎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想必他当年也曾煎熬过吧！程诚突然这么想道。
“但信奉不同规则的人注定无法生活在一起，他们无法理解对方，或者互相鄙视对方。而这就带来了矛盾，矛盾则引发冲突。小偷们注定是无法被这个社会所容纳的。”
“要是小偷们死光了该有多好，总会有人这么想，他们想的倒是没错，不过他们却不会去付诸行动。小偷们可不会因为你的随便想想就全部死掉，所以改变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实践，去消灭所有信奉不同规则的人。想通了这一点便能理智地看待各种冲突了。”
“种族，信仰，需求的差异会产生不同的规则，而这些规则又会导致大大小小的冲突，战争也伴随着这些冲突的累加酝酿而生了。历史上，每一次大战争结束，便会有一种规则暂时占据上风，因为暴力，大家被迫遵守这个规则，所以和平便降临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其他规则仍存在着，并在积蓄力量引发新一轮的斗争。在大陆上，强大如精灵，也无法把自己的规则强加给所有种族。”
说到这里，林彬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程诚，语气也开始出现波澜。
“但在这种无奈中，却昭示着让世界和平的可行方法，那就是消灭其他所有规则，重新制定一个让全大陆的所有种族都能接受的规则，并用绝对威慑强迫他们去遵守。如果有些种族或个体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规则，那便毁掉他们，让他们消失！”
“只有最强大的暴力，才能换来最牢靠的和平！”
林彬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掷地有声，程诚闻言抬头看着林彬，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是没能说出来。
看到程诚欲言又止，林彬如鹰一般的眼睛闪动着。
“大人似乎对在下的理想有什么意见。”
程诚摇了摇头：“说意见也算不上，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点接受不了。”
“你会接受的。”林彬浅笑道。
程诚轻握了一下拳头，问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复活小歆了吗？还是说你还要我再答应你什么条件，比如帮你实现理想什么的。”
“不用。”林彬说道，“理想这种东西还是交给有同样想法的人去做比较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怎么复活这个女孩。不过还请大人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林彬颔首低眉，笑道：“没错……因为想要真正复活她，需要用到大人的神之血。也就是说需要用到大人关于她的一切记忆，这样才能塑造出这个女孩的原本人格。否则就算复活了，也不过是换了一个灵魂罢了。而与之对应的代价想必大人也清楚了，复活她后，你将会彻彻底底地忘掉有关她的一切记忆，所以，还请大人仔细考虑清楚。是想让她活着记忆里呢，还是想让她活在未来。”
“是这样么？”程诚苦笑，“看来神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
林彬却笑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神也不是凭空降临的。纲吉赛罗可是背负了整整一洲的血债。它对月廷洲造成的伤害，哪怕是到了今天也没能全部修复。而之所以称它为神，也不是因为它是全能的，只是因为它突破了某种界限罢了。”
程诚看着林彬，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内心其实早已做出了决定。
“没什么好考虑的，告诉我怎么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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