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拉的少女在长满霉菌的混凝土墙壁上飞快地攀爬,笼罩一切的黑暗中的她用从黑市上买来的老旧夜视仪勉强地能准确地判断到安全的立足点。所有她踩踏过的钢筋支架随着每一次用力崩塌,如同金属的雨点一般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它们的结构在岁月的侵蚀中早就变得异常脆弱。看着最后一片金属碎片在视野里消失,拉暗暗决定,自己得另寻一条道路下去。
自从她绕过眼们警惕的视线,来到这座混凝土山峰前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拉的胳膊现在已经开始变得僵硬,疼痛。吹过的寒风除了让她不得不紧紧地贴着墙壁以外,也让她身上因剧烈运动而流淌的热汗瞬间变得冰冷,这让她浑身止不住地因寒冷颤抖着。
少女将自己悬挂在半空中,依次甩了甩自己僵硬的胳膊,然后在刺骨的寒冷中闭上自己的双眼,试图平缓自己的呼吸。
虽然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防风衣,而背上的同样看上去残缺不堪的背包也有效地抵御了部分的寒冷,但拉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快点爬到自己的目的地,她很有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想到这,少女紧紧咬住牙冠,将力量注入双臂,将自己的躯体缓缓撑起。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混凝土碎裂声,拉用作受力点的混凝土块在她的重量下脱离了建筑的墙体。瞬间失去落足点的拉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她身下百米的黑暗中坠落。
心脏飞快地跳动着,突然逼近的死亡使得拉浑身的细胞都让她高声尖叫。但最终她还是强忍住如同电流一般穿透她的恐惧,在半空中将腰间挂着的铁钩拔出,用尽力气砸入了墙体里。
尖锐的铁钩埋入了已经变得极其脆弱的墙体,在下滑了一下后停止了拉的坠落,将她因惯性狠狠地甩到了墙上。
疼痛使得眼泪充满了拉的眼窝,让她的双眼感觉灼烧般地疼痛。但依然悬挂在半空中的她没有办法用手去抹掉自己的眼泪或是从鼻子中流出的鲜血,她死死地抓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放,双腿在慌乱中踢着,寻找着自己看不到的立足点。
正当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不住铁钩的把手时,她惊喜地发现这片墙体的外层结构实在是太脆弱了,自己都能轻松在墙面上踢出一个供她踩踏的裂缝。
就这样,拉一点点地用铁钩和破旧的匕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钢筋混凝土建筑的顶层,浑身因肾上腺激素而颤抖着的她双腿发软地躺倒在一条向外喷着蒸汽的排气管道旁,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稳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心脏。
原本因寒风而冰冷的躯体现在在蒸汽管道旁边逐渐暖和了起来。觉得自己在这里可以躺一辈子,拉闭上了自己依然有些疼痛的双眼,朦胧之中,她的内心中感到了一丝小小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钟声从底下的城镇中传来,将少女唤醒,提醒着她必须要尽快工作,否则就赶不上宵禁的时间了。
想到这里,拉从被自己当成枕头的背包中掏出了一块庞大的能量单元,拉将它与一个小型的热发电机用一根数米长的电线和两个钳子链接起来,低着头忍着热气将电线在管道的栅栏上打了个结,然后将发电机扔到了蒸汽管道中。
数秒后,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拉通过电线的震动真切地感受到了气流猛烈的滚动,以及这之中的危险。实际上,她耳边震耳欲聋的轰鸣足以告诉她过于靠近蒸汽管道的后果。
只听咔哒地一声轻响,被气流被推出管道的热发电机晃荡着撞上了栅栏。气流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只在这附近留下了一滩逐渐散开的水雾。
将热发电机再次扔到管道里,拉随后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一个发出昏暗光线的显示屏。
“1%”
看来她得在这等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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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θ-01,或“无归镇”,是整个暗面里最明亮的区域。
建立在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地热发电站遗址之,无归镇的居民们数百年来坚持不懈地以自己仅有的资源维持着那一套破旧的设备,勉强地能为整个区域的电网提供足够能将主干道的几个区域照亮的电力。
在无归镇昏暗的灯光下,皮肤雪白的孩子们在主干道的人群中来回奔跑着,逃窜着。。。时不时撞到过往的行人,引来一阵难听的咒骂声。
在这和谐的嘈杂之中,小商小贩们在街边叫卖着各种外形与价值的商品。从外形扭曲可疑的肉干到滴着油脂的烤管道鼠,只有一丝咸味的烤菌类到从昼面走私进来的次级品蔬菜。。。发光二极管,碳纤维管道,破旧的工作服,各类金属工具,甚至连枪械都能在这里买到。
无归镇的居民们以及从暗面其他地方长途跋涉过来的人们汇集在这里,用画有各类帮派图案的奇特硬币进行贸易活动。扒手们在他们中间穿梭着,试图从注意力被商品所吸引的人们身上拿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时不时地一声枪响让人们下意识地弯下腰,但很快便又恢复自己之前所做的活动里。
这一切都被居民们称为“眼”的拥有细长三足的高大自走人偶,以及站在它的阴影下面目被战术头盔所覆盖,眼睛那块被两颗散发着绿光的镜片取代的执法者们密切观察着。他们如同只有头会动的雕塑一般靠着墙警戒着,身着大衣手持步枪的他们周身散发着一股煞气。时不时的枪声会暂时地引着他们望向声音的来源。除此之外就很难看到他们有任何大动作。
拉觉得只有在贿赂这些人的时候他们才会动起来。事实上,拉从来没见到过任何一个站岗的执法者离开过自己的岗位。她甚至都没见过这些执法者的脸。
讽刺地笑了笑,拉以轻松的姿势低着头压低身子,随着人流在商业街上前进。时不时少女将试图摸她口袋的扒手们轻轻推开,或是将手放到腰间挂着的铁钩上,对那些觉得偷不行那用抢的便可以的人们进行威胁。咒骂声与喊叫声充斥着她的耳膜,而汗臭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一股特殊的甜腻味则充斥着她的鼻腔,感到一阵恶心的她皱起了自己雪白的额头。
人们都说无归镇充满生机,但她却觉得黑暗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
。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拉穿过人群走到了一名执法者面前做了个手势,执法者弯下腰来以便让拉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然后接过少女偷偷塞给他的一个什么东西后点了点头,让她从眼的身下走过,走进了被列为禁区的管道巷里。
站在一个台阶上铁门前的乔被突然出现的少女吓了一跳,身着防化服的他猛地将手伸到腰间的自动手枪上,但在将枪械拔出前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这名皮肤和头发都是雪白的少女后,他僵硬的肩膀如释重负般地耷拉了下来。
“嘿,老家伙。”打完招呼后拉对着乔挥了挥手,享受着听到她的话后痛苦地呻吟起来的中年男子扭曲的表情。
“要觉得我老就该对我尊敬点,你个死丫头。”乔没好气地转过身去,将一些清扫用具塞进了一个布袋中。
“要觉得我年纪小就该给我个好价钱。”拉说道,耸了耸肩,坐到了乔身边的台阶上。少女在坐下的同时将自己背上的背包取下扔给乔,但男子却后退了一步任凭它落在混凝土的地面上,引来了拉的一阵怒视。
“哈,隔壁店里的姑娘们的身材要比你这。。。贫瘠的身材更惹人喜爱。”乔嗤笑道,让拉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我指的是啥。”拉没好气地说道。
“我他妈的是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乔骂完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自己的背包对着少女问:
“知道这包里装的是什么吗?”
“呃。。。清扫工具?”
“对,用来清理什么的?”
“我哪知道?”
“尸体,一具从高处摔成一滩浆糊的尸体。”
闻言,拉的内心沉了下来。然后小声地问:
“知道是谁。。。”
“不知道,这个孩子掉下来的时候从哪个缝隙中间穿了过去,脸都给磨平了。他们让我过去帮他们认尸,然后把尸体处理掉。”
“乔。。。”
“别给我‘乔’,我不用任何特殊仪器都能看出来你个死丫头又去偷汽了,你浑身上下都是混凝土,你腰间的钩子上还刮着点碎片,最重要的是你难道没发现自己满脸都是血吗?”
闻言,拉惊恐地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一阵疼痛惹得她小声地叫了出来。
乔摇了摇头,弯腰拾起地上的背包。
“让我猜,这包里装着一套热发电机,还有一个满载的中型能量单元。”
拉点了点头。
“知道吗,所有人里我就搞不清楚你。你没有亲人需要养活,也没有什么嗜好,那么小的个头也不需要多少吃的东西。但你却比其他所有人都愿意去冒险。为什么?你就这么缺钱么?”乔不解地问道。
“我觉得你比其他人都应该知道,一个人都手上永远都缺一块钱。”拉平静地回答道。
闻言,乔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恶狠狠地指着拉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吧,不管怎么说,别再去爬楼了。你下次要再敢去这么干,我就把你扭送执法者。”
抬起头来,拉注视着被防护服隐藏起来的乔的面孔,决定还是不要跟他继续对着干比较好。
“好。”少女回答道。
“很好,谁都有阴沟里翻船的那一天,别再去试着刺探命运。摔死的尸体太多,我的生意也得完蛋。知道这后面的后果吗?”乔问道,见少女没吭声,便认为她的沉默是理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名非法电池回收商在昏暗的灯光下拿出了一沓硬币,笑着说道:
“好姑娘,下面我们开始谈生意吧。”
拉顺着管道趴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间废弃了的供城市维修人员休息的房屋。
少女在3年前发现了这个大门被废墟所掩盖的房间。从那之后她便一直生活在这里。
虽然对于住所来讲并不是很宽敞,但是对于无家可归的她来讲总比在街头彻夜躲避宵禁中在街上巡逻的执法者们要好。
房间里原来的东西已经基本上都被拉拆开卖掉了,或是被她变成了家具。堆在地上的软包装袋上面上铺一张肮脏的床单,再盖上一条破旧的反光毯便是她的床。金属的锁柜变成了桌椅还有架子,上面摆满了她收藏的各种值钱与不值钱的小玩意,她生活中的纪念品。
她的家里并没有任何灯具,但就算不借助夜视仪也能轻松在这个房间里来回走动。她在从管道爬进家里后便将自己的靴子往角落扔,脱去身上除了内衣以外的衣物,坐到了自己做的床上。
她拽过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将其打开后一整块依然温热的烤管道鼠的里脊肉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拉用手指将肉撕开,仔细地品尝着嘴里灼烤过的脂肪的香味,一边将手指上的油脂舔干净。
将最后一点肉咽下肚,拉一边品味着久违的新鲜肉品的香味,一边掏出一瓶破旧的药瓶,从里面拿出了几粒营养剂,就着她从蒸汽那过滤来的水喝了下去。
满足地,拉笑着躺倒在床上,享受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听着远处依然在工作的管道里液体滚动的声音。
“生日快乐。”她笑着说罢,坠入了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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