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赫特似乎真的打算遵守和戈洛的约定,她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完全拒绝和罗恩进行交流。而百无聊赖的罗恩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转一转。
安萨城承载着罗恩不少的回忆。与阿娅和荻卡的重逢让他开始回想起自己的过去,而与她们的离别则让他更加珍惜现在的时光。如果现在的日子也会在某一天会消失不见,那么留下回忆就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夜幕降临,这座依靠禾狄娅国立学院变得无比繁华的城市此时也迎来了它最为热闹的时间。不少还穿着学生制服的年轻人们走在大街上,他们三五成群,在这夜晚的都市之中尽情挥霍着青春。看到他们此时的样子,罗恩也不禁有些感慨。
“半年前我也像他们一样啊。”
【那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自己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现在你身上可是担负着不少的责任,再想逃避也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罗恩会选择在脑内与AI对话,不过在放松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将这些话小声地说出来。如果罗恩的身边有个听力足够好的人在的话,那么一定会非常好奇他究竟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想逃就逃喽,换个面具去别的国家,或者联邦的小城之类的,找份普通的工作,当个普通人活一辈子也挺好的。”
【你真这么想?别忘了你脑袋里那些混乱的记忆还在压迫你的脑神经,记忆不能顺利恢复的话,你到时候连个普通人也当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并没打算逃跑啊。”
【啧啧,你那还没想起来的过去恐怕并不轻松,而你又上了联邦总统的贼船,现在你又把自己卷进了禾狄娅学院的机密事项。放着那么多的好妹子结果你一个也没搞到手,你这个青春究竟挥洒到哪里去了啊?】
“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总是急着让我去和她们发展关系?虽然我知道我好像莫名其妙的有女人缘……但是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罗恩将很久之前就存有的疑问说了出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罗恩已经见过了许多的异性,其中的几位甚至拥有着足以动摇任何男性内心的惊人魅力。但是他却并不认为自己会与她们产生什么朋友之上的关系,这些女孩们无论外表或是底蕴都拥有着十分丰厚的资本,理论上讲是没有任何的理由会将罗恩视为适宜交往的对象才对。
【你的女人缘这么好应该归功于我才对,我一直在让你的眼睛映射极其微弱的心理暗示波纹,会让每个看到你的人都在潜意识中产生“这个人应该很可靠”的想法。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这种心理铭刻就越明显。至于那些妹子们嘛……相信我,只要你跟她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三个月,就算是男性恐惧症患者也会把你当做交往的备选对象。】
“原来是这么下作的手段!”
【别怪我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从我发现你的脑神经受到了混乱记忆流的压迫之后,我就在寻找一种抑制这种损伤的方法。最后在我查询了无数资料,严密解析了你的大脑深层结构之后,才发现适当的性刺激对你的脑神经自我修复功能有一定的正向调节作用。】
“你说的这么深奥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这么说吧,按照现在的状态,你的大脑会在二百四十三天后彻底损毁,你每经历一次清晰的记忆梦境便会让这个时间延长三十天左右。而假如你能顺利地推倒一个漂亮妹子的话,这个时间应该会延长四十到六十天左右。】
“好吧,总之我一点也不信。”
【爱信不信!你要不就单身到三十岁去学魔法算了!】
AI的这句话倒还真的不是开玩笑,这个世界里有很多没有太高魔法天赋的人,如果他们能够在三十岁之前保持童贞的话,便有很大几率觉醒某一类型的魔法天赋。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理,但人们还是很乐于用这些时间换取这种使用魔法的才能的。
“不管怎么说,我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延长我的寿命啊。”
【随你高兴了,我看我是说服不了你喽。】
AI像是放弃了一般,自己主动切断了与罗恩的交流。而罗恩也不再思考这个话题,将思绪抛于脑后,开始认真地观赏起都市的夜景来。
禾狄娅并不像联邦那样先进发达,更像是原世界几百年前的景象。据说在那个时代,人们虽然没有高科技的工具代替他们完成工作,但每一个人却都充满着活力。而现在的那个世界里,人人都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在无穷无尽的争斗中慢慢消磨掉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丝进取心。
心中充满着无穷感慨的罗恩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各式各样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却都不会在他身边驻足。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感逐渐弥漫在他的心中,他开始有些想家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家在什么地方,他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归宿而已。一个人漂泊在外的感觉并不会让他感觉有多么愉快,他猜测,那些模糊混乱的记忆中也许会有着家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确实地回想起来。
“还是回去吧。”
低声的自言自语不会传到任何人的耳中,罗恩打算返回目前的住所,做好明天出行的准备顺便好好地休息一下。
然而在他的面前又一次出现的异样存在,却彻底让他卷入了无法言喻的异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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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繁华街道上的,是一个披着破旧连帽斗篷的怪人。
罗恩的身高大约是一百七十七厘米,在男性中也算是平均值左右的高度。而面前的这个人的身高竟然与罗恩不相上下——罗恩接触过的人里只有沃克福德才有着超越他的身高,但沃克福德的身材明显就比他要大上一圈。
这样相似的身高让罗恩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过去的同学莫里斯。如果他的面前真的是莫里斯的话,那么罗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有多快就跑多快。
“请问,从这里要怎么去学院?”
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旧能够分辨得出是女性的声音,这让罗恩也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莫里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可以完全认定这是一场由禾狄娅国立学院设计的为了抓捕自己的骗局。
“嗯,到城西的列车站就可以了,从这里应该有公交车可以到。”
罗恩这才有心情去观察对方的长相,不过在那破破烂烂的连帽斗篷遮掩下,罗恩根本看不到对方脸的上半部分,也就无从判断对方的样貌究竟是何水准了。
“少年呦,能不能带我前去呢?”
全身都被包裹在斗篷中的女性用老年人一般的口气向罗恩询问道,而没等罗恩做出回答,女性便自己摘下了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兜帽,露出了她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张已经失去生气的脸。
并不是说女人的模样有多么丑陋,相反的,那看上去像是二十余岁的美丽面容比罗恩见过的少女们更多出了一丝成熟的风韵。如同波浪般的暗红色中长发上绑着两根像是羊角辫一样的短马尾,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充满活力的气息。但是,唯独那双比普通人都要诡异的双眼,让她原本应当充满魅力的脸庞变得毫无生气。
因为她那双同样是暗红色的双眸里,并没有瞳孔的存在。
她的双眼是一片无尽的混浊,让注视的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虽然那双眼睛不可能发出任何的光芒,但罗恩还是从那短短的对视中,看到了一片难以理解的混沌。那片混沌里只有时间和死亡的残渣,罗恩甚至没能看到任何属于人的欲望或是对生命的渴求。
“快快快快把你那个魅惑的功能关掉!”
【那个功能的原理是,通过对你眼球中晶状体的微调节,使得从你的眼睛里反射出的光芒掺杂一小段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波动,这种对眼球的微操作是一种很消耗处理系统的工作,所以是由你的战斗植体作为主控的……也就是说我关不掉!】
“那你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虽然罗恩在脑海中的咆哮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值得庆幸的是,他面前的女性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这时候罗恩才突然意识到,就算自己真的会从眼睛中放出带有魅惑效果的光芒,那也得是和自己相处了很久之后才会生效。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仅仅只是和自己对视了一眼的人来说,这种心理暗示的效果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不愿意吗,少年呦?”
女性又一次询问道。她仍然是那种老年人般的口气,再加上那几乎看不到生气和表情的面容,罗恩差一点就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旧时代的亡灵了。
“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公交车站,离这里不远的。”
“呵……不必了。”
毫无征兆的,女性朝着罗恩的方向前进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十分靠近,近到了只要伸出手,便可以触碰到对方身体的程度。
“真是不好意思,少年哟,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只能靠气息和形状来感觉人的存在。”
女性伸出了修长的右手,毫不顾忌周围人的反应,像是要确认形状一般轻抚上了罗恩的脸庞。从脸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则告诉着罗恩,面前的女性虽然看上去毫无生气,但她确确实实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
“诶诶?这样不太好吧……”
“我的名字是露尼娅,不要害怕,少年哟,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模样而已。”
虽然感觉十分的诡异,但是罗恩却丝毫没有兴起反抗的念头。对方的异样感从一开始便膨胀得无以复加,无论是那身奇怪的破斗篷还是那张毫无生命气息的脸,都已经让罗恩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但是此时此刻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罗恩也自然不敢做出过激的反应,他可不想误触到什么危险的开关而莫名其妙地导致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记住了,少年哟。那么就此别过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将手从罗恩的脸上收回,名为露尼娅的神秘女性便又戴上了自己的兜帽,然后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罗恩有些发愣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着那残留着的温润触感与奇妙温度。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发出了一声由自内心的奇妙感叹。
“现在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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