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魔鬼那醇厚而虚伪的声音。
他的话语,自己为何能理解其意呢?
多久了,他想。
黑暗、黑暗……
是永恒的纪年。
一个世纪就怎么过去了吧?
魔鬼的声音却又飘至这个永恒、静止的世界里。
“……五天……生效……药剂……花了不少……”
断断续续的语句,他不明其意。
魔鬼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于是他继续卷缩在这个黑暗、孤独的世界里。
又是过了多久呢?
是千年……还是万年?
他的意识依旧模糊,男子谦卑而恭敬的声音将他惊醒。
“帝君,我等待您君临天下!”
“您苏醒了,我们的仇恨和屈辱终将被您的荣光扫去!”
“若需鲜血才能唤醒您……我等愿以己身为祭!”
恍惚间,那个陌生男子的话在脑中翁鸣。
他睁开了眼,蓝发女孩在他身边抽泣。
他晃了晃脑袋,却没有梦中那男子的身影。
“小姑娘,那小子醒了。别哭啦!”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到在左右两边几个人坐在长凳上,他们的手脚上似乎都戴着什么东西,目前他看不清。
他的脑子如同被人用榔头重击过般胀痛,耳朵里则在嗡嗡作响。
“小哥哥,你、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
女孩搂住少年的脖子,不顾上面的血污,靠在他的肩头痛哭。
女孩她那粉嫩的脸颊夹带着几缕细腻的发丝贴在少年的脖颈上蹭着,弄得少年的脖子有些发痒。
感受到女孩的温暖,她轻柔的气出来息让这令自己抽搐的寒冷也被驱逐。
“我好过些了,小裘。”
嘴里哈出一口白气,少年温柔的话语扫去女孩的不安。
“小子,你被丢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身体还忽冷忽热的,你那妹妹可担心死了。”
这时坐在少年左手边第一个应该挺健谈的男人开口了,他旁边的那些人倒是沉默不语,这里的氛围有些低沉。
少年狠狠的敲了敲晕沉沉的脑袋,这样的刺激终于可以让自己的意识清醒点了。
“小裘能松手吗?我得起来。”
少年轻轻拍了拍女孩柔软的肩头,他感觉到深埋在他的怀里呜咽的女孩的小脑袋。
女孩从他的怀里起身,并扯着少年的胳膊帮他站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简直就像被人灌满了铅,根本使不上力气。
女孩把他扶到一半,少年的双膝就松了劲。 女孩娇弱的双臂当然没有能撑起少年的力气,于是在女孩的惊呼中少年的头往木质地板上栽去。
眼看少年的后脑勺就要与地板亲密接触,发出“咚”的巨响声。
少年闭紧了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地上别有石头。
然而,正当他就要这么与地板亲密接触时,两双大手托住了少年嶙峋的脊背,一左一右将他扶起。
少年的双腿还有些发软,扶着他的一个让出了座位。
少年接触到还有些温热的板面,终于可以让乏力的身体稍稍歇息。
“谢谢。”
少年向女孩和那两人道谢,让出座位的那人站在他旁边,他是那个健谈的汉子。
下巴有一道已经长上了肉痂的伤疤,他的眼睛让人看着略微有点大小眼的不协调感,李逵式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很是凶悍。
“嘿呦,小子。虽说你是被人下了**绑过来的,可怎么现在还站都站不稳啊?”
虽然长得比较骇人,但这人却很热情,打破了这里沉闷闭塞的气氛。
“呃……差不多就是了……你是?”
少年不知如何解释,不过他们确实是被人下了**绑来的。
“小哥哥,这位是马莫里大叔。”
女孩细嫩的小手牵着少年纤细修长的指尖,很是熟络地给少年介绍这四人。
“这是苏拉玛哥哥。”
刚才帮助少年的另一个青年,在对面的座位上,勉强对少年和女孩挤出了他那略显疲惫的笑容。
“这是多吉爷爷。”
顺着女孩的手指看去,在那个名叫苏拉玛的青年的身边坐着一个正靠在车厢的木板墙上打瞌睡的长胡子老人,那老人的脸上长着许多老年斑,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
“哥哥你身边的是……”
“丽娜·诗雅蒂尼,叫我丽娜姐就好。”
没等女孩介绍,在少年身边的女性倒是先开口了。
少年发现自己倒是把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人给遗忘了,她是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性,鼻子上长有一些雀斑,从她那身绷紧的麻布衣,可以想象下面有着结实的肌肉。少年打量着,发现她的手被金属手铐束缚着,腿上还带着脚镣。
其实不管是草莽汉子还是那个木纳的男人甚至连那看起来气息奄奄的老人都带着这样的刑具,他们就像是囚犯一样被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们现在就在少年和女孩待过的那种特制的车厢里,不同的是里面的两壁装上了两条长木板可以让人坐着。
“……如你所见,马里莫是个话唠。有他在这里,你别想消停了。”
丽娜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铁链也被带着发出“嗦啦”的响声。
“呃……”
看起来少年在打量四周时,直接错过了丽娜他们的话题。
“丽娜,你这样说就太不留情面了。我就是喜欢没事说点啥,哪里话痨了?”
依旧站着的大汉不满的反驳着,女孩、丽娜和那个腼腆的苏拉玛几乎同时翻了个白眼。
马里莫的辩解有些苍白啊,自己都承认了没事喜欢瞎嚷嚷,果然其实是个话匣子……
正寻思着,突然少年的视线就被那脸又长又扎人的络腮胡子挡了大半。
“欸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马里莫晃着少年的肩膀,少年被他的巨力摇得迷迷糊糊。
恍惚间,传来一阵“刷啦啦”松垮垮的铁链摩擦、撞击的声音。
伴随一声沉闷的嘭响,**被来了记重踢,马里莫号了声,少年一下子就被解放了。
“他还是个小孩,哪经得起你那身蛮力?”
丽娜姐坐回了原位,少年虽然因为马里莫那一脸胡子没能看清,但他感觉刚才屁股下的木板突然一沉,接下来马里莫身上就多了两个鞋印。
少年估计她在那一瞬间先用双手在木板上做了支撑,然后双腿并拢对马里莫来了记兔子蹬。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哪怕手脚上戴着铐镣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轻拍有些发热的额头,手背的冰凉让自己的思路更为清晰。
从一开始他就有种不协调感,但这不协调感并不来自于在场的人,而是关于自己的一种强烈的矛盾感。
“你们里面在干什么?给我安分点!”
男人凶狠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考,窥视口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车内的情形。
“你,站着做什么?手从肚子上拿开,都举起手来!”
“呃?我被……”
马里莫乖乖的挪开了手,并将手举过头顶。
“他话太多,我赏了他一脚。”
丽娜满不在乎的抬高了手,不忘把这个折磨了她一路的马里莫再损一次。
“啧!”
马里莫瞪了一眼丽娜,这个彪悍的女战士回瞪了他一眼,大有“你瞅啥?”的气魄,结果马里莫像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
少年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车厢还要装油灯,这并不是方便他们看见,而是方便那些监守监视他们的动静。
那监守看到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就留下一句“都安分点,否则没东西吃”的警告后又合上了窥视口的铁板。
“小哥哥,小裘饿了……”
小裘扯着少年的手,眼泪汪汪的摸着正在“咕咕”叫的小肚子。
女孩和少年已经有半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最近的一次饱腹还是在那个旅店里吃的。刚刚那个监守提到吃的,立刻让女孩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现在没办法哦?送食物的时间还没到呢。忍一忍吧?”
丽娜忍不住凑过来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看起来小裘成功的激发了丽娜姐的母性。
少年则在胸口掏着什么,终于他摸到了一个布袋。
他将布袋拿出来,摊开是一颗颗红艳的小果子。
“诶,你居然带着东西?这果子能吃吗?”
马里莫刚刚还在为丽娜的差别对待愤愤不平,见少年又拿出了新玩意儿就立刻抛在了脑后。
“呃,应该……”
“可以吃,这个季节雪浆果味道是最好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拉玛,突然开了口。见众人诧异的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俺是本地的猎户,这雪浆果从小吃到大,很好吃的。只是不要吃太多,会拉肚子。”
“哈,大家分着吃吧!”
这个小布包其实是塔里诺身上的,那些人在他昏倒后也没有搜身,这些东西倒是保留了下来。
经过苏拉玛确认这野果子确实可食用,他也能放心的分给其他人。
每个人都抓了一把,苏拉玛拍了拍老人的脊背,把他叫醒。
动了动,但老人没有睁眼,而是微微张嘴。
苏拉玛将耳朵凑了过去,然后点了点头说:“多吉说他没胃口吃不下,让给你们吃。”
“多吉……他还吃不下啊……”
听到丽娜的叹息,少年了解到这老人身体情况不太妙。
整体的氛围都有些沉闷,连马里莫都说不出轻快话来,只能郁闷的挠着光秃秃的头皮。
“甜甜的,很好吃。”
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阴沉的囚笼,她让各位都有了笑意,开始回味嘴里那份甘甜。
“对了,小哥哥。你不是不会通用语的吗?怎么突然会了呢?”
小裘偏着脑袋,水蓝的眸子里充满着好奇。
少年愣住了,手中小小的雪浆果顺着微微扩大的间隙掉了下来,在木质地板上四处打滚。
“诶呦,小子,你不吃别浪费啊!”
马里莫弯下腰,四处去捡地板上那滚来滚去的几颗红艳艳的雪浆果。
是啊,我怎么会了呢?
少年在心中低语
没有人回答他
迷茫中
森然的笑声,在漆黑的走廊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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