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梨梨的忧郁(其二)2
升入二年级的英梨梨很不开心,是的,很不开心。本来她应该并没有不开心的事情,或者说应该只有开心的事情才对。最近,《小小恋情狂想曲》发出了游戏第二部制作的消息,这着实让她兴奋了一把。“到时候就让和也帮我去排队买《小小恋情》第二部,那家伙,看上去挺聪明,其实挺呆的,一个人连冬季comi都逛不好,排队买游戏是锻炼他。”英梨梨看向了和也的座位,然而,那里空无一人。
“该死的和也,已经一周没来上课了,老师说他请了三个月的假,说是妹妹得了外出恐惧症,需要照顾妹妹。”3
英梨梨漫不经心地用手上的铅笔在纸上图出一个小人,虽然笔触稚嫩,但还是可以看出几分和也的影子,未来的那个大触柏木英理在此时已经初见雏形了。“竟然是为了照顾妹妹,话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分清二次元和三次元啊!为了妹妹竟然可以不上学,你以为你对你妹妹好,妹妹会成为兄控了吗?别想了啊!”5
在完成的小人的脸上狠狠画了一个叉,英梨梨继续散发着怨念:“老师竟然同意了,这所学校的老师和校长都是奇葩吗,成绩好久可以随意请假吗?三个月,这已经不是请假,已经是休学了啊!该死,都没人谈论游戏和动漫了,好无聊好无聊!”2
“话说,还是去看一下他吧,”把小人上的叉涂掉,然后在重新描绘了一下眼睛,“没人谈论游戏还是挺无聊的,《小小恋情》这个消息也得让他知道才行。反正以前也去过他家很多次了啊,绫濑也和我玩得很开心啊,我这是去帮助绫濑。对了,帮助绫濑,绫濑的病好了,那和也就会来上学了吧,就是这样。”匆匆把已经完成的画稿塞到抽屉里,英梨梨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没错,我是为了帮助绫濑顺便排解一下我的无聊心情,那个只有成绩好的笨蛋,管他呢!”
而此时的和也,正处于无限的自责中,在他看来,妹妹的厌学以及外出恐惧症都是自己没有注意的问题。
也许是对和也过于放纵了,新垣夫妇试图在第二个孩子身上做一些矫正工作,于是,他们把将绫濑教育成一名标准的大和抚子作为了自己的任务。绫濑从两岁开始,就接受了严格的礼仪训练,而性格温柔的绫濑也从小养成了善于忍耐和克制自己情绪的习惯。于是,在上幼稚园的第一年里,她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性。
没有因为离开了父母的视线而过分紧张,更没有如其他孩子一样吵闹,反而经常和老师一起去安慰其他小朋友,很多时候连幼稚园的老师都感到奇怪,绫濑的安静和沉稳,对于一个4岁的孩子来说显得过分成熟了。但是鉴于和也这个怪胎的先例,新垣夫妇对绫濑的情况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此时的和也,尽管对绫濑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但刚升入小学,并发现一只野生英梨梨的他过于兴奋,正在计划英梨梨攻略大计,而并没有深究绫濑的情况。
事实证明,不是谁都和和也一样是怪胎,绫濑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安静和不喧闹都是对自我的约束,而这一克制在幼稚园的第二年终于崩溃了。绫濑开始展现了恋家情节,一开始只是哭闹着不想去幼稚园,随后加剧为不敢在公共场合露面,最后上升为了连离开家门都恐惧异常的局面。
这时候,和也终于意识到了绫濑的问题的严重性,他的父母被自己的特例所误导了,但是他却不应该,和也知道绫濑并不是什么天才儿童,她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如果早点意识到绫濑的异常而对此加以纠正的话,局面并不会发展得如此严重。
于是,和也请假了,而且直接申请了三个月的长假,相当于一个学期不上课,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他展现了穿越者所独有的王霸之气,义无反顾地开启了龙傲天模式。在校长室里用一个小时答完了小学升国中的考试试题后,在校长和班主任的目瞪口呆下,和也自己取了校长的印章,在请假条上刻上公章后扬长而去,之后,和也把自己完全投入了照顾妹妹的世界中,没有回学校,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请假,或者说暂时停学的消息。
所以,当放学的英梨梨敲响新垣家门的时候,和也正在努力地劝说绫濑出门。
身边放满了女孩子所喜欢的布娃娃和可爱的小贴纸,就像诱惑小动物一样,和也拿着娃娃一步步地走向玄关,
“绫濑,过来,哥哥手里有娃娃哦,马上就能拿到了,你看,出了家门就拿到了。”虽然看上去很幼稚,但对于和也来说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劝(yin)说(you)绫濑出门的方法。但是一旦靠近家门,绫濑的动作立刻变迟钝,然后身体慢慢开始颤抖,最后眼泪汪汪地跑回自己的房间。1
于是,当推门进入的英梨梨看到第123次诱拐小朋友失败的和也正无奈地举着布娃娃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口时,原来想要责备和也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而换成了关心:“怎么了,和也,出什么问题了,还在为妹妹的病感到担心吗?”
惊讶地看着不请自来的英梨梨,和也在脑子短路了三秒后憋出一句话:“英梨梨,你怎么来啦?”
“阿诺,听说绫濑病了嘛,我也算是她姐姐了,来看望她一下啊,所以说,绫濑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啊,需要你停学三个月来照顾她?记住,我来看绫濑的,不是来看你的哦!”1
如果是过去,这么明显的傲娇反应会让和也感到窃喜,可现在,精神涣散的他只是很颓废地回答了英梨梨的问题,将绫濑的症状告诉了英梨梨。1
“这么说来,这孩子是因为害怕与家人分别还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最后爆发了是吧?”突然之间,英梨梨对这个自己好朋友的妹妹产生了一丝同情,事实上,出身在外交官家庭的她能比自由散漫的和也更加感同身受,尽管父母坚持着宅的爱好没有放弃,但是在一些无法避免的正规场合,才七岁的她也已经被迫戴上面具,伪装出笑容很多次了。更不要说之前在学校中,与和也成为朋友之前那一段辛苦地为了应付他人而露出虚伪的笑容的日子了。
“那她有朋友吗?小孩子在学校里戴着面具很辛苦的,但是有了朋友之后就没问题了,向朋友撒娇啊,和朋友一起玩什么的,压力就抒发了啊。”
“绫濑一上幼稚园,就显得很成熟,不哭不闹,和老师一起安慰同学,现在,同学们都把她当老师,当姐姐看,都找她解决问题,而她自己却没有真正的朋友。”和也遗憾地低下了头,再度陷入了自怨自艾的状态中,“都怪我,我没有意识到绫濑的问题,小时候我把她看得太紧了,导致她不会交朋友,上学之后也只会照顾人,本来以为她也是个早熟的孩子,但是其实不是的,如果我早点意识这一点,早点让她去和同龄的小伙伴玩,早点意识到她的忍耐,那就没问题了。”
看着纠结的和也,在同情的同时,英梨梨心中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快的感觉:“对妹妹这么关注,和我这几天不见面,连招呼也不打,明明告诉了她我家的电话,一点也不关注我的心情,活该这么烦恼!”
但是,在控制自己情绪之后,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总会有几个和绫濑玩的好的孩子的吧,让绫濑用正常的方式和他们相处,而不是一副大姐姐的样子,他们也会意识到绫濑是他们的同龄人然后成为朋友的吧!”
装成一副有经验的大人的样子说出了那番话,英梨梨在为自己突然间变得这么有头脑的而感到惊讶的同时,心理也有点窃喜:“提出了个不错的建议了呢,英梨梨,你真是太棒了,果然很成熟,和也一定会开心而感谢你的!”撒,那让他做什么回报我比较好呢,《小小恋情》可是不够了,再加上哪部动漫的BD,还是说哪个游戏的纪念版?不对不对,最好还是直接拉他去秋叶原让他大出血一次,我要啥他给我买啥。
但是,正当英梨梨沉浸在自己的yy中时,和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啊,英梨梨,太棒了,我光想着把她叫出家门,没想到这么解决她的心理问题?真是谢啦,那我去问下绫濑她有什么亲近的孩子,就这样。”
“喂喂喂,我可是客人啊,我来你家了啊,你就不照顾我一下?”英梨梨狠狠跺了跺脚,朝消失在走廊的和也吼道。
“自己凑合一下啦,反正我家你也来过,我房间门开着,要玩游戏就过去玩吧,我先去看看绫濑。”
“哈?”听见远处的关门声,英梨梨用尽最大的声音吼道,“和也你这个大笨蛋,我再也不理你了!”1
小孩子的赌气往往时间很长,之后,英梨梨真的没有再来到新垣家拜访,再加上和也忙着帮绫濑找朋友,更将英梨梨的来访忘在了脑后,于是,当三个月后和也回到学校时,发现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呐,这是安艺伦也君,我讨论动漫游戏的新伙伴哦!”看着英梨梨用一副“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好好的”的怨妇一般的语气介绍着这个戴着一副眼镜,浑身散发着一种御宅气场的伙伴,和也感觉到了一种现场NTR的蛋疼感。但他马上克制住了自己,并向伦也伸出了手:“那个,安艺同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动漫和游戏啊?”3
“怎么能说喜欢什么类型的呢,只要是二次元的,令人感动的,”安艺伦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都是我的本命啊!”2
这人没救了,和也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安艺伦也,“但是他看上去对三次元不感兴趣,只要我的道歉得当,英梨梨和我的这一年的友情,可不是这家伙三个月的能比的。”
和也的预测只对了一半,在他的道歉下,英梨梨的确与他和好了,三人在一起时,往往是伦也一个人翻着漫画,英梨梨与和也则是一起对着电脑讨论游戏和动漫。但是,他忽视了伦也的御宅气场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
安艺伦也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就是布道,只要是二次元的,能赢得他的狂热的东西,他都会尽力去推广,尽力去宣传,如果能增加一些宅友当然也是好事,但是,伦也的布道起到的往往是反效果,周围的同学对伦也这种狂热的态度越来越敬而远之,最终,影响到了英梨梨与和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英梨梨和和也讨论的具体内容,诸如“那个年级第一貌似也是个死宅呢!”、“表面上看是大小姐,实际上是个宅女”之类的言论也慢慢开始出现,直到最后,全班同学都意识到了这个三人圈实际上是一个宅圈,三人开始逐渐被孤立。
三人采取了不同的反应,英梨梨戴上了面具,又在人前装作了大小姐,与其他女生打成了一片,将宅属性隐藏在自己的里人格中;和也则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新形象,用不错的球技和优秀的成绩将自己营造成一个“喜欢ACG也没问题的阳光少年”;而伦也则坚定着自己的御宅卫道士之路,继续毫不掩饰地向大家宣扬自己的宅的爱好,依然不放弃任何机会进行宣传,即使遭到他人的排斥,也毫无放弃之意。
看着英梨梨不得不再次隐藏起了自己的爱好,用一副面具在人前生活,伦也再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2
“英梨梨成为现在这幅样子,乃至成为工口同人作家,本质上来看都是我的错,是我导致了她的过度压抑,就和当年的绫濑一样,我对她的忽视导致了这种结果。但是我却不能帮助她,因为,是我一开始对她的不良企图造成的恶劣后果,我这种恶心的人没有资格对她伸出援手。如果我没有因为绫濑的事对她不管不顾,哪怕在照顾绫濑的时候多和她进行一下交流,她也不会因赌气把伦也拉入我们的圈子造成气氛的崩坏。退一步说,如果我当年没有怀着不良想法与她接触,她也不用经历在敞开内心之后又被迫戴上面具这样悲剧的事实,所以说,是我把英梨梨变成这样的,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去帮助英梨梨。”——新垣和也《十七岁回忆录》。8
面对英梨梨的改变和整个周围环境的变化,伦也选择了最差劲的方式,他开始疏远英梨梨,尽管英梨梨经常主动来找和也,试图重新找回当年两人说话的气氛,但是和也只是采取了逃避,无论什么时候,当英梨梨朝他走过来时,和也宁愿走到伦也旁边和伦也进行交流,也不愿意和英梨梨对上眼。到最后,英梨梨也不再主动来找和也,双方最终形同陌路。7
“这样,就好了,青梅竹马什么的,谁爱当谁当,果然主动去立flag是要遭到报应的呢!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种救赎吧”在英梨梨几乎不与他联系后,和也深深叹了一口气。2
但是另一方面,和也却和安艺伦也成为了好朋友,在和也看来,伦也本来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而是因为加入了他们这个二人圈子而被同学所关注,最后被暴露为御宅。对此,和也觉得十分抱歉,面对疯狂布道孤立无援的伦也,伸出了自己的友谊之手,在之后得知伦也的性格本身就是如此之后也没有改变关系。对于和也来说,反而收获了“那个喜欢ACG的阳光少年和死宅都是好朋友呢,果然很值得信赖呢!”的评价,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虚伪。5
当然,对于和也来说,那个他曾经幻想过的青梅竹马flag,已经被彻底拔起,再也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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