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床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吃完昨天的剩饭准备出门。今天得好好表现,弥补昨天留给月姐的坏印象才行。
关于昨晚找出的匕首嘛,今天仔细一想,这果然是管制刀具吧!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揣在身上真的没问题吗?
我犹豫了一下,回屋拿出一个挎包,把匕首放了进去,又找了几本暑假作业装进去。
毕竟小命要紧,被警察叔叔抓住了再说吧。我不禁庆幸自己是坐公交车而不是地铁 否则就要过安检了。
我到店里的时候月姐已经坐在吧台里看书了。看见我来了,她把书一扣,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近些。我穿过门口摆放的几张桌子,走了过去。
她扫视了一眼我的挎包,问道:“装的什么?”
我当然不敢告诉她装的是匕首,就说:“暑假作业。”
月姐瞪了我一眼,严厉的说:“我花钱雇你可不是让你来这地方写作业的。”
“明白明白。”我赶紧解释道,“呃,月姐,你看我今年也高三了,如果不随时带几本书在身边,总有种内疚感啊!”
月姐“咦”了一声,“高三了还出来打工,难道你爸交不起书本费吗?”
我想了一下,决定把我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月姐,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还能博得月姐的同情呢!
“是这样的,月姐。我父母早些年死于一场意外,我由奶奶照顾,但是半年前奶奶也去世了,所以我现在一个人生活。”
沉默了。
月姐把头低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现在要是挤出几滴眼泪效果会不会更好啊!可惜我没练过这种技能,嗯,回家以后加入日程表好了。
过了半晌,月姐似乎终于想好怎么跟我搭话了。
“那个,抱歉啊,居然问到这种事情。”
“唔”,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死不了。”
是的,没错,这世界上的苦难,不管落到谁头上,他都得受着,如果受不了,就只能去死了。而死亡对脆弱的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呢?”月姐似乎想把话题引导向轻松一点的方向。
我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道:“学的不好,考不上。就算上了什么野鸡大学,也是浪费钱。”
“噢。”月姐非常小声的应了一声。
一天无话。
之后的几天也如往常一样,我每天早起去咖啡店工作,晚上下班后回家写作业。黑衣女人也再没出现过。
月姐做咖啡的时候,会把我叫过去看着,时不时的给我解说几句。她表示咖啡师的资格证书还是挺好混的,让我学着点,将来说不定能靠这找份工作。
一周过去了,黑衣女人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彻底消失了,我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但是匕首还带在身上。
这天打烊以后月姐表示要留我看部电影,喝点东西再走。
“可是,月姐我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呢?”
“得了得了,装什么好学生。差一天而已,抄上就行了。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烘培方式,你给我评价一下。”
说着,月姐拉上窗帘,打开了店里的投影仪。
不得不说,投影仪看电影效果真是太好了。相当于120吋的屏幕,加上四通道音响,和电影院差不多了。
月姐放的是一部动画电影,可谓是老少皆宜,适合全家看的好片子,故事也很温馨。
慢慢的,月姐的话匣子打开了。
我们从电影聊到咖啡,又从咖啡聊到我们各自对未来的期望。
月姐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叛逆的人,希望过的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她以前在一家国企工作,因为觉得太累就辞职开了这家咖啡馆。
“虽然说自己一个人打拼也很辛苦吧!我以前,对咖啡一窍不通,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开了借钱开了这家店。我现在还背着几万元的债务呢!”
“啊!”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说点安慰的话呢,还是表示我很钦佩她呢?
“当然咯,相应的收获也很多。做的咖啡受到了认可,慢慢的回头客也多了。一切都在走向正轨,现在偶尔也能盈利了。”
“诶,那还不错啊!”我附和道。
“嗯,嘿嘿。这样的生活,我可是找了很久了。”月姐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
之后我们又看了几部电影。是以我们搞完卫生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步行街上一片漆黑,和白天张灯结彩的氛围大为不同。只有路旁新安装的路灯发出明亮的白光。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感觉稍微有些荒凉呢。
和月姐以前走出步行街以后我们就分开了。
我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想着月姐的事情。
“理想中的生活吗?”
有点羡慕啊。月姐这么年轻就找到人生的归处了。而我的前途则一片惨淡啊!
让像我这样的失败者,也可以昂首挺胸的活下去的方法,真的存在吗?
我这两年一直劝自己放下过去的富裕,淡泊明志,过安贫乐道的生活。
然而那都是骗自己罢了,而且人是无法欺骗自己的。越是欺骗,内心的痛苦反而越多。
不知道,无法理解。
这个世界太复杂,而我太过弱小。慢慢的丧失了以前的锐气,甚至不再思考,就这样得过且过。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小区门口了。
我停住了脚步。
因为在小区大门口旁边的路灯底下。斜靠着一道黑色的倩影。老旧路灯的光芒相当昏暗,让她的大半身形都因此在黑暗中。
我一下子从哀伤中挣脱出来。
该死,果然是冲我来的吗?为什么啊?难道我遭的罪还不够多吗?贼老天你是不是要彻底玩死我才罢休!
我一直压抑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
该死!我的痛苦又有谁能懂?
刚搬家奶奶家时,我经常被噩梦惊醒。在梦中,我又回到了“星辉公主”号上。然后被深海中不知名的怪兽用它的触手拖进黑暗里。那冰冷滑腻的软体动物的触感就像真的一样。
当我满头大汗的醒来时,只有深夜的黑暗和隔壁奶奶痛苦的咳嗽陪伴着我。然而我现在连这充满暮意的咳嗽声也听不到了。
无边的怒火已经将我的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我从挎包里掏出刀子,“噌”的一声从刀鞘里拔了出来,杀气腾腾的向路灯下的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一闪而过。
我短暂的失去了视野。
当我勉强可以视物的时候,我感觉耳朵嗡嗡嗡的直响,视野变的黯淡而模糊,像是一个久远的梦境般朦胧。
我忽然觉得胸口凉飕飕的,便低头看去。
我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前后透亮的,边缘已经碳化发黑的伤口。
原本应该存在于那里跳动的心脏也不翼而飞。
我要死了,而且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
临死前我的大脑反而清醒无比,但是根本没有所谓走马灯的现象,临死前回顾一遍人生?上帝哪会给我这么好的机会?
“TMD才写了四章,老子就又要死了。”
发出这最后的抱怨以后,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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