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州三族大战以来,边境大陆已历几百个多事之秋。而这年的中州黑门隘口,正一如往年地下着鹅毛大雪。
此地号称大陆双高墙之一,寒冷与死亡如诅咒般常年盘绕于此,高耸挺拔的刀刃形黑岩巨峰被云雾所隐,其间道路险峻崎岖,悬崖绝景纵横分错,多年来为翻越此山而殒命的旅人不计其数,山下枯骨成堆积攒,渐渐化作丘陵。
这一天,数万年岁月与风雪共同打磨而成的山道之上,一条庞大冗长的黑色“河流”,正沿隘口自西方山脉迅速向下流动扩张,那是从西疆大帝国,钢铁之法洛斯远道而来的远征军第一先锋重骑队。
西军总帅肖·古方将军如一座丰碑般屹立于黑门山巅之处,欣赏着终年不化的坚冰被法洛斯战马的铁蹄所踏碎,风雪的狂暴咆哮在行军鼓雄浑激昂的鼓点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见他**黑鬃战马昂首嘶鸣,腰间黑兰长剑剑鞘上金丝雕花闪烁出阵阵魔力之光,显得十分意气风发,神骏非常。
“主人,连此间天地之力也未能撼动我军军威,奴家想来,那中州古都,何愁不为您的囊中之物?”
随行的精灵少女如是道。
古方将军转过视线,见那少女满目流波地自风中走来,金松丝质长袍迎风而动,以精灵工艺所制的绿花薄皮甲勾勒出她高挑完美的身材曲线,几滴未曾化开的风雪落于那无瑕面孔上,更平添几分芳华之色。
“天地之力吗?哼~天象易观,难测的是人心.....”
多年的征战阅历早已使得他的思考方式固定在了对战争这门艺术的钻研上,此刻面对精灵少女那饱含爱慕的赞美之声,古方有些答非所问地回应道。
”阿恒,通知储备队多备些柴火,把备用的军装都拿出来发给将士们......”
“是~奴家这便去。主人是觉得冷了吗?“
精灵少女关切道。
”不,是风向变了,迟些时候恐怕有大雪!嗯~想必是场大暴雪吧...“
望着头顶翻滚涌动的暗云,古方口中一边吞吐白雾一边感受着正变得紧张凝重的气压。
“......您心中,也总是装着这许多如山间风雪般难测的思绪.......”
少女见将军那专注的神情,小声叹道。
肖想到自己涛涛大军不畏严寒天险,连夜奔袭而来,可敌方却还安静疲懒地静卧于远方中州之上,毫无知觉地等待着自己即将毁灭的命运。心中便颇有些胜之不武的耻辱感,这与他信奉的骑士信条所背,而他体内铁夏族人崇尚荣誉与力量的血液更是无时无刻不煎熬拷问着自己。
远方一声雕鸣传来,古方思绪骤回,却发觉不知觉间脚下积雪已淹埋至战马膝盖处,战马神骏彪壮,并不觉寒冷,便如钢铁雕像般稳稳铸在雪中。
他正待抖落肩上积雪,却见精灵少女自包袱中拿出黑貂雪袍,想来是要为他穿上御寒。心中顿时生出一番男子气概,不由得大笑几声,不待少女靠近,手中马鞭在空中发出炸裂般声响,那黑鬃战马如得神令,四蹄生风,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向着远处飞驰而去。
不过踌躇满志的他并未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道断崖之上,一双干枯充血的墨绿兽眼不动声色,贪婪凶暴地窥视着这一切。
...
边境大陆的另一方土地上,东国之心——雪华皇都却不见半分寒意,热闹与繁华正充斥着皇城内外。因为年关将近,不少人家已开始装饰过年的大红龙灯与七彩窗花,大街小巷正洋溢着斑斓光华,美食城的小商贩们早早地将糖画,灯笼果,富贵饼等年货挂出,灯烛纸钱燃烧所散出的熏香飘向城市上空,随后又紧跟着纯白雪花散落于地,使得整个皇城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暖意所罩。
“哎哟!”
金发少女一双碧眼正望着月桂宫窗外的繁闹夜景入神,却忘了手中正在缝补衣物的针线,见那被银针扎伤的拇指,少女颇不耐烦地将其塞入嘴中**。
“本宫就说侬心不静,做不来这些琐事,这却不是伤了?”
倚坐在雕金白玉床边的年轻妇人放下手中女红,神色关切地向少女走来。
“切~吾很久没操练这些玩意儿了嘛,哪能跟陛下您比?”
金发少女小声嘟囔道。
“每日总是舞刀弄棒,哪里有个女家模样,再不学些女红,可怎生找得婆家?”
少妇浅笑道,而她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北方高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般温雅柔和。
只见她轻轻握住少女手掌,一道淡绿微光缓缓自她双手传向少女手中,在这团温暖绿光游动之下,少女拇指上伤口由深变浅,片刻间便愈合如初。
“没事了啦!陛下!别为吾这样的小伤耗费汝的魔力好不好!”
少女仿佛遭受侮辱般甩开手生气道。
“咳咳~”
不知是因为使用魔力还是被少女的鲁莽所影响,妇人痛苦地咳嗽。
“陛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吾这就去叫云古先生拿药来!“
”不...不用了,本宫没事...“
”陛下身体本就欠佳,这些年为了国事操劳,又耗费了不少心力,再如这般虚耗体能,若是有个...有个...”
妇人见少女说到此处,湛蓝的双眸中隐有泪光闪动,知她是关心则乱,所言至诚,心中也有不忍,轻叹道:
“若是能求得国泰民安,本宫耗这些微魔力,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汝说这般话,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难处么?”
少女细细思索着妇人异样言语,关切询问道。
“麻雀妹妹,侬与本宫情同姐妹,原也不应瞒侬,可......”
“可什么呀可是,汝都说吾辈情同姐妹咯!有什么事不能说的?赶快从实招来的说!”
少女张牙舞爪地强硬打断道。
在少女果敢而忠诚的坚定目光注视下,贵为一国之君的妇人,心中似乎涌起千万思绪。
只见她的神色如风中烛火般晃动起各样情感,而顺着她空灵飘忽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窗外天空那无限延伸的漆黑世界。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骑白马自皇都月桂宫中飞奔而出,转眼便向着西方绝尘而去。把守城门的卫兵分明见到,在那匹快如疾风的神驹飞驰而过的瞬间,一位身披白袍的金发少女,英气勃发地挥动着马鞭,而她有着一双如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湛蓝双眸。
...
三个月后的某个傍晚,远东旭日河的河水正平静祥和地向着西方奔腾而去。
夕阳下,几米阳光自西方浓密愁云中钻出,星星点点洒在河谷镇码头龟裂的广场地面上,很快,那片微薄光亮便被来往乘客的密集人潮所覆盖,本来残破狭窄的码头如被打蜡般糊上了一层厚厚的人海。
林昂此刻正如被粘鼠板紧紧黏住的苍蝇般,被这拥挤狭隘的世界所淹没得寸步难行。
“开往南方百树岛的航班马上就要出发啦!没上船的各位麻溜着咧!”
报号小童手拿扬声喇叭,斜倚在三号鼓风船船舷上唱道。
码头上还未顺利登船的乘客们被他这一声号令一惊,便如嗅到腐肉的虫蚁般气势汹汹地向三号港口涌去。
这使得不少挡住他们道儿的可怜行人成了牺牲品,有人被挤下站台摔断了腿;有人摔了一跤,立马被踩成骨折;还有人被强行“搭错车”载到了南方。
而作为一名已然失业的自由旅者,林昂的运气似乎还不错,他很幸运地被挤下了水,在旭日河早晨那冰冷肮脏的河水里泡了半小时后,爬上岸才发现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似乎被某道贪财河浪卷走。
“以上,便是我无法支付东国入境费的原因!”
林昂尴尬地在码头入境关口如此解释道。
不得不承认,在听完林昂这颇有捏造嫌疑的悲惨故事后,有那么一瞬间,收费小姐确实向他投来过些微“关爱傻子”的同情目光,但只维持了半秒过后,便请来俩五大三粗警卫“礼貌”地将这位“身世”凄惨的冒险家一脚踹了出去。
“真是世态炎凉,没想到我林某人竟然也沦落到要看几只看门狗的脸色行事.....”
横卧在码头长椅上,失业旅者凝望着夜空中一轮皎月,颇为潇洒地摸出香烟点上,却发现被河水打湿的烟草只是乏力地发出“滋滋”声。
不远处河谷镇街道缓缓飘来的饭菜香味好似杀父仇人般,极尽诱惑地折磨着林昂那和自己裤兜一般干瘪的胃袋,而浑身潮湿带来的寒冷与疲乏感也很自觉地加入战局。
于是乎在饥寒与贫困的双重攻击下,林昂最终毫无悬念地被彻底疲劳打垮,他就这样昏睡了过去,地作床,天作被,在这狭窄坚硬的长椅上,洒脱得如一条流浪狗般进入了梦乡。
然而此时的他似乎并未发觉,他那多舛的旅途也正如这宁静而冰冷的夜晚一样,渐渐地发生着剧变,一场即将决定整个边境大陆命运的冒险,正悄无声息地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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