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我从中惊醒。
口中传来对于水的缺失感,也成为我突然惊醒的理由之一。
头开始发胀。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恶心感,一股腥臭味在嘴巴里徘徊,甚至有蔓延至整个身体的趋势。
感觉到那种恶心感已经无法再忍受时,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挤出。
手臂的麻木,酸痛感,四肢乏力。
小腿后的肌肉紧绷,膨胀。
仿佛沉入深海中,挣扎着,呼吸越来越困难。
直到我感觉快要死掉般。
梦。
——
下雨天特有的泥土气味,脚板底传达出的粘稠。
我倚靠在门廊前,无名指与中指夹着“七星牌”香烟,放入嘴边猛吸一口,熟练的动作枯燥的循环着,从肺部往外吹入雨中。
不知何时,我已陶醉于雨水与地面相互碰撞所发出来的声音。
屋檐上方滑落下来的雨水,重叠着屋外从天空拍打下来的雨滴。透过它们,我望向后院被雨淋湿的樱花树,直到香烟似乎想尝试着烧掉我的手指时,才回过神来。
收拾掉手上的香烟,缓步走回房间。
梅雨天还是如此的糟糕,扑面而来的潮气蔓延至整个客厅。
凌乱的两室一厅,随地丢弃的啤酒瓶,茶几上的瓶瓶罐罐。
穿过客厅,步入卧室后,懒散的脱下沾有雨水的外套,挂在房门后的小型衣架上,紧接着想去寻找初中时留下来的“秘密小盒子。”
我不确定它们被我随手放置于何处,但却始终不曾消失。
——
我尝试着打开它,鼓起勇气般。
久违的样子。
字条。
电触般。
我还是没有去准备好接受,令人一瞬间突然四肢瘫软,麻木的感觉。
我想试着将这种状态代入到文字当中。
可笑?
还是没有勇气?
总之,在我挣扎了许久的情况下,终究还是选择写下这些对于我来说,释怀的文字。
它们看上去并不是很绚丽,但蕴含着的却是不同的悲伤。
就如同我从乡下平川镇到中野镇不停辗转的生活。
——
这些事情都要从初中时期说起。
每当春天来临时,我所生活的小岛各个地方总会长上那么几颗樱花树。
即便一开始并不会太在意樱花树的我,渐渐的也沉迷其中。
因为周围的一切都被它们占领着,已然成为了它们的地盘。
虽说我对于樱花里所寄托的感情很特殊,但也并不会太过分的去追求。
只是有段时间,我为了能特意看到樱花开放的过程,每天晚上都守在那里。
那里有我给它起的专属名字。
真樱湾。
或许樱花树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被上帝眷顾的天使。
但可惜的是,现在是寒冬,看着全是枯枝的樱花树,内心不免少了些愉悦。
——
我生活在中野镇已经是1年的事实。
母亲是工作狂,为了方便照顾我,从乡下接我来到这陌生的城市。
不同于乡下的热闹。
“我好像并没有适应这里?”
我反复考虑,要不要回到乡下。
但每次看见母亲回到家,即使抱怨‘今天糟糕透了’这一类的话,也不忘照顾我。
我很快便取消了回到乡下这个幼稚的念头。
我怕母亲知道我的想法后,会认为“难道我对他不够好么?’‘他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各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胡乱的想法反而成为我留下来的种种原因。
——
“田中,快点起床,不然来不及上学了!”母亲的声音自我能听得懂文字起,便一直这么大声。
我不知道这种使我头皮发麻,耳鸣眼昏的声音到底有什么发声技巧?
我并没有去询问母亲原因。
只能尽力用接近于母亲所发出的音量回应着。
——
不得不说冬天早晨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的刺眼。
不过对于即将起床的我来说,这便是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可我又无法不接受这种“特殊”的礼物,我尽量让自己永远都会被阳光照耀。
每天早上起床面对镜子里被母亲吵醒的我,尽量对着镜子挤出微笑,然后找到母亲的牙膏往里面塞上早已准备好的芥末。
然而,母亲一直认为那是牙膏持有的“特殊性味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告诉母亲真相,迟迟没有说出口的话,久而久之,连母亲自己也习惯了掺有芥末的牙膏。
然后,为了不让母亲识破我这种诡计,每天早上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里掺芥末。
直到那根牙膏终于用的所剩无几时才结束了这种闹剧。
仿佛一下子的解脱般。
每天早上重复着刷牙,洗脸,吃早饭这一系列的事情。
即便感觉到厌烦,还是一如既往的。
——
呼吸着冬天似凝重的空气,每一下都对自身进行着洗礼般。
“外面的空气真好!”感叹后没由来的心情舒畅。
汽车的轰鸣声,摩托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铛声。
披上一层层冰属性,干裂到一条条小缝从水泥土中延伸的公路。
随时看起来都会从树上脱落的树枝。
结了冰的湖面。
嘴巴里呼出的白气,包裹在手套里冻僵的双手,似乎会掉落,没有任何“能动”的脚趾。
身上所有的感知器官都在历经磨难。
冬天的道路两旁,被雪覆盖的草地,树枝与屋顶,不同于春天看上去那么活泼,却自成一格。
在我即将前往学校的路线中,那些赶着上班的人群中总是能听见争吵声,我还是很庆幸我初中时没有与别人发生争执,我所不敢想象这后面的严重性。
——
大人们的世界好奇怪,为什么必须要无休止的争吵来说明自己?
或许,这是我所考虑也弄不明白的地方。
慢悠悠的东张西望了些许时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初中生,想着想着,大人们的世界也随之被我抛之脑后。
有那么一瞬间我天真的认为我的内心住着一个神灵,它提醒着我此刻必须加快脚步,但我依然照做了。
——
从身边擦肩而过的飞一般的自行车。
争先恐后的“接力跑”比赛。
以学校大门为中转站,停车场则是下一个,班级门口就是终点。
对于像我这种父母担心我们安全,不让骑自行车的人来说,停车场在我初中1年级时并没有见过是何种神圣的地方。
“幻觉?”我并不太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完完全全可以不予理会,但出于好奇心我还是停下了即将迈入学校大门的左脚。
当我认真去寻找声音的源头时,却显的离我越来越近。
“田中!今天一起加油吧!”果然,还是逃避不了她。
转过身,把脸切换成微笑模式,伸出不属于自己的手。
由美毫不犹豫的牵过我的手,手掌中彼此互相发出的温度。
她是喜欢我的,但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不确切字面上的“喜欢”与更深度的“喜欢”。
——
黑板上的白字,同学们的读书声,桌上还未吃干净的早餐残留下来的碎屑,窗户外的阳光。
课堂,弥漫着神圣的气息。
每次上课时,老师们总是乐忠于叫我回答问题,值得幸运的是,我的成绩还算不错。
“野泽田中,你上来根据自己所喜欢的事物来进行描写。”
语文老师在我还没起身之前,就把粉笔拿在手上,传达给我一个肯定的微笑。
讲台的角度总会使人有种眩晕的感觉,以及站在讲台上凝重的氛围压的我喘不过气。
不过,我对于自己即将在黑板上所写下的内容充满了自信。
“樱花凋零之际,夏天将至,蝉鸣与热风。
枯叶散落之时,秋天即逝,燕子与晚风。”
粉笔与黑板摩擦所留下的白字,在我眼里,并不只是白字。
很容易让人遐想到的四季。
我曾在位于学校食堂后面的图书馆里,陈列着一排排的图书中,常常能看到关于四季描写的书籍。
我也很乐衷的去翻阅。
我记得在我小学三年级,就有习惯摘录一些唯美风,关于景色的段落。
——
粉笔滑落在黑板底部糟里的声音。
讲台下一张张不同的脸庞。
不同的神情。
老师对于我在黑板上所写下的内容充满了表扬,随后高高翘起的大拇指。
仅仅只是一瞬间,内心的激动就已被我按耐下去。
当我从讲台上返回座位时,听见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以及某些女生的低语。
“野泽田中真棒呐。”
“野泽田中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许喜欢上他!”
就在我即将返回位置的时候听见了。
我注视着她,与我对视了几秒后,她低下了头,把脸埋进了桌子。
在我与她两眼对视,眼神中互相碰撞发出信息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面色突然的有点滚烫,耳朵到耳根后面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怎么一回事,心跳开始加速。
这种感觉就像感冒一般使人头脑发涨。但我知道,这只是我害羞的表现。
冬天却犹如夏天般。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能让我如此不知所措的话语。
从我知道她喜欢我那时起,同时也意味着,我们之间越来越遥远。
每次放学,她都会跟着我走一段与她回家相反的路。
——
放学的铃声在教室里响起。等教室的人快走光了,我才开始不急不慢的往背包里装书本。
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缓步走过去,座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犹豫了片刻。
我在内心焦急的思索着。
反复的去尝试拿下堵在我嘴里的“抹布。”
此刻,我就像罪人一样。直到,在心里默数着最后一秒时。
“由美同学,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但请你不要再喜欢我了。我…”
我都不明确自己此刻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感觉头脑嗡嗡翁乱响一团。
就在我准备继续往下面接着说时,她站起身,迅速的背上书包,跑出了教室。
空气中不知明液体顺着空气飘落在我的脸颊上。
寒意。
刺骨的寒意。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内疚感止不住的往外涌。
就和此刻我脸上的寒意一般。
——
我怀揣着沉甸甸的心情走出学校。
旁人的体温紧紧贴在手臂边,粘粘的身体接触以及某些刺鼻的“特殊性”气味扑面而来。
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我,自行车的铃铛声与吵杂声源源不断的涌入耳朵中,他们生怕我没有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器官,耳朵。
尤其到了下雨天,那种刺鼻的气味混杂着雨水中淡淡的灰尘,真让人受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同的人脸,身高,声音,在我身边穿梭着。
我就像上帝一样,俯视着他们。
可我与上帝的仁慈不同,我讨厌这种感觉。
——
她怎么一个人蹲在路边?
我好奇的走过去。
哭泣的声音。
一刻钟,我静静的在她身后站了一刻钟,我没有去打扰她。内心的焦虑与担忧,自责,在那一刻钟的时间里变成了永远。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是这么认为。
或许一开始她就知道我站在她身边,或许只是没有勇气站起身,或许对我已经感到厌恶,直到她真正的面向我,抱住了我。
“田中,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樱花,如果可以…”由美用着嘶哑,掺杂着泪水抽泣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如同冬日的雪被太阳散发出的紫外线融化般凄凉。
“如果可以,我们明年一起看樱花吧。”
——
我脱离她的怀抱。
伸出手,拉起她的手。
我不知该如何去回应由美,在内心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模样中,寻找着答案。
“我们一起努力,考入樱高吧”
她微笑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出于自责的内心我背着她去了岛上樱花树最多的地方—真樱湾。
真樱湾其实是我自己给它取的名字,要问我里面的含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突然脱口而出从脑海里跳出一个词,便用上了。
把由美送回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日落的景色永远以朝霞作为代表,鲜红的颜色透明般的染红了天空。
初中时的我,对于那晚的朝霞以至于现在都依旧留念。
或许,我留念的不是物,是人。
不过,朝霞也没停留多久天便阴暗下来。
身边一阵冷风刮过,天空上方传来一声巨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早已被雨水淋湿。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灰尘与雨水夹杂的气味,后背的体温被隔着衣服传来的湿气消散。
在真樱湾那里,由美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坐在离她相对较远的位置,由于风突然刮了起来,她的声音就这样被风带走。
那句话,困扰着我很久。
——
翌日清晨,正好今天是周末,天气刚好适合出去游玩。
我想,约由美去看电影作为昨日的补偿吧。
懒散的从床上坐起,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在我的一声“哈欠”中,伸了个懒腰。我很享受骨骼之间曲折时传达到脑部的**,就和按摩一样舒服。
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将积攒了一天的尿液全部倾撒而出。
早饭对于我来说,并不会太在意的去吃,但我又不得不吃。
“田中早饭记得吃,不然不会长身体的,尤其是你们现在这个正在长身体,不吃就永远长不高了。”我几乎天天都会听到相同的一句话,从厨房穿过客厅一直蔓延到卧室。
可以说,我每天都是被这声音吵醒,我是不是该庆幸省去了设置闹铃这件事情。
从昨日由美那句还没说完的话中我可以得知,她眼神中透露的悲伤真真切切的传达到了我的心里。
这些,我并不会去和她提起。
我拿起手机,输入了一些文字发送给了由美。
“在吗,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好呀,木支镇那里的十字路口见。”
——
我所生活的岛叫淡樱岛,真樱湾位于淡樱岛南部与西部正中交叉口的位置,也是所有岛上的人喜欢去的地方。
我所生活的镇叫中野镇,由美生活的镇则在我们镇后面还要远一点的地方,叫做水沼镇。
我们所要去的地方木支镇其实也离的不是很远,和由美的镇比起来,我要比她更早到点。
早上9点钟,太阳就非常刺眼。
我与生俱来的面对太阳光,甚至稍微,只是一点点的光我都不怎么睁的开眼睛。
边走边用手遮挡在眼睛上方,一下子好多了。
说炎热也不是太热,25度的太阳照射在皮肤上,只是稍微的发烫。
热风似乎体会到了我疲惫的双腿,从我后背的位置向前推进,省去了我不少的体力。
——
“欢迎乘坐通往木支镇的列车,下一站,和田。”
搭上列车,我靠在位于列车出进口的铁拦上。透过窗口看向外面模模糊糊,如同时间一般流逝着的场景以及人群。从内心深处涌出的一种失落感,一下子跌倒谷底,对着谷底呼唤,却只有回声的场景从脑海里呈现。
但愿这一天不会到来。
我在内心诚恳的祈祷着。
“欢迎乘坐通往木支镇的列车,下一站,同兴。”
我突然意识到,我还在车上。
看向列车上方贴的车站路线,我还有两站就到了。
重新收拾好心情,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我怕被陌生的男子给摸索去。
站在我身后的男子从上车前我就一直比较在意。
他穿着并不是很好的衣服,手插口袋里,大背头以及特别显眼的拖鞋。
给别人第一眼的感觉,很疙气。
好在隔着口袋我的钱丝毫没有挪动位置。
这才使我放了下防备之心。
——
“木支镇到了....”听到这个字,我期待已久的地方终于到了。
也不知道由美有没有比我先到,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列车上的人群一窝蜂的往外涌。
我用手紧紧的贴在放着钱的口袋位置。
直到下车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繁华的木支镇,白天的喧嚣声比起中野镇大到不知道多少倍。
电线杆上的燕子比起以往几年来了许多。
我想,它们是被同伴叫到这里一起生活吧。
也对,这里更适合它们生存。
——
我拖着沉重疲惫的双腿,穿梭在每个街道的路口,每个红路灯下,每个能去往我与由美约定的十字路口道路上。
在人群涌动的木支镇,我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从经过上方的飞机,俯视向下看,如同一粒灰尘不被肉眼所捕捉到。
在去往十字路口之前,我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也是我每次到这里都会去做的一件事情。
由樱花所制成的工艺品。
说起这些,我最喜欢去的一家店名字叫樱行。在我还不知道他们店里的樱花工艺品多么精致,多么漂亮之前,我完完全全是被名字所吸引。
樱行—银行
这是我所能想到吸引我的关键所在。
在进入店里后,我才真正的了解它。里面全是关于樱花的物品。
樱花酒,樱花水晶标本,樱花糖,放满樱花花瓣的密封盒子以及各种我在其他店里从来没见过的,关于樱花的手工艺品。
每次来木支镇,母亲总会托付我买一些樱花糖,自从,我在樱行买过一次之后,母亲便常常要求我只能买这一种的。
我也被这樱花糖的口感深深的陷入其中。
淡淡的樱花香,甜而不腻的口感,尤其是里面的少许咸味颗粒物,与两种给人的味觉相得益彰。
好吃却有些小贵,一包的价格50元,里面20颗左右。我和母亲都觉得非常值,可以回味许久。
关于店里的工艺品我并没太过仔细的去看,可能是太贵了。
——
还是早了一点。
约定的十字路口并没有她的身影。
我却没有丝毫的烦躁。
我始终对于由美不会感到不耐烦。
换一种方式来说,她是我上小学时期在这个路口认识的。
我向远处的人群中四处张望着,还是迟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恰巧远处一个陌生人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与由美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
“小心,过马路的时候要看着车子,不要低头看地上。”
突如其来的责备声从右耳传来,稚嫩的小女孩声音。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左边行驶的汽车。
就在我即将被左边高速行驶的车辆快要撞到时,她立马一个跨步到我身后并用尽全身力气使劲的把我往后一拽。
我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的力量牵引着,由于惯性的作用,往后退了好几步屁股才摔在地上。
她怀着略带抱歉的神情向我走来,靠近我,然后向我伸出小巧的双手,我差点哭了出来。
那种屁股与地面摩擦的疼痛感使我已经不能靠自己站起来。
我借力与她的手,在她的搀扶下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谢谢你,我叫野泽田中。你叫什么?我想,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由美,下次走路要看清楚点。不然,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我对于她的责备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相反,她是我人生生命中的另一个开始。
所以,我不会对她产生任何不好的观念。
其实,我很庆幸在之后的学校举行的某个活动上,再次见到她,并约定一起上了同样一所初中。
不小心回忆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直到手机上传来的短信铃声催促着我。
“田中,我快到了,你是在我们约定的那个路口吧。”
“嗯,我到了。可以说已经等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了。”
“抱歉!”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抱歉两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
对于她对我的道歉,或者说是“让我感到是她拖累了我”的这种语气,让我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
——
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期盼的她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我这样,这种感觉我最不想去触碰。
她对着我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尽说一些“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类的词语。
我抬起头看向在蔚蓝的天空中翱翔的燕子,不禁有些羡慕。
我觉得没必要对她说“没事,就等了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类容易让她误解的话。
我怕她会因此感觉到自己成为了累赘。
我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嗯。”
我和她保持着些许距离一直穿梭在街道人群中。
我时不时的转头向身后看去,担心她跟不上我的步伐,看到的却是一种很凄惨,透彻心灵的微笑。
“田中君,那个我们去买爆米花好不好”
“喂,等等。”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由美就已经跑向前面的店门。眼看着她就要消失在我眼前,我并没有加快脚步。慢悠悠的往由美的方向走去。
我在内心惊讶于她奔跑的速度。
后来,我才得知,她是我们学校运动会女子短跑第一名。
接受到这种消息的那一刻,我为她骄傲。
由美渐渐消失在街道上印刻在我脑海里的影子,心里那种不由言喻的心情瞬间涌了上来。
幻想着试着伸手去抓住她,但又想想为什么要这么做。
——
此刻,我们已经并排坐在一起。
由美认真的看着电影屏幕上的画面,里面的台词同时传入我们的耳朵。
我转过头看向由美,由美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我们在同一时间看向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偶然,或者说是巧合。
又或者...
我看向她的脸上时,注意到她脸上徘徊的绯红色。然而她害羞般的神情就像那乏味的没有馅的馒头,我却时钟没有任何反应。
她似乎有一种透视眼,能看穿我的心思般,略带失落的样子把视线转向前方播放着的屏幕画面上。
尴尬的氛围使我身体的某些部位关节僵硬。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只能不停的吃着由美买的爆米花。
重复的循环着。
——
这是由美非常期待的一部动漫电影,而我始终不明白里面所表达的是什么。
在气氛的影响下,很快的我也被代入了其中。
由于某些原因,之前的一部分内容我并没有太过在意的去看。
只是出于一种看不懂的状态。
但是慢慢的,我发现我被这毫无关联却能使人无条件去接受的剧情所吸引。
因为——
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与由美的相遇也是在十字路口,或许这样更能与内心产生类似于共鸣的东西。
——
当我再次尝试把视线转向由美时,她红彤彤的眼睛快要融化般的样子,以及那戛然而止又令人难以防备的抽泣声。
但由美的目光始终从未离开过,也并没有向某处投去目光。
兴许是下意识的想保护哭泣的女孩子,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擦擦吧。”我轻声的在由美身边发出那不太容易被察觉的声音。
随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并扯了扯由美的衣角。我怕她看的太过于认真,导致并不会听见我刚才再说什么,又或者根本不会注意到。
我想,我还是多虑了。因为我不知道我在由美的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所以并没有考虑这些。
“田中君...”
“嗯。”我平淡的回应着。
我打断了由美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我不确定她想说什么,但大致我可以猜测到,或者理解成“谢谢你”这类的词语。
电影院的氛围以及被身旁由美的情绪带动的空气中,无形的弥漫着伤感的气息。
“由美现在需要一个肩膀吧。”我在内心想着,但并没有嘱咐于行动。
手部关节的僵硬传达到脑部的信息,翁的一下子。
我的大脑也在向我肢体发出抗拒的指令。
——
或许是坐久了的缘故导致左腿肌肉紧绷,随之而来的是传递到脑部中枢神经的麻木感。
虽说我完全可以站起来并走动,甚至跳几下,来缓解这种让人受不了的麻木感,但我并没有依着那可笑的想法照做。
只是用手敲了敲腿部的旁侧,或者随着内心的杂乱无章的节拍左右摆动。
我不敢太过明显的去做这一系列动作。
因为——
我害怕,害怕惊扰到一旁的由美,一旁泪水止不住的由美。
——
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影也快进入尾声。
“20分钟的样子就可以结束了吧。”大概的在内心盘算着时间。
“田中,可以借我个肩膀靠一下吗?”
由美祈求着我。
“嗯。”
我轻哼了一下。
我对于她的请求出于昨晚的自责还是同意了。
我猜,她心里所想的是“田中,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我也能感受到,她不想给我添麻烦。靠在我肩膀上停止了哭泣。
“女生靠在肩膀上的感觉真难受。”我并没有口头说出来。
这只是我那时心里的想法。
随之而来的每一秒,每一分,我都备受煎熬。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修饰的心情,无从发泄般的在片尾曲中随之消散。
——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总是那么勤奋,还没等电影真正结束,就急忙的把灯打开。
一下子把在场所有人酝酿好久的情绪通通毁于一旦。
从身旁传来的抱怨声。
在我身旁坐着的一名男子连声抱怨“搞什么!真糟糕!”之类的话。
我能确切的感受到他的感受,因为我此刻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我并没有说出来。
可能是不适合从我现在这个年纪嘴里该说出的话。
由美也在打开灯的瞬间,抽回靠在我肩膀上的头部,随后用纸帮我擦了擦肩膀。
我在内心疑惑着,这些细小的动作她完全没必要去做,只会给我一种“她帮我当做上帝,触手可及却在我面前很卑微”的感觉。
但也不会因此口头说出来。
由于我和由美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必须等两边的某一边人都散之后才能跟随着人群往外慢慢的移动。
随之接踵而来的尴尬气氛在我们两人之间徘徊。
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
看完电影后已是中午时分。
抬头望向天空,依旧可以看见成群的麻雀在天空中翱翔。它们似乎想摆出唯美的图案,在天空上方不停的交替,变换着位置。
白到与蓝色的天空分外排斥的云,千奇百怪的云,以及飞机从上空划过的烟雾状线条。
它们都像有生命体的存在般。
它们,也会消失。
吵杂的人群里,只有我和由美分外的安静。
她紧紧的跟在我身旁,不说话。
自从我与由美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时,我们之间,仿佛被一团光笼罩着。
那团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直到,彼此都看不清另一个人。
——
远处的太阳与此刻的我处在同一水平位置。
它似乎愿意聆听我的心声般,从高高的天空上慢慢落下来。
它的生命就像要被终究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自己的那比起中午微弱到成千上万倍的光芒,照耀着我眼中的世界。
随后,慢慢下沉。
天空边际上还有那一抹抹的晚霞,像极了我小学时用来涂鸦的颜料。
它们,视太阳如上帝。
永远陪衬着。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樱花树的开放期即将来临。
我迷路在学校的图书馆中。
一排排陈列着的书架上,从童话到小说,从小说到文学,应有尽有。
读书这件事情,我从小便非常热爱。
每次妈妈带我去商店时,我和同样年龄段的孩子所想要的东西截然不同。
在我眼里,他们无非不就是想要玩具,零食,游戏机之类能让自己开心,有趣,好吃之类的。
甚至我曾见过它们想要的,家人不给买就当场哭闹。
也许,那时的我只是比他们成熟一点吧。
成熟,未必是件好事。
懂事的往往比起不懂事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致使我和他们比起来成熟的缘由便是来自于父亲身上。
在我依稀能开始记得清楚的时候,父亲那时创业失败。
酗酒。
母亲和我讲起,她看见喝的烂醉如泥的父亲被别的女人搂上车。
这就是母亲之后所告诉我的小三。
但我觉得这其中也不否认存在误会。
其实,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小三是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后来母亲一字不落的给我翻译。
如果可以,我想尽力将母亲口头阐述的内容进行那晚的事情原委还原。
母亲走到父亲面前,质问她怎么回事。
“田中还3岁,你就这么狠心放弃那个孩子吗?”
“呵!我创业失败了!我怎么去给予他更加优越的生活!”父亲满身酒气,推开身旁的小三走到母亲面前大声喊到。
“那这个女人又是谁?你难道也要抛弃我?”
“离婚吧!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你签个字吧。我已经给不了你们母子物质上的条件了。”
“行。”我比较出乎意外的对于母亲肯定的答复。
也许,母亲还在为他考虑着。
不想认为母亲和我成为他的累赘。
那晚,母亲和我讲了很多与父亲的往事。后来在我上初中之后才回想起来。
我惊讶与他们两人的相遇,相认,相识,与我和由美如此的相似。
——
沉浸在图书馆中,完全不理会外界的声音。拉开那沉重的大门,紧接着走出图书馆,一股预知着下雨天的气味扑面而来。从鼻子吸入,传达到脑部。
身体自然般的排斥着这种味道。
我抬头看向天空,往日白色的云朵变戏法般的浑浊不堪。
有股无形的力量从云朵上往下压,一直压到我感觉下雨味的气息越来越厚重。
“轰”的一声。
雷声以340m/s的速度传入耳朵,紧接着,线条般的雨滴以2m/s向地面落下。
雨水夹杂着泥土味蔓延至学校的每个角落,学校外的每个街道,红绿灯下的每个行人中。
我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着雨水渐渐稀少时走出学校。
由于还是处于周末的缘故,走在校园的人影并不是很多,像我这种站在图书馆门口的遮挡物下的更是稀少。
不,稀少并不准确。
除了我仅仅只有一个。
我看向位于右手边的板凳上坐着的少女。
她翻看着手中在图书馆中借寄的书,鞋子后跟与后跟紧靠着。
给人一种看上去受凉的感觉。
也是,梅雨天的潮气和别的季节雨季比起来确实要冷上几分。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实在是消磨人的意志力。
我终于被这愈下愈大的雨滴冲破内心最后一道耐心防线。
我又重新返回图书馆中,一股湿气顿时向我迎面扑来。
脚上的袜子无视鞋子的包裹,直接与地面接触的那种黏黏的感觉,迫使我想马上脱掉它。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已经无法精下心来去翻看书籍。
我只想立刻,马上回家换上拖鞋。
——
然而,我还是被雨天再一次的击败了。
雨水已经持续了2个小时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坐在图书馆北边靠近窗户的位置,透过窗户绝望的看向那豆粒般大的雨滴。
此刻,雷声应景了我的心情,轰轰轰的一直往下落。
——
终于在漫长已记不清下了多久的雨中,天空慢慢放晴。
泥土味依然没有消散。
脚与地面摩擦,碰撞溅起的雨水依附在膝盖以下的大部分裤腿上。
鞋子里早已渗入雨水,被雨水浸泡着,我能感受到脚趾头已经开始发胀。
树叶被雨水冲洗后,不光叶子的颜色更加绿的像翡翠这类珠宝,连味道也清晰了很多。
走在雨后的校园中,呼吸着新鲜上空气,之前下雨时糟糕的心情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衣服被雨后的湿气感染,一点一点的向背后依附,直到我走回家中时,完全湿透了一大片。
——
雨后的樱花树下,那些还未开放却被打落在地上的花苞,使我倍感怜惜。
我弯下腰,拾起他们,并埋在樱花树下作为明年的新花苞。
它们是有生命的。
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被我埋起来的花苞上,说不定我埋藏的花苞明年就会重新长回去。
我想,等再过几天的时间,樱花开放之后我会去认真的收集它们。
虽说还没有完全盛开的樱花花苞,但我依旧可以闻到淡淡的樱花香。
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时,就已经不能自拔。
我终于明确了自己喜欢樱花的什么,要说出来的话,那就是香气。
淡淡的香气。
这使我联想到我们当地卖的最火,经常能在别人身上闻到的,以樱花为原料做的樱花香水。
家中的洗漱台上经常可以看到好几瓶,母亲对于樱花的迷恋丝毫不哑于我。
在把散落在樱花树周围的花苞埋藏好之后,才按照回家的路线原路返回。
——
走进家门,换上拖鞋后,发现母亲并不在家。
不知道又去哪里了,今天不是休假么?
在心里一连串的疑问之后,桌子上的字条消除了我的种种疑惑。
我缓步走到摆放着字条的桌子前,然后在内心犹豫了一下便打开了。
“田中,妈妈今天要去外婆家,可能今天晚上赶不回来,冰箱里有吃的,换洗的衣服在你床上的枕头下,记住,晚上睡觉前要把房问关紧,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着字条上面的内容我嘀咕着。
我在看到那句“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这句话后,直接把字条揉成一团,从窗户口丢出去。
——
“换洗的衣服在床上枕头下。”我一边回忆着字条上的内容一边走向自己房间。
房间内一股下雨之后的潮汐味道,我走到窗边把帘子拉起,打开窗户换上新鲜的空气。
随后,我左手胳肘窝夹着衣服来到冰箱前,把里面的包子,油条,酸奶这类的实用品取出,放在桌子上之后,便去洗澡。
“也不知道今天太阳能有没有热水。”
我打开水源阀门,放了点水后用手去感受温度。手掌上传来的热度越来越热。
洗完澡后,如母亲留的字条上所说,我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吃饭,收拾这一系列做完后,早已躺在床上回忆着今天所发现的事情,使我在意的是那个女孩。
想着她的样貌渐渐的困意笼罩了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
手机设置的闹铃声将还处于美梦中的我给吵醒了。
我习惯性的把被子给踢开后,伸了个懒腰。
手臂通过运动的“嘎嘣”声以及打哈欠从眼角留下的些许眼泪,都在催促着我去呼吸清晨从花草,树木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简单的洗漱好了,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星期一。
我轻手轻脚的推开母亲的房门,把脑袋探入里面。
和昨日字条上写的一样,并没有回家。
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去吃早饭。
走到玄关口,把拖鞋换掉,带上门。
阳光还不是特别的刺眼,今天樱花树散发的香味比起昨天浓烈了许多,不过依旧还是淡淡的。
不仔细闻的话根本闻不出来。
鸟儿的叫声,步伐的紧凑以及太阳光的温度,这些都在一分一秒的进行流逝着。
穿过街道口,离学校还有1公里的样子。
红路灯下的人们守在斑马线前等待着红灯跳成绿灯。
我看向上面显示的数字。
30,29,28。
不停的闪烁变换,我只感觉在这30秒的时间里是如此的漫长,心里的焦急感也慢慢加剧。
我怕迟到后,老师让我在外面罚站的感觉。
或许,我将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罚站,想想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红灯跳成绿灯后,人们一窝蜂的顺着斑马线朝对面走去。
此刻,我才发觉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焦急。
想到这些,心情瞬间好多了。
“等等!”我在内心诧异的回复自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小时候见过。”
我不敢太过确定的想着。
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一想到要罚站那种另自己感到可笑的想法便被我扼杀在脑海里。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迟到这件事。
——
进入学校,我直接拔腿往教室里冲。
“叮叮”
在我踏入教室的那一刻,铃声刚刚响起。
同学们的目光全部投入到我身上,我顾及不了这些,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座了下来。
我向讲台望去,老师还没到。
这种侥幸的心理本该不会存在我身上,但今天是个例外。
我有种种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
比如“妈妈昨天不在家,昨天晚上一个人过得。”“不小心睡过头了”还有更可笑的理由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昨天,妈妈说,今天不用上学。”
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如果实际运用的话,可能我一个星期都下不了床。
随着呼吸的加剧到慢慢恢复正常人的心跳后,老师这时也进来了。
“班长,今天有人迟到吗?”
老师把目光投向我。
“糟了,不会吧!老师看见我了?”
我感到惊讶的同时紧张的拿起笔转了起来,我想,我要先控制住自己那100到120的心跳频率。
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
还没等班长把话说完,老师就抢先一步喊了我的名字。
“野泽田中,今天起的挺早啊?!”
看着老师脸上的笑容,我突然意识到该不会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果然,在接下来她所说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是对的。
“野泽田中,今天那个马路上的人是你吧。”
“嗯”我并没有否认,我觉得撒谎这种行为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身上。
“嗯,下次注意点,不要再迟到了。”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出乎我的意料,老师并没有责罚我,只是警告了我一次,可能这与我从小就认识她有关吧。
——
小时候,她是我们还未搬家前的邻居。我以前住在离现在这里也不是太远的小区里。我记得那里叫做平川镇。
从母亲那里了解到她原来叫香椿,母亲很喜欢带我去她家里玩,并让我改口叫香姨。
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被她家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
乱涂乱画却十分好看的油画,用纸折的各种手工艺品以及堆满书籍的书架等等。
可以说,我从小喜欢看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可以认为她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小学时,每次放假都喜欢去她家里看书,从中午看到傍晚。
在1年前,她才转入我现在所在的学校。
时隔多年见到她,虽然样貌变了,但那种气质我永远不会忘记。
——
“我现在宣布一个事情”
还没等站在台上的香姨说完,同学们一个个把目光全部投向前面第二排第一个空荡的位置。
刚进教室时,我还没注意到。
这不是...
我的心跳频率有上升到100与120之间。
头脑翁的一下子,脑袋里只有心跳加速的声音。
“今天由美同学没有来,我刚刚接到电话,她的家里人告诉我她今天生病了。请假一个星期。”
香姨把话说完便开始今天的课程。
同学们也把目光重新投入到课堂上。
我坐在位置上望着由美的位置发呆。
我发现我完全不能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在课堂上。
“真的生病了吗?”我对于这件事情怀有质疑。
我会产生这种想法时,甚至觉得可笑,但最近由美的一举一动都怪怪的,不得不使我产生任何猜疑。
“放学后去看看她吧。”
在百般挣扎后,我对于不能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在课堂上这件事做出了回应。
然后重新追赶学习的氛围。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同学们下课后的吵闹声,透过窗户传来的鸟叫声,光洁的黑板,老师们的更替以及下课铃声的响起,都在随着时间变化,流逝。
——
樱花树上飘落下来的花瓣从我眼前划过,不过下落的并不是特别的快。
我站起身,看向身后那颗靠着的樱花树。
“终于等到你了。”我对着樱花树轻声说道。
这和前几日与我所发生的有关。
那天假期看完电影后,吃饭,和由美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依然到了傍晚时分。
我们坐着不同的列车返回家里。
我所等的列车比她先到,分别的时候由美看着我的那种眼神,使我现在回想起都感到悲伤。
在我上次,车门即将关闭时,她喊了我的名字。
“田中君!”
电线杆上的鸟儿被由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飞向远处。
我在列车内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由美。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跟着我乘坐的列车跑了一段距离之后,由于跟不上列车的速度,把她甩在后面越来越远。
直到从一个肉眼可以看清的人型渐渐模糊变成一个点,随之消失。
我看着眼前瞬息间的变化,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沉重,直到把靠着的玻璃窗上都感染上一层雾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做出这种举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她很自私,自私到最后一面都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我也想大喊着她的名字。
——
几日前香姨在课堂上说的由美生病,请假一个星期时,我还不知道我坐上列车的那一刻是与由美见的最后一面。
那天放学,我回应着自己的心思,用上平时回家2倍甚至更快的速度去由美家里。
那时我根本顾不上周围的任何事物,哪怕樱花再美,我也不会停下脚步去欣赏。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到底多长时间,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加剧,逆着风奔跑着。
哪怕身上流再多汗,脚上摩气水泡,我也一刻没停下脚步。
因为,我想见她,渴望,真切。
她欠我一个考入樱高的愿望。
不能在她还没实现之前,消失不见。
经过无数个小卖部,超越过无数辆自行车。
突然,头一昏,眼前一片漆黑,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由美家门口挂着一张已出售的字牌。
“我在做梦吧,我在做梦。”
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本想上去去打开那到厚厚的被铁链紧紧铨锁住的大门。
慌张,泪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
与汗水夹杂着,浸透衣角。
我呆呆的看着门口贴的牌子。
“已出售。”
我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长时间。
天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情般,回应我的是满天乌云以及鸟儿门四处飞散的身影。
空气中刮起阵阵阴风,吹向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从肢体上传达的冰凉以及心里的悲伤。
深深的刺入骨髓般疼痛。
我早已没有了肢体上的感触,任凭风肆意的刮着。
随后紧接而来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绝望。
雨渐渐的从天空降临,落向地面。
它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心情而绕开我。
相反,毫不留情的拍打在我脸上,身上以及我所有的感知器官上。
一瞬间,我被这突然起来的寒意冷的直哆嗦。
也许是因为身体达到了某种极限,
又或者...
我没有再过多停留,再次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牌子,便离开了。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后推迟,雨也渐渐停了。
天空开始放晴,阳光再次出现在眼前。
全身湿漉漉的,衣服,裤子紧贴着肌肤。
我现在甚至都不敢用跑这种方式回家。
走着被风一吹就冷的直哆嗦,何况跑起来与风作对。
带着失落感以及那无法言喻的悲伤,走到了家的玄门口处。
此刻,我迟疑了一下。
或许这是天意,或许是某种心中的信念。
完全身不由己的往家外面门口不远处摆放的信箱走去。
“她给我的信在信箱里放着。”也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念头。预知未来的能力?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还真是笑不出来。
我一步一步慢慢向信箱逼近。
每走一步,内心的渴望便增加几分,不知不觉的双腿不受控制般的开始加速。
“跑起来。”心中突然有个声音冒出。
它提醒着我快点,再快点,直到我把手伸入信箱中。
摸索着,在黑暗中探寻着。
我的心情好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前的悲伤被此刻的喜悦填平,并没有太多的把心情表达出来。
因为,我找到了。
我在里面找到了由美留下来的信封。
“什么时候放的?”一开始我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迫不及待的把信封拆开。
——
看着信中的内容,我并没有再次哭泣,平淡的把它踹进口袋。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我那时是这么认为的。
等等,里面貌似不止一张信封。
还有一张CD,上面贴上了一张字条。
“送给田中君,希望你能在5年后打开它。一定要5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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