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乐云和秦风自己以外的七个人，显然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关心起了上一组种子来了，互相看了几眼，彼此的脸上都是一片迷茫。
看起来秦风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只是仰着头等着阿尔卡特的答案——过了几秒，阿尔卡特叹了一口气的声音才在土室中响了起来：“……那个种子，是因为吸收了污染水珠，又没能发芽，最终体力衰竭而死的。”
“他们那一组，对于芽的要求也是每个人吸收4o颗洁净水珠吗？”
“不，”阿尔卡特答道，“我说过的，每一组的要求和条件都不一样。上一组的内容是通过连线将土壤中的水制作成洁净水珠……具体的你们也用不着知道，总之那个死去的种子没成功。”
秦风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了；他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群，笑着问道：“那么，那个种子的尸体呢？”
“他关心尸体干什么？”7号嘀嘀咕咕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风没有理会他；见阿尔卡特一时没有回答，众人渐渐也安静了下来。
当阿尔卡特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答案让大家都不由小小吃了一惊——“……还在这个土室里。”
“果然是这样。”秦风笑了笑，“谢谢你，阿尔卡特。”
他这话才一说完，立刻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喂，12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知道什么了？”
秦风盘膝在自己的“水珠方阵”旁坐了下来——在没有能量补充的情况下，他现在能坐着就不肯站着，尽量只耗费最少的体力——“我说，既然你们都出来了，不妨大家一起来吸收水珠吧。”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9号皱了皱眉，拢了拢身上的长衫：“结果还是碰运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咱们吸收完这些水珠以后，新的水珠就会出现了。”秦风朝他点了点头。又转向10号问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啊，对，没错。”10号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冷不丁地问自己一句。口气一顿；等他拂了拂自己润泽顺滑的头发以后，似乎也很快想好了，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可是这些水珠里有污染的——”顿时有人反对道。“万一吸收了太多污染水珠，直接衰弱而死怎么办？”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秦风顺着声音望去。见说话的人果然是8号，语气放得轻了些：“……据我推算，我们已经在地下呆了近两天时间了，仍然全无头绪。十天一眨眼就会过去，现在不冒险，到时大家都只能慢慢烂在地里。”
“眼下时间还多，也许会有什么办法……”9号喃喃地说：“真有必要这么早冒险吗？”青衣长衫的少年有些不忍。
“污染水珠早吸收还是晚吸收，根本没有区别，”秦风立刻道：“……种子期间体力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可是——”
“大家听我说！”眼看着众人各执一词、局面越来越乱，5号忙出声了——见众人果然静了下来，他才慢慢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咱们就以不记名投票来决定，怎么样？”
这个主意倒不算坏——毕竟人数多的时候，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定程度的公平性了。
众人嗡嗡地商量了一会儿，很快就通过了5号的提议。在定好了投票方式后，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将意见写在分到各人手里的小纸条上，扔进了不知谁拿出来的一个盒子里。
秦风默默地呼了口气，最后一个将票投了进去。
他根本不用听唱票，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结果必定是“同意现在吸收水珠”。
“……那么，同意现在吸收水珠的是7票，不同意的是2票。”5号在唱过票之后。又将票一一给大家看过了，面容严肃地说道：“按照大家投票的结果，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吸收水珠了。”
“5号大哥，”他话音一落。秦风就笑着出声了：“论排号你是第一个，你先来吧。”
5号一愣，国字脸一瞬间红了一下；只是他的神色随即就恢复了平常，只是抹了一把额头道：“……你说的对，那第一个水珠就由我开始吧。”
弯腰从自己的地方捡起了一颗水珠，他忍不住顿了顿。这才自嘲地笑了一声：“哎，没想到还真有点紧张。”
将双手一上一下覆盖住了水珠，5号低低地说了一声“吸收”——下一秒，水珠立刻从他的掌心之间消失不见了。
众人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忍不住绷紧了；八双目光都牢牢地盯在了5号那张平淡严肃的脸上，仿佛能从他脸上看出绝世神功似的——提心吊胆地等了几秒钟，只见45号的面色依旧像刚才那样红润，只是突然吐了口气：“没事……我没事，这是一颗洁净的。”
这一下，连秦风都不由微微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他便又扬声笑道：“5号大哥运气真不错！那么下一颗还是由你来吧？”
土室大厅里忽地静了静，即使不转头，他也能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投在了自己脸上。
5号没有动，也没有弯腰去拿水珠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秦风，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这不太公平吧？”
“我觉得这样挺公平的。”他仿佛根本察觉不到突然微妙起来的气氛，笑容一点都没变：“由你把你的26颗水珠都吸收了以后，再由6号吸收她的27颗水珠……一个一个来，哪里不对了？”
5号没有说话，从他板正严肃得如同水泥一样的脸色里，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此时是个什么意思。
剩下的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二人之间忽然对峙了起来；而乐云则是站在秦风身边随时准备出手，犹豫了一下，11号才出声道：“我说12颗，一人吸一颗也没有什么问题，我是不介意的……”
“你当然不介意了。”秦风头也没回。冷冷地笑了一声，仍然盯着5号。“你们若是不介意，不如让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5号不愿意先把水珠都吸收完吧。”
众人顿时出了一阵低低的哗然。只是一点也没有影响他清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当听清他说什么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不愿意，那是因为他一直在等着我们替他试毒，现在反过来要他先替我们试，他当然不乐意了。”
“你说什么鬼话？”5号顿时哈了一声。一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傻啊？必须完整地吸收下去水珠以后，我们才知道它有没有被污染；这也就是说，等我知道水珠没被污染的时候，它也早就被人吸收下肚了。试毒什么的，在这儿根本没有意义！”
“你说的没错，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刚才在看见了你的反应之后，让我确信了一点——”秦风微微一笑，“你早就知道，这一关必须得靠人试毒才能通过了。”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哗然的话，现在大厅里几乎就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在众人嘈杂的声音里。5号的面色渐渐地冷了下来，抿得紧紧的嘴唇边上，浮起了一个嘲讽的笑。
“按你说的，我先吸收了水珠，就等于是替你们试毒了？我现在已经吸收了一颗了，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现在要怎么根据这一点来找下一颗洁净水珠？”
即使不用听众人的窃窃私语，光从投来的眼神上，秦风也知道其他人此刻大概都觉得他已经疯了。
噢对了，其实他现在本来就是一个进来拼命的疯子。
天命之子以后必定会受尽磨难，自己现在不拼一把，到时候连提鞋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啊。
这个突然浮起的念头叫秦风笑了笑。随即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犹若实质的目光，重重地从每一个人的身上划了过去；当大厅里的嘈杂低下来了以后，秦风这才轻轻说道：“没猜错的话，我已经知道下一颗纯净水珠在哪了。”
“什么？”“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啊——”
顿时有人叫了起来。
“你们都被骗了。”秦风充耳不闻似的。继续说道：“让我从头开始解释吧——阿尔卡特告诉过我们，纯净水珠是绝对足够九个人芽的，这一点千真万确；而且，这些纯净水珠从一开始，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难道这些都是纯净的？”9号看看地上，挑起了一边眉毛：“那数字也不对啊……”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秦风轻轻笑了一下，忽然一转身，抬手指向了不远处：“——水珠在那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大厅里另两扇关得紧紧的门上，一时间都愣住了，好像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问你们，为什么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在人数到齐了之后，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左侧第一间门走进去？”
“因为阿尔卡特的提示就贴在门上啊！”8号皱着眉头答道：“其他两扇门，应该是给其他小组用的——”
“没错，我们会选择左侧第一间门，是因为门上的告示写着‘5号至12号’。”秦风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反问道：“……但是，那真的是出自阿尔卡特之手吗？”
听见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秦风微微一笑，抬起脚朝最左侧的那一间门走去。
“这儿是阿尔卡特为种子们挖出来的土室，作为农夫，他怎么能钻进地里来贴纸条呢？嗯，或许你们会说，这是一个试炼，他也许根本用不着下来……对，没错，是有这个可能。”来到了贴着告示的门前，秦风一把将纸片扯了下来，轻轻地抖了两下：“……但是在这张纸上，有一个最不合理的地方。”
“是什么？”
“你们谁还记得试炼入口前插着的那个告示？”秦风话头一转，忽然提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事：“告示上写的东西，你们还记得吧？”
“正面写着阿尔卡特农场嘛，”7号不以为然地应道，“反面是罗里吧嗦的一堆推销。”
“是的，但让我补充一点。”秦风将告示在手中展开：“不管是阿尔卡特农场几个字，还是推销，都是用好几种文字写的。我能认出的，只有‘哈瑞农场’、’……剩下的除了梵文之外，全是我连见都没见过的文字。”
“那么你们再看这张告示，不是很奇怪吗？这上面居然只有一种文字和数字。”秦风转头看了看5号——他始终站在刚才的地方，一动没动：“……那是因为，写这张告示的人只是自然而然地用上了自己的母语；其他的文字，他没想起来，也根本不会写。有条件做这件事的人，只能是最早下到地洞里的人——也就是5号。”
“在咱们都聚集在那一个土室里时，阿尔卡特听起来很惊讶；当他接下来描述水珠的时候，举的例子也很古怪。他当时说这些水珠就像纸和笔一样，可以随身携带——可是这些水珠，明明就更像是橡皮球。”眼见5号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秦风飞快地抢先说道：“阿尔卡特之所以没有明说，那是因为即使种子之间有人做出了妨碍他人的行为，他也是不能插手的，能做的只有隐晦的提示而已——这一点，我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
顿时有人出了恍然大悟的一声：“你——昨晚——”
“对。”秦风点点头：“我把你们和水珠之间唯一的通路给堵上了，但阿尔卡特却什么也没说。”
“当然，除了这个实验之外，我还有证据。”他抱着胳膊靠在了墙上，看着不远处的5号：“……第一个是5号记录下我的水珠时，所留下的字迹，应该和这张纸上的一模一样。如果我没记错，好像连纸笔都是他提供的。第二个嘛——”
在众人热切了起来的目光里，秦风酒朝不远处的两扇门一挥手：“只要走进那两扇门后的土室，我想你们自然会看见里面的水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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