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一次透进房间，我守在小雨的床旁，一夜未眠。说是担心让我睡不着，更多是愧疚。小雨才十一岁，便懂得帮我分担，而我都已经二十四了，连外甥女生病了都看不出来。我现在真是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从前就这么觉得，不过几个小时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听着小雨沉重的呼吸，我的心里好像扎着一把匕首。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恨不得立刻把手机吃下去。慌忙把闹钟按停，力气之大甚至把屏幕都按得裂开一条纹。我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现在是准备上班的时间了。可是……
我看着头上裹着一条湿毛巾的小雨，内心陷入了抉择。这个时候我明明应该守在她身旁的，但是经理那种人是不会答应我旷工的，就算去请假也会被扣掉当天的工资。
小雨像是被闹钟吵醒了，她睁开迷离的眼睛，对我说道：「舅舅，不用当心我。」
为什么要说这一句话啊？我像是在心里责备她，我可是是个混蛋啊！不负责任的混蛋啊！你这是在怂恿我违背道德你知道吗？我可是会横下心走掉的你知道吗？你不希望有人陪着你吗？
「我……不会添麻烦的。」她轻声说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
我站起身来，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我先去上班，然后午休的时候在回来给她做饭，离开的时候给她保温好一碗粥。这样我既能上班又能照顾好她。对！这样最好了！我这样想到，换好行头出门。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呢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又有一阵愧疚扎在我的心上。
对不起了，小雨，原谅你舅舅这个废物吧！我狠下心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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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起小雨，让她靠在床头上，拿起在楼下买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
这事说来话不长，我下楼，然后看见了卖早晨的小摊，我才意识到小雨不是我，她是吃早晨的。然后上楼给她带早晨的我在门前叹了口气，最后改变了主意。
「舅舅，你不用上班的吗？」小雨红着脸问道，就算睡了一个晚上，她的烧貌似还没有退。
「啊？」我用没被经理的狮吼功吼成短暂失聪的耳朵对着她，「哦，我已经请假了，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家。」
小雨沉默了许久，小声地说：「其实舅舅你不用在意我的。」
「当然要在意！」我大声说道，放下粥，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气愤地对小雨说道：「你发烧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我不注意的话，你会告诉我吗？有必要这样吗？一定要装得那么乖？你也可以像同龄人一样撒娇啊！」
她低下了头，眼泪大把大把地落下，她抽泣着说：「妈妈已经离开我了，其他人都不要我，我怕舅舅会丢掉我……」
我愣住了，说不出话来。她听见了吗？听见我要像丢掉一只猫一样丢掉她？是什么时候的时呢？工作的时候吗？还是那天早上在浴室的时候？愧疚无时不刻在我的心中肆掠，我也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
吃过早晨后，小雨又睡着了，她睡得很安静，像一只猫。我洗着装粥的碗，一句话都不想说。
突然我发现我模糊了我和小雨的关系，我在一周前还是独生子女，现在我有了外甥女。这难道不很奇怪吗？但为什么我和小雨都接受了这设定？小雨不是我买的猫吗？我放下碗，打开手机寻找着那个号码，然后我找到了。
「嘟嘟……」拨号声响起，他没有接。我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接，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努力。终于打通了。
「喂？」对面还是那个慵懒的大叔。
「你……是谁？」
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就把我看成助人为乐的活雷锋就好了。」说完他就打算挂断电话。
「等等！」他没有听我的，手机里只剩下「嘟嘟」的声音。我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雨的烧还没好，直到下午她才有力气起来，我向彭宇借了点钱，背着她去了医院。医生看了看小雨的病情，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只能接收它，因为我知道我是不负责任的舅舅。
「这是药，」配药的护士对我说道，她的眼神和医生如出一辙，「今天先吃这一份，其他的每天分三吃……还有明天一天就不要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她。」
我叹了一口气，背着她回到了家。她闭着眼睛，温热的吐息呼在我身上，就好像吹在我心上。每一次她咳嗽一声，我的心就紧了一下。我在这两天照顾着她，不敢出门一步。用我那生疏的厨艺煮着难吃的粥，喂着她，有时候甚至忘记了自己吃点饭。这算是补偿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种事以后不能发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二天，小雨的烧就退了。我也能好好补一补我之前落下的活了，我留下了一点钱，准备好了行头，把愧疚的表情甩下来。在出门后，我在门前站了一小会，轻声说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门后的房间第一次有了回应。我的瞳孔放大，闪出喜悦的光，嘴角勾出了一丝弧度，回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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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后厨卖力的工作着，没有了先前因为劳累而垂下的眉头，虽然因为请假失去了两天的工资。但却没有脸上没有任何阴霾。同事们看到我这一副开心的神情都问我是不是撞上桃花运了。
「嘛，也算是一种吧。」我笑着回到道。
「所以你就请了两天假？去约会？」经理冷笑道，「今天你还是最后一个走」。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感到了些许不安。
今天还是忙碌的一天，客人都比以往多了不少，我几乎是不停的在工作，几天的不规则饮食和缺失的睡眠都让我力不从心，这些经理都看在眼里，每一次我停下手上的活，就总能听见她的尖锐嗓音：
「别偷懒了！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好的……好的，」我支起沉重的眼皮回答道，「我这就起来。」起身的瞬间我能看见她的冷笑，那种笑中藏着千万种意味，只不过都是不好的哪一种。我告诫自己：「不要反抗！撑一撑就过去了！」我咬紧牙关，提起自己的精神，接着干起了活。
下班之后，店里都冷清了，我拄着扫把喘着气，希望能休息一小会。经理已经换好衣服，她把我拉进了办公室。
「有事吗？」我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经理问道。
「其实按照我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可能不适合我们店的工作……」她一本正经地说道，而我早就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意思，她要解雇我！
「就直说吧！我被炒了对吧？」我咬着牙，努力抑制住我的怒火「我就希望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经理笑了笑，那笑容藏着得逞的喜悦，「你看看这个月才工作半个月就迟到了一次，旷工了两次，我都跟店主说了，他已经同意了。」
「可我拿了五个月的全勤奖，那都不算什么吗？」我五个月来的愤怒此刻都爆发出来，「你就是讨厌我才辞掉我的吧？」
「对！」经理直说了，「我就是讨厌你，而今天我终于逮到机会了！别忘了我是经理你是员工！」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她是经理我是员工，她想让我走我就得走，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把制服脱下来吧，」经理冷冷地说道，并丢给我一份信，「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你要感谢我，因为这次我把加班费也算上了。算一算也得有4000吧。」
我呆呆地拿着这封钱，脱下了披在衬衫上的制服，默默地离开了。我抬头看看天空，星星啊，它们并没有出来，月亮啊，也被云朵隐去了身体，只有一团黑，现在还挂在天上。我看了看手表：「九点三十」，看起来今天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我无声地笑笑，压住藏在心里的悲伤。
打开门，我听见了一声：「欢迎回来」，啊，这一句话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我把鞋架上的鞋子都摔在了地上，大喊着挥倒了桌上的晚饭。坐在沙发上的小雨被吓到了，抱着枕头缩在角落。
我大口的喘着气，可这不能平息我的愤怒，我看向小雨，对，罪魁祸首就是她！一开始她没来我就不会迟到，如果她没有生病我就不会请假，如果她没来，我就不会丢掉饭碗，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如果……
轻轻的啜泣声打断了我，小雨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发烧的……」我看着她现在还因为发烧而红着的脸冷而冷静下来。我走向她，轻轻抱住了她，说道：「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她没有停止哭泣，而是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说起来，猫小时候也是很粘人的。我轻轻得笑了，直到小雨在我怀里睡着了，我都没有放开我的手。就算失去了饭碗，但我们的生活一定能继续下去的吧？毕竟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也还是要生活的啊。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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