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我们的进度来不及了！」总监拍了拍他的手，督促我们加紧工作，「明萧！最慢的就是你！今晚加班有你的份！」他当众把我训了一顿，「你不是说你吃苦耐劳吗？现在是你证明的时候了！」
「好好。」我痛苦地回答道，看着一串串字符，真的是脑子都要炸了。就算我高中的时候被同学们称为「大神」，但到了这里，大神这个头衔都算不了什么，前辈们不是「盘古」就是「玉皇大帝」。
「达总你就别挖苦他了，新人都是这样的。」一旁的老前辈一边码字一边说道，手指打在键盘上就跟跳舞一样，分分钟就写好了十几行代码。
「所以要狠狠地训一训新人，不然都跟你们一样，不把我这个上司放在眼里。」达总指了指在座的各位，只见办公室里传出了欢乐的笑声。
录用我的公司叫「三阶魔方」，主要的工作有：网络游戏的开发，构建网页框架，接收外包程序……总之，是一家不大的互联网公司，员工也就40人左右。而我的上司，也就是那位总监，就是之前在面试上凶我的那位，名字叫做王达，结合他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和危险的发际线，这种名字真的很适合他那一辈的人。总监这职务和经理其实差不多，就是负责管理的，这么说来我身上是有什么诅咒吗？我的每一位上司都那么讨厌我吗？我才在这里工作两天就已经加班了两天，虽然这位总监会给我算加班费，而且我也知道现在公司事务很多，但总监那眼神就总让我觉得他在针对我。想到这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快工作！」
「好！」我提起精神，继续钻入那堆代码中。
晚上九点，我回到了家里，或许是因为我是新人的原因，在前辈们的好说歹说下，我不至于加班到第二天早上。但只是工作了半小时我的头就已经要裂开了，不断地输代码，改代码，调试，重写，然后输代码……无限循环。先前的那份工作虽然累，但那是身体上的，这份工作真的是让我身心俱疲。我再再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家门。
「我回来了。」我说道。
「欢迎回来。」我换鞋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小雨坐在沙发上，拿着我给她的教科书学习。我那疲倦的眼神顿时消失了，一抹笑容渐渐浮上脸颊。是啊，和以前的那份工作不同，这一次我有生活的理由了。
我看了看手表：九点十七，我问道：「你一直都在看吗？」
「嗯。」小雨回答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把说出口的话语压缩得十分精简。
我笑了笑，这家伙比我当时还努力。
「舅舅，」小雨把书翻了过来，指着书中的一幅图对我说道，「这是你画的吗？」我定睛一看，老脸一红。上面都是我中二的时候画的图，蹩脚的画工勾勒出一个个人影，有拿着巨剑的机器人，有身长十几米的巨龙，还有各式各样小说中的人物，也被我一一画出来，他们围着一个人。那个人头戴王冠，身披披风，一只手拿着剑，一只手拿着旗帜，以胜利女神的姿势指挥着各路英雄，他大喊道：
「为我征服天下吧！勇士！」小雨替我念了出来。
「……」我的表情好像把喝了一桶泔水一样难看。为什么我在找书的时候忘记了当年的黑历史啊？我捂着脸，想钻到地下。
小雨咯咯地笑了，我挪开手指的缝隙看着她，这貌似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吧？看着她在笑，我不禁也笑起来。就算被公开处刑了，看见这笑容我也觉得值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图，我就把我以前画的画都给你看好了。」我轻咳一声，从不知道哪个抽屉拿出一本画集。在交出这些画的时候我的手止不住抖了抖了。可是已经晚了，小雨已经抢走了画集，一边看一边笑。我脸上的那一抹红晕现在还没有褪去，毕竟每一幅都能让我羞耻到直接跳下阳台，我暗暗安慰自己：「没事吧，反正只有小雨一个人看。」
然后「咔嚓」一声，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手机，拍了照发上了我的朋友圈。我盯着她顽皮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把夺过手机，痛心地喊道。我们公司有个习俗就是新人加入公司的微信群里，说是促进同事的情谊，实际上就是用互联网来监督员工。现在好了，我已经能想到公司的老前辈们第二天嘲笑我的样子了。真是欲哭无泪啊，我把手机放到了小雨拿不到的柜子上，像是在责备她一样，说道：「今天开始你不能玩我的手机了！」
面对我虚假的气愤，小雨笑着跑进了卧室。我刚想叹口气，只见小雨探出头来说道：「舅舅，幸福是会从叹息中跑走的。」听见这话，我的心中充满了一阵温热，我把叹息改成了微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那种跟小猫一样的触感真是让我欲罢不能。
然而，在高处的手机里闪过一条短信，我并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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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真的很幸苦，但在习惯了这么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后，我不再叫苦叫累。虽然上司不知为何还是看我不顺眼，各种加班表上也都有着我的名字。但是前辈们都很友好，空闲时间也都十分愿意给我传道授业解惑，有时候也会替我向总监说话，总监似乎不太擅长对付这些老前辈，也只好答应少让我加班。不过这事我可不答应，于是我找上了总监。
「达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我叫他这个名字。
「什么事？」他不耐烦地停下手头上的工作。
「关于明天的加班……」
「还有什么不满吗？我不是已经准许你回家休息了吗？」他的语气真的是越来越带着火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喷发出来。
「不，我只是想向您要求加班。」
「什么？」他惊奇地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不解，」能空闲难道不好吗？你不想多陪一陪你的外甥女吗？」
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解释道：「请您听我说……」
在听过我的解释后，他同意了，我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白天黑夜连轴转，就像一颗心脏一样没有停下。总监没有再挖苦我，每一次他来巡视的时候都沉默不语，有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时间真的很奇妙，我曾觉得一天的时间真的很长，可现在，只要我一坐在办公桌上，一天里的分分秒秒都悄悄地从指尖划过，房内的光线变亮然后再变暗，之后再变亮，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我账户的余额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鼓了起来，好像我失去的光阴都变成了钱。这样的话，我所想达成的哪个目标也就又近了一步吧？哪怕只有一小步。
终于，在十一月三号，我们的业务进入到了最后的环节，只要明天再加把劲，一切都将大功告成。看着我们的进度远远早于预期，总监高兴地给我们每一个人发了一盒费列罗巧克力，一盒至少百元起价。我惊呆了，因为我也发到了一份。这……
「明萧！」总监叫了我的名字，面部肌肉紧绷，我看着他严肃的眼神，大概知道今晚我可能又要加班。
「今晚一起来喝一杯吗？」总监表情变得温和起来。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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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公司也不是什么大公司，聚餐的地点是街边的大排档。我们分为按照工作的组别分为几组，在不同的店里吃着这个国家最受欢迎的料理：「小龙虾」。而且是变态辣的那种，我端着酒杯，因为是新人的缘故，缩在角落，前辈们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毕竟他们认识的久嘛。而其他两个新人则在其他组。这就造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前辈们聊着漫威超级英雄、暴雪经典游戏、塞伯坦汽车人。啊，好像我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跟他们没什么交集。
我默默地吃着龙虾，把壳拨开，将虾肉放进啤酒里洗了洗，再放进嘴里，但还是觉得嘴里有团火在燃烧。我不太习惯吃辣，也不太习惯喝酒，貌似我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龙虾不是这么吃的。」总监坐到我的旁边，他用灵巧而又布满老茧的右手抓住龙虾的脑袋，另一只手抓住尾巴，转过几个弧度，龙虾肉就这样被扯了出来，金黄色的虾膏在街边灯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诱人。我呆呆地看着他迅速地吃完了一盘龙虾，看得目瞪口呆。
经理擦了擦手，拿起一杯酒往肚里灌去。我一开始一位他是和经理是一类的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可现在看来，经理拿什么跟他比？既没有对下属的笼络力，也没有什么业绩，唯一能比的就是她工作的时间很久。而总监看起来十分高冷，没什么耐性，可能当程序员的人怎么会没有耐心？也能跟下属打成一片。
我这样想着，总监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褪去了。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我吓破胆的话。
「其实，我一见面就讨厌你。」他说道，坐在一旁的我冒出了冷汗。
该不会他要抄了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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