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在嗅到咖啡的浓香之后,果断地扔了下手里刚吃一半的果酱土司,转身进了厨房。
顺带还给沙发上的吴子麒留了句“苦的甜的?”
“甜的,拜托了。”吴子麒话音未落,耳畔便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快和迅捷。
他的内心也料定了对方那彬彬有礼的询问也仅仅是个客套话罢了,他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要求当一回事,而口味的选择也完全取决于对方。就算陆川给了自己一杯加有芥末的咖啡,只怕他也只能笑着喝完,然后称赞对方的手法高超,技艺独道。
拜托拿来的是甜的吧,吴子麒心想。
陆川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白色方盘,盘子里的圆杯上印有两个竖大拇指的北极熊,旁边既没有放象征高贵的纯白方糖,也没有象征体面的小铁勺子。
吴子麒用尽浑身解数不让内心的惊异表现在脸上,赶忙伸手想接下方盘。却不料对方的身手要比自己更加迅捷与利落,几个呼吸便将方盘安安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让刚刚伸出手的吴子麒倍感尴尬,好在对方为他找了个台阶。
陆川见吴子麒如此急切的想畅饮咖啡,便从盘子里抓起一杯塞进对方悬停在半空的右手。“一路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一定累坏了吧。”
吴子麒两只手抓住杯面两侧,和善道:“假如物有所值,那略微地辛苦一下也不过尔尔。”说罢,还礼貌性地灌了一口。
“咕通——估通——”
三口两口就让被中的饮料少了大半。太好了,还好这是甜的,吴子麒心想,但转瞬之间却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这杯咖啡的味道让他有些许惊异。他远至北方的尖霜堡,南至靠近西方大陆的黎明海岸,品尝过许许多多当地贵族的待客饮品,北方十年一酿,足以让人如火焚身的篝火酒,南方甜而不腻且使人飘飘然然的沙漠葡萄酒。
可面前这杯咖啡,既不像当地土特产,也不像专门用于接待贵客的特制饮品,更像是……更像是……
“这是我很久以前在楼下买的速冲咖啡,在抽屉里放两年了,也不知道还喝不喝得。”看着吴子麒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陆川提醒道。
吴子麒听到后,立即强迫自己把嘴里的劣质咖啡吞下,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咨询对象完全不明白什么是待客之道。
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
“到此为止吧。”
“我是来自四方殿组织的神行客,现在我要向你问三个问题。希望你明智一点,不要在挑战我的下线。”吴子麒的话语逐渐冰冷下来,犹如寒刃出鞘,起码吴子麒自认为他做到了极致。
是的,换作别人听到神行客用这副语气和这种台词,只怕是屎都吓出来了,可现下在神行客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陆川啊。
陆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吴子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认识这俩吗?”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用儿童蜡笔绘制的图画,上面画着的一人一鼠出奇的潦草与夸张,导致桌前的陆川打量了许久,半晌才吐一句:“那个穿着跟铁罐头似的家伙我没见过,倒是楼下的古骑士爱好者俱乐部一堆这样的家伙,话说他们还时不时会和隔壁的维基海盗俱乐部打起来。那个灰不溜秋的大仓鼠我也没见过,倒是楼下宠物店有一堆,你有时间可以去那里一个一个看看。”
“遗憾的是,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吴子麒说道,“第二个问题,关于维和组织拜教延的成员之一艾泽明亚,他在前线战死的消息,你们有什么看法。”
“你们?是指我们这些普通人吗?”陆川淡淡道。
“没错。”
“惋惜与遗憾吧。”
“就这样?”
“就这样。”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若你是我,你觉得我会怎么收尾?”
“杀了对方,然后带着对方的秘密以及他不想揭开的秘密离开,继续逍遥法外,寻找下一个受害者。”陆川漠然道,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地放在鼻梁之下平静且缓慢地呼吸着,“利用超自然的力量不断地胁迫与杀害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这使你感到愉悦吗?”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你不对劲。你到底是……”吴子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可肩膀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摁了回来,他惊讶之余,柔软的脖颈感觉到一股寒意划过,喉结随即喷洒出一朵深红的血花,他赶忙捂住脖子,从椅子上跌倒在白色的瓷砖上,全身上下也被一股无力感所笼罩。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时候,千万别是这个时候。
他坚定起自己的意志,努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躯体,企图摆脱那种致命的昏昏沉沉。
接下来,他的脑袋被连发抓起,痛苦的双眸流出两行眼泪,最后的目光是陆川藏在杯子后面的双眼,深邃却又清澈,好像在欣赏着一副耐人寻味的风景,果不其然,他做出了对这道景观的评价,无聊至极。
一声清脆的骨裂,周边的一切声响都随此寂静。
忽然出现的人默默地拉开一张椅子,跌跌撞撞地坐了下去。
将视线从血泊中的尸体挪移到对方身上,陆川失笑道:“我还以为你隔天才能从床上爬起来呢,毕竟你的伤势要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也许你说的没错。”年轻人低头看向自己崭新的右臂,陷入深思,表情既痛苦又茫然,“可惜我自己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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