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唔...”
长风呻吟着坐起来，感觉脑袋十分沉重。
立刻映入眼帘的是窗户上的巨大破洞以及窗帘的残片。长风怔住，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
“早上好，哥哥！”
早就站在床旁边的菲娜与他完全相反地活力满满。
垂下眼睛，长风盯着菲娜好一会，露出不爽的神情从床上起来。
“谁是你哥啊。”
一边说着，他把枕头扔出去，击倒了菲娜。
“现在几点？”
扣上校服上衣的倒数第二颗扣子，长风靠着窗台。外面四下无人，万里晴空下不远处的钟楼当当敲响报时。
“现在...”菲娜停止了被无视的抱怨，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到书桌边看时钟：“是十一点哦，哥哥。”
“......”捏住最后一颗扣子的手顿住。
“十一...”长风脸色发白。
“是十一点没错哦。虽说晚了点，但是也没办法嘛！”
“十一...早上——不，是中午，中午十一点吗！”长风总算理解了情况，怒吼出来，伸手抓过书包向外冲。
“咦咦咦？哥哥？为什么这么着急？”菲娜没有理解情况，但还是跟上了长风。
“再怎么说，昨晚休息得太晚了，时钟定在六点不合理吧？十一点起床也没关系的！”
是因为觉得自己起床太晚了吗？
菲娜这样猜测着，跟着长风跑到了街上。
“啊？”长风突然停下。
“六点？时钟？是你关了闹钟？”
“是、是啊...”
“这样啊！原来是你害的啊！”
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长风猛地转身捏住菲娜的脸：“别乱动东西！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唔唔唔，我是...想要长风多睡一会儿...”
“没人拜托你那么做吧！你只会给人添麻烦而已！”
直到菲娜痛得眼泪都渗出来，长风才放手。
“别再跟过来了！真烦人！”
长风跑进学校大门。
“啊，长风！对不起啦！等等...！”
本想道歉，可是长风已经飞快跑进教学楼里。听着学校的钟声，菲娜愣在门口，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进去。
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阿北靠着教室门口一旁的墙看书。那本厚重的硬皮书好像是某种古老的文献，封皮上的标题是用不知名的语言写成。
“来了呢，长风。”听到长风跑近的脚步声，阿北转过头，手指推了下眼镜，脸上仍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老师上午不在，所以现在安全哟。”
“谢啦！”长风拍了下阿北肩膀，脚步不停地跑了进去。
阿北目送长风背影消失在门里。
不多时，上课的钟声敲响了。阿北合上硬皮书，走向教室。
“早上好。”
走到门框处，他微微侧过头，无声地对着走廊窗户打了招呼。
一直在窗外担忧地向门里望的菲娜吓了一跳，急忙露出灿烂的笑脸用夸张的嘴型回了一句“早上好”。
被灰黑色的沼泽困住了。
长风被无数的细线勒进身体，皮肤痛得发热。
他仰头大喊，可是看不清脸的长发的人没有回答他。任凭长风声嘶力竭地呼喊，那人不回头地缓慢消失在一团耀眼的光当中。
长风觉得胸口好像被掏空了。并非尖锐的伤口，而是类似于被猛击了一拳。
但是那一拳，手指中似乎藏着刀刃，使得被击伤的地方像是液体渗透一样，缓慢、冰凉地感到疼痛。
身体发麻，长风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痛...！”
头猛烈撞在地上。只听到“哐”的一声巨响，长风眼冒金星，地砖的花纹一瞬间变白了。
“好厉害啊，真是完美的撞击。”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阿北啪啪鼓掌，好像欣赏到了不错的表演一般。
长风抬起头，发现教室除了他俩再没有人在。
“啊...其他人呢？你怎么在这？”
梦中的苦涩感还未消逝。长风一手摸着撞疼的地方，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还以为会一直睡到下午呢。现在能醒来，没有错过午饭，真是了不起啊。”
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阿北从桌子上跳下来，对长风伸出一只手：“对共进午餐有兴趣吗？”
“完全不听人说话啊你。”瞧了一眼阿北的脸，长风拍打身上的尘土，走向门外：“抱歉，下次吧。我和人有约。”
深呼吸努力驱散心中的阴霾，长风看看走廊窗外的蓝天，大踏步向前走。
离教室门口没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小个子的少女不安地来回踱步。
直到刚才为止还紧绷着的长风的脸，放松下来露出笑意。
“喔，你在这里啊。”走到菲娜一旁，长风顺势摸了她的头。
“哇！”菲娜吓得一抖，发现是长风松了一口气：“别吓我啊！”
“你怎么到里面来了？”无视菲娜，长风直接提问。
“啊...”想起之前被长风吼了“别跟过来！”的话，菲娜神色黯淡下来：“对不起，又擅自跟过来。”
“但是，我想要快点来道歉才行！虽说道歉也挽回不了事态，我也想尽可能补救——”
“抱歉了啊。”
长风打断菲娜的话。
“咦？”菲娜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呆呆看长风。
“早上，还有昨天，我态度不好，抱歉了。”
长风的眼神飞向别处，像是不高兴一样嘴撅着语气僵硬。
“我说了伤人的话吧？你做的错事，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受到那种程度的指责。是我说过头了。”
“所以，就此结束吧！”
擅自作了总结，长风摆出“此事已了！”的表情，继续大踏步行进。
“...那，就是说，你不生我的气了？”逐渐地理解到长风的歉意，菲娜的脸色又明亮起来。
“没啦！我不是说了就此为止吗！”长风对着空气用力吼。
“嘿嘿，这样啊，那太好了。”菲娜傻笑着跟上长风越走越快的步伐，恢复了两人初见时的随便模样。
他是在害羞吧？真别扭啊！
这样想着，菲娜忍不住傻笑得更厉害了。
“那么，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走到大门口，长风喃喃自语。
一半是为了补偿她，长风认真思考行动方针。
菲娜说她是打破天空的结界掉入这里的，想要回去首先要找到结界碎片，通过结界碎片确定结界漏洞的位置。
“魔法结界的碎片，普通人很难发现，但是懂得魔法的人可以通过气息感应到。”
根据菲娜的这个说法，长风能做的只有带路了。所幸他短短的记忆里这片地区的地形还算清晰。
与其勉强寻找一座城市的头和尾，不如直接自己来制定。
“从这里开始找吧！午休的时间足够我们搜索这条街了。”
长风说着，准备穿过马路。
菲娜先他一步跑过去。
“喂！看车啊！”长风见菲娜跑起来，慌张地想抓住她，但是没来得及。
好在菲娜跑过去的时候没有车辆经过。
幸亏这条街人很少。
冷汗快流下来，长风跟着穿过街道，看到菲娜钻进超市里。
“别擅自行动啊！”一边骂着，他开门进去，看到菲娜站在墙旁边的转盘前。
“看呐看呐！”菲娜无视长风的责骂，眼睛亮晶晶地把转盘指给长风看：“这个超厉害！哗啦哗啦地转个不停！哗啦哗啦地！”
“别擅自乱动...”长风有点累了，慢慢走到她身边，叉着腰看转盘：“转了也没用，又不会给没花钱的人奖品。”
“奖品？”菲娜歪头。
“就是说，这个转盘，应该是凭票据抽奖的。”
那家伙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转盘吧？
长风看着转盘旋转的速度变慢。
“转？盘？这个叫作转盘吗。”
果然不知道啊...
转盘停下来了。
“没错。花钱达到一定数额就会让你转这个转盘，最后指针指向什么就给你。不过一般不会转到什么好东西。”
他仔细看了指针的指向。
“哦~那我转到什么了？”指针的位置略高，菲娜跳起来看。
“牛奶。250毫升24盒装的一箱牛奶...”
“牛奶？那是什么？”
长风看了一眼菲娜，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虽然有点在意长风的表情变得奇怪以及牛奶是什么物种，但因为怕惹他生气，菲娜还是闭嘴跟着走出超市。
“好香！”
一出超市大门，菲娜就被旁边店里散发出的味道吸引，脚步不停跑了过去。
“这里是？”
走到门口，菲娜总算停下来等长风。
“卖点心的...你不会这个也不知道吧？”
“点心！点心我知道的！”没在意长风无奈的语气，菲娜开心地笑着进入店内。
“好香！”
眼睛比在超市里还要闪亮，菲娜看向玻璃后的蛋糕的眼神十分贪婪。
“好想吃！”她直言不讳表达了自己对食物的向往之情。
“想吃吗？想吃的话就让那里的男朋友买吧！不会后悔的哟？”柜台后的店员姐姐抓住时机推销。
“不不——”长风一惊，感受到钱包要出血，急忙否定着想拉住菲娜的手离开这吃钱的地狱。
“长风，”菲娜先一步抓住长风的手，可怜的目光望着他：“我想吃这个。”
“只一个就好，求你了，可以吗？我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呢...”
结果离开的时候，长风提了一个大袋子。
“你不是说只吃一个吗？”他恨恨地盯着走在前面的菲娜的后背。
“是呀！每种一个！”菲娜开朗地笑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真是厚脸皮...
心里默念着好男不和女斗，长风总算把怒气压下去了。
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后，长风抬头看到一家服装店。
“对了，菲娜，来这边。”
他想起什么，突然抓着菲娜的胳膊走进服装店。
“欢迎光——临...”高昂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降下去了。女性接待员看到进来的人是学生，大概觉得没油水可捞，热情消散了。
真气人。
“麻烦给这家伙挑一套衣服。”
但是有事求人，不能发脾气。所以长风臭着脸，拎着菲娜后衣领把她扯到接待员面前。
接待员灰暗的脸色瞬间发出光彩。
菲娜一脸不明所以，被接待员拽着去了店深处。
“哈哈，抱歉啊。”柜台处的另一名接待员姐姐赔笑。
“没啦，我不在意。”长风气呼呼地摆手。
菲娜身穿的她自己的衣服，似乎经过了不少艰难险阻，有好几处残破的地方。反正她不会在自己这里住很久，算是为早上发火的事情道歉。
菲娜和接待员走出来。她有点害羞地低着头，两手紧紧抓着短裙。
“这样可以吗？”接待员亲切地微笑，询问长风。
“哦。”
打量了菲娜一眼，长风随便应了一声。
虽说早春应该多穿一点，但那裙子看起来蓬蓬的似乎很厚，下面的腿也穿着长袜，没关系吧？
裙子是白色的吗...会不会很容易脏？不过本人认可了的话也没办法。
“这个不会冷吗？”
长风有点不放心，问了一句。
“不会。这时候这么穿正好呀！”
“嗯...”
长风沉默片刻，接着扫视店里。
在场三个人愣在原地看他。
长风走到一面墙前，取下挂在架子上的帽子，走回来扣到菲娜头上。
和菲娜腿上长袜的配色和图案相似的贝雷帽，戴在她头上很合适。
“这样脑袋就不会冷了吧！”
长风转头和柜台后的姐姐要求结账。
“哦...审美还不错嘛，我还以为直男都不懂这些呢。”
站在菲娜身后的年轻接待员自言自语。
一只脚踏在店门外的长风一顿，差点又要生气。
“那个，谢谢...”菲娜低头小声说。
“哦，你安静了这么久一开口就是这个啊。”长风观察着四周：“亏你还知道谢谢。厚脸皮的家伙，可让我破费不少啊！”
“嘿、嘿嘿...长风，真的谢谢你。”
“...别那么恶心。”莫名害羞起来，长风挠了挠自己的脸。
“啊！那个！”菲娜突然跑开。
“喂！”
跟过去看，发现她屈着膝认真盯着发廊门前的转灯。
“骨碌骨碌地转呢！这个！”
“又来了...”
担忧地看着菲娜沉下身专注盯着转灯的样子，长风觉得这个人的心理年龄说不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小。
一阵风吹过。
“哇啊！”
菲娜头上的帽子被吹飞，她的短短的裙子也飘起来。
他们身后路过的一个人吹了口哨。
“谢谢招待~”
露出恶心的笑容，那个男的走过。
长风立刻跑过去挡在那人面前。
“喂，做什么？”被揪住衣领的路人反而笑得更厉害了：“要打架？去和警察叔叔打怎么样？”“啊？”长风的眼神冰冷得看不见光泽。
“唔！”感到气氛不妙，路人慌张转头四顾：“喂！来人啊！打人啦！”
周围的其他人自顾自行走，好像没听到他的呼声。
“怎、怎么回事...”意识到没人站在他这一边，路人终于笑不出来。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长风贴近他的脸，表情仿若恶鬼。
“小兄弟，冷静...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
“哦...”长风缓缓放开他的衣领。
“啊、哈哈！不好意思啦！”路人急忙转身跑。
“呜啊！”
没等他彻底背过身，长风两步追上，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叫，炒饭。”
对菲娜的无知早已见怪不怪，长风在盘子放在桌上的一瞬间进行解说。
“哦！”
菲娜活力满满地应了一声，勺子伸进饭里。
“啊啊！好吃~！”
生动具体的感想发表。
“你还是会用勺子的啊。”瞧着菲娜夸张的表情，长风一手托腮，忍不住笑。
“当然了！我也是吃过饭的啊！”
咽下嘴里的饭，菲娜笑容满面地回答，又一勺插在饭里。
刚才为止还很沉默呢，一吃到食物就笑逐颜开了，真是小孩子气。这还只是炒饭，不知道给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超绝厨艺之后她又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长风？”发现长风没在吃，菲娜忙着咀嚼的嘴总算空闲下来一刻：“怎么啦？笑得那么可怕？”
“可怕？！”
“啊！又这么凶！”看到长风立刻生气，菲娜却咯咯笑起来：“长风的脸，瞬息万变呢，好有趣。”
“啊是吗，没你的脸有趣！”
一边说着，长风探过身去揪住菲娜的脸颊两侧狠命扭了下去。
小餐馆内靠着窗户的一个餐桌，发出盘子和桌面撞击的响亮声音。客人们都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在众人的目光下，长风总算反应过来停止蹂躏菲娜的脸。
“呜...好粗暴啊哥哥，被大家盯着看了。”揉着红肿的脸，菲娜抱怨。
“谁是你哥啊！”长风立刻吼道。
“啊，不过，你从早上起就时不时这么叫我吧？怎么回事？”
“才反应过来吗。”菲娜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哥哥真迟钝。”
你这家伙的脸够瞬息万变的啊。
在心里发表完感想，长风没好气地问：“别废话了，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叫我啊？”
“这，当然是因为你是哥哥啊。到处找你找不到，就是因为哥哥你丧失了记忆，逃到人间来了吧？”
“啊...？”
“我和哥哥从小一直没有分开过，但是从镜城出来的时候哥哥就不见了。哥哥的气息我非常熟悉，只要在云端无论哪里我都能感受到，所以只可能是在无法感受气息的地方，也就是在人间。”
菲娜表情认真，看上去不像说笑。
“来到人间不停逃跑，意识快要失去的时候，被长风的气息牵引着来到这里...是因为你的气息很熟悉，也就是和哥哥一样的味道吧。”
“那算什么...”
“我说！”菲娜突然站起来，双手支在桌子上，目光紧紧盯着长风：“长风你失去过记忆吧？”
“哦，虽然确实是...”
“那，就没错了啊！”她又笑起来。只是这次长风异常地火大。
“哥哥！找你很久了啊！”
她不等长风反应，从座位上下来跑到长风旁边，一把抱住他。
“一直...很担心，没有哥哥在的话，我什么都办不到。但是现在就没事了...我们快点回云端吧！那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拜托哥哥你了。”
她真的认定长风为她的哥哥了。她深深埋在长风胸前，眼睛泛起泪花。
长风看着菲娜湿润的眼睛，一时间脑子空白。
他的确记忆不完整。在自己未知的过去发生什么很难说。而这阵子相处下来，他明白菲娜不会在重大事情上骗人，是会真情流露的家伙。
但是。
“——别擅自认定别人的身份。”
长风推开菲娜，从椅子上站起来。
果然无法接受。
“...哥哥？”
“谁是你哥啊？”
长风一眼没看菲娜，转身就走。
“哥哥！”菲娜跟着他。
“别跟过来！”
长风发出了迄今为止声音最大的怒吼。
整个餐馆静止，全员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门前的两人。
“哥...”菲娜睁大眼睛看长风，满脸不可思议。泪水滑出她的眼眶。
“想找你哥撒娇的话，就不要待在别人家啊！”
长风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心中暗暗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是，他就是想生气，想发火，想对着这个刚刚亲近起来的少女说些什么。
“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想凭那张厚脸皮骗我帮你吗？给我适可为止吧！既然你哥那么好，那就别来和我说话，去找你哥吧！”
“在自以为是个什么啊？什么事情都要依照你的想法改变吗？做梦的话趁早回自己家去做吧！这里可不是你的游乐场，也不是某个人空想出来的三流小说！想用我是你哥的谎言来占我便宜的话你就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随便被人骗的傻瓜！”
“不是的——”
“少装傻了！”仿佛陷入泥沼的烦闷充满长风的内心，他像是在发泄积累千年的情绪对着空气怒吼：“这世界啊，可不是围绕着任何人的什么想法而转动的啊！”
眼泪流出来了。
长风喘着粗气，双脚颤抖，觉得再也无法站在这里，逃掉了。
世界在他飞快的奔跑中被甩在身后。就好像这样就能甩掉令人不快的世界一样，长风拼命奔跑。他的眼泪在风中飞舞，但他仍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
愤怒、悲伤、不甘、失望、愧疚种种情绪在长风胸口膨胀，快要炸裂他的胸膛。他无暇思考这突如其来的感情洪流的源泉，他只想逃离黑暗，挣开紧缚在身的绳索。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也想回到虚假的巢穴中永眠。
“哥...长风——！！！”
菲娜跟在后面追，可是长风跑得要快很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听不清。
“长风————！！！”
那颤抖的呼声拖曳得极长，行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的追逐。
长风被菲娜一声声地呼唤着。越听这个声音就越觉得火大！
...可是，不想这声音消失。
第一次，被人直视眼睛，被人依靠，被人如此充满真情地呼唤名字。
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人，这样失去真的好吗？
脚步慢下来。
“长风——！！！”
不想失去。不想这声音消失。
长风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但那声音还是早一步消失了。
“————！！！”
长风回头。菲娜倒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
长风大声呼唤菲娜的名字，毫不犹豫地跑回去。
抱起她的时候，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的颜色也很淡。
虽说呼吸还在，但很微弱，而且她看上去很痛苦。
“菲娜！菲娜！”
长风惊慌失措。他拍了拍菲娜的脸，没醒。
手指放在鼻子下——有呼吸。
怎么办？人工呼吸？
他真的急昏头了。
在危急情况下的跳跃思维没让长风觉得异常。虽然并不清楚人工呼吸是个怎么回事，但长风还是先凑到菲娜脸前。
首先是嘴对嘴...
看着菲娜的脸色，长风一阵心疼。他暗骂自己为什么没发现她身体不适。
长风靠近菲娜的嘴唇。
就在此时，菲娜的嘴动了。
“呜喵...”
细小的呻吟声从她薄薄的两片嘴唇中传出。
长风愣住。
“呼...我...还能吃...”
“......”
围观群众迅速散开。
“还...要吃...”
菲娜紧闭双眼，但还是能贪心地嘿嘿笑着。
长风为自己一瞬间以为是遗言的想法感到悔恨。
“长风...我想吃——呜哇！”
“把我的担心还回来！！！”
恶狠狠地一拳打在菲娜的脑袋上，比她的惨叫声要响亮百倍地，刷新了长风“迄今为止声音最大的怒吼”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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