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血的子弹冲出枪膛，密集的弹幕打在他们的掩体之上，残垣断壁上不断出现新的弹孔。碎屑四溅，掩体也变得伤痕累累，其上密集的小坑多得可怕。
两个人，对阵一支军队是什么概念？敌方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包围，因此，反击是绝对不是明智的。
飒奈累坏了，他松开司登，大口地喘着气。阵地将要被包围，为了避免四面受敌，飒奈抱起司登跑到了靠后的这块掩体之后，当然，飒奈开启了自己加速的能力。
转移阵地，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飒奈找司登时已经将体力用了大半，所以，哪怕只是抱着司登跑一小段距离，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飒奈无力地向后倾倒，随着“砰”地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飒奈因为体力过支，脸色十分惨白，他还在不停地喘气，眼睛已经闭上，仿佛在用全部的精力来休息，为下一次开启能力做准备
司登眸中已然失去光彩，她用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将飒奈滴在她脸上的汗水转移到自己的手心，然后低下头，默默注视着。掌心中的汗滴在晨光下淡淡地反射着，晶莹剔透
“唉...我还真是...”
司登的轻语被埋没在下一枚榴弹的爆炸声中
墙壁在颤抖，最终，墙体顶端的部分碎成了若干个巨石块，它们个个有板砖那么大，从大概三楼左右的地方自由下落，直直地朝着下方毫无防备的飒奈砸过去
“指挥官！！”司登动用自己最大的功率扑了过去，最终在石头砸在飒奈身上之前，用自己娇小的身子包住了飒奈
石块砸在肉体上是不会发声的，这次的落体几乎没有声
疼痛是一种警告，它是一种负面的、消极的、人人都想避而远之的感受。而现在，司登后侧多处传来这种感受，而且随着时间一秒秒地流逝，伤口的疼痛几乎是...要烧起来了...还是说，受损过大，导致内部的机件烧起来了？
飒奈睁开眼，愣住了。面前的司登因为脑部被砸而暂时出现了短路的状况，但是她依旧矗立在那，环绕着、保护着飒奈。她合上了眼。最终，所有的落石都被她弹开，精疲力竭的她轻轻地落入飒奈的怀中。衣服已经破烂得不像样，娇嫩的肌肤布满伤痕和破口，可爱的少女身上尽是战火遗留下的痕迹。
当飒奈意识到司登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时，心中宛若被一把锋利的小刀子慢慢地，一点点地切割，痛得难以言语，但是，就像最大的痛苦是没法用语言形容的一般，他的表情上却没有任何猛烈地情感爆发
已经欲哭无泪了
假设司登是个正常的人类少女，那想必她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了，然而...她不是，她是人形，是电子培养的血肉和器械的混合体。她作为人类的工具，很好地替飒奈挨了那么一下，也随时准备着为人类再次挨那么一下
所以啊，像司登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是人形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不仅可爱养眼，还可以替人类去死，再加上，为了服侍人类，她们愿意去死！
飒奈没有下达那个“为了我去死”的指令，但是飒奈清楚，如果他下达了，司登也会心情平静地，毫无怨念地去执行
因为她们是人类的工具——人形
“为什么...你们不能幸福啊...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的...”飒奈无力地呢喃
司登缓缓地睁开双眸，朦胧地望着她的指挥官，当她确认飒奈没有被落石所伤之后，她感到很欣慰
“看来，我总算能帮上点什么了呢，指挥官大人，太好了呢。啊...不对...这一切的起因好像都是我呀，呜...对不起，我还在自以为是...对不起呀，指挥...唔！”
飒奈将手探向了司登的后脑，用手掌一把勾住，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胸口一拉，然后抱住了她。
飒奈的手指感受到了，司登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坑，那是被石头砸得，凹进去的地方。
如果她是人类，那她已经死了，如果她是人形，那她迟早会死
最终，飒奈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要说对不起的，是连保护的力量都没有的我啊...”飒奈低语道
“指挥官...”司登悄悄地望上看，看到飒奈流泪，司登心中很是难受，“指挥官真的好温柔呢...司登对这样的指挥官...”
司登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不会让你像刽子手那样倒在我面前的”
飒奈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
在一秒之内，一位少年和少女的影子出现在了后方的建筑残骸中。
“司，司登。打会掩护”飒奈扶着额头，面色惨白，“让我休息一会，马...马上就带你回去，等我一下，就一会。”飒奈靠在了墙面上。他的后背沿着墙体下滑了一段后，便停住了。
司登悄悄地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搂住了飒奈的脖子
“诶？”
在飒奈感到疑惑的时候，司登已经坐了下去，并轻轻地引着飒奈的头，最终安置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大腿柔软的触感从后脑传来，在战场上，此刻的甜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咦？这是...膝枕吗？司登，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指挥官大人，靠着墙的话脊椎会被冲击波震断的呢”
“啊...的确没想到，谢谢啊”
“那个...指挥官，司登有话想对你说”
“现在吗？唔...行，你说吧”
司登轻轻咳嗽两声，然后开口了：“司登一直都害怕战斗呢，即便是现在也害怕着，不过，如果是为了指挥官，这点程度的恐惧不算什么。”少女的眼神变得锐利，她握紧拳头，也许是在表示自己根本不怕！顿了顿，她继续说：“如果司登被打中，指挥官又会用能力来救司登了吧，这样司登又成为累赘了...司登不想成为指挥官的累赘！所以，指挥官，你休息好之后自己走吧，司登会为您争取一些时间”
“想都别想，不可能”飒奈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直接给予否定
“唉...就知道指挥官会这么说”司登叹了口气，试着继续说服指挥官“我还可以复活啊，我的云图有备份，而指挥官没有，指挥官是不能死在这的啊”
“那你就可以死在这了吗？”
“我？我不会死啊，不是说了吗，我的云图有备份”
“司登，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想欺骗我？”
“咦？什么意思呀？指挥官”
“备份，你所说的备份，我可以用你备份的人格和记忆做出一个复制人，是的，我可以这么做，但那不可能是你，你明白吗？”
“我...”
“你想想啊！复制出来的那个家伙偷了你的人格和记忆，接替你的职位，霸占一切你拥有的，还大声告诉你：‘你可以安心去死，放心吧，我就是你，等于是复活了你，而一切都会照旧’，如此一来，你甘心吗？！”飒奈没有放过司登，继续发起攻势：“我知道，人类在欺骗你们，人类改动你们对于死亡的认知，改成“只有个体数据的完全消亡才代表一个人形的死亡”，但你的脑袋和人类有什么区别？你肯定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吧！”
“啊...是感觉怪怪的，不过，没事呀”司登欣慰地笑了，“我的话是无所谓的，还会有下一个司登陪在指挥官身边，指挥官不会孤独，不是吗？”
“你，你...”飒奈捂住脸，久久没有说话
...
“喂！司登，你这不是善良，你这是任人宰割啊！你从来不为自己而奋斗的吗？假设我是一个大坏蛋吧，我可以让你去做苦力，还可以为了自己消遣，天天让你做下流的事，甚至，为了羞辱你，我还可以改动你的程序，让你变得喜欢我！被我这样支配，一点反感都没有的吗？”
“指挥官，你刚才说的，有一条是多余的呢”
“诶？哪一条？”
“唔...算了，当我没说吧”司登莞尔一笑
然而下一刻，司登的脸色一变，突然喊道：“指挥官，没有时间犹豫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铁血信号就在外面...”
“诶？你才注意到吗？”
随着陌生的声音，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铁血大姐从墙壁的断口走了进来
“你是...猎手？”飒奈望着短白发的大姐，问道。
“对，她们都这么叫我。好了，我已经大发慈悲让你们说完了，现在，请你们去死吧！”
说着，猎手掏出了两把造型独特的武器对准了他们俩。
飒奈现在最好的，最理智的行为就是放弃司登，自己开能力跑路
虽然不能说飒奈是一个随时都能冷静下来，做出理智判断的人，但他的确是一个理智的人。一根筋什么的...是曾经的他，曾经的，冲动的他。残酷的世界最是能给天真的家伙上课，让他学会牺牲少数，拯救多数
如果飒奈被杀，那基地里所有的人形都会因为缺乏指挥而乱做一盘散沙
司登，还是全部的人形？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还要思考吗？
飒奈无疑会选择抛弃司登。
飒奈不愿看到可爱的人形死去，但让司登死去的确是达成这个目标的最好方式
飒奈会选择抛弃司登
但是
飒奈不会放弃希望，哪怕只有一丁点。即便是狂风暴雨下，透过万里乌云的一丝阳光，飒奈也会去寻找，然后穿过层层乌云，来到最美的云顶
“等下，猎手”
“哈？还有什么遗言吗？”
“你大概也看到了我的移动速度。即便现在，我还是有信心逃掉的”
“以你的脸色来看，你还能挣扎多久呢？放心，我会跟着我的猎物，直到他被我撕碎”
“呃...那能不能这样，你看她，对，就是我身旁的少女，反正她对你也没什么威胁，你让她回去，我就乖乖地呆在这”
“嘛，的确是不错的交易，可以省点力气”猎手看了看司登，又看了看拼命想护住司登的飒奈，嘴角微微上仰，“你真的是指挥官吗？嘛...我也没有必要反对对自己有利的事，所以我接受你的提案”
司登走了，然后我怎么跑呢？唉...猎手也不是笨蛋，她大概会先束缚住我的行动，将枪抵在我的脑门上，等到约定完成，再崩了我吧...唉...快点动啊，脑子，难道就没有所有人都能得救的方法了吗？不可能！绝对有，只是我没想到而已！
飒奈虽然面部没什么大的反应，脑袋中却乱成一堆浆糊
虽然不愿意放弃希望，但是，这样的行为也是一种冒险，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不理智，或许...抛弃司登是最优选择？
飒奈猛地哆嗦了一下
“唔...虽然手榴弹破坏不了我的力场盾，但还是请你让那个家伙把手中的手榴弹收回去，不然交涉就破裂了”
“什么？”
飒奈惊奇地看向司登，而司登呢？司登手中握着拔出环的手雷，俏丽的脸庞努力做出微笑，想给飒奈留下最后的印象。她含着泪，说道：“指挥官，不要再为我冒险了。如果你不能做出决定的话，那就由我来”
“等下，司登，！！”
司登冲了过去，带着毅然的决心，带着即将爆炸的手雷，冲了过去。司登害怕，她好恐惧，恐惧飒奈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因此她抢先纠正，让飒奈只能选择放弃自己。
“这样一来，格里芬的大家也能没事了呢”
轰！
轰！
粉尘四溅，烟幕弥漫...
只不过，这烟雾不像是一颗手雷的作为，烟浓得，像是几个烟雾弹所释放出来的
...
“啊啊啊！不好啊，特意赶来救援，结果变成我们杀的了，完了哇...更不好交代了，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呢~”
“少在那边鬼哭狼嚎的，我的榴弹可是很精准的，而且，他们俩的热成像显示地轻轻楚楚吧”
“哈哈，开玩笑而已，好了，牵制战术准备完毕了吗？”
“我没准备好？你以为我是什么低劣的人形吗？”
“OK，我也都准备好了...呃...11，猎手就交给我俩了，你的技能没什么用，所以原地待命吧，别睡觉哦”
“喂，9那家伙已经把最难的任务完成了，我们也快跟上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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